教师思想改造

人，尤其是作为教育者的人，是决定社会主义教育体系能否建立起来的关键。新中国成立后，对旧时的教师的思想改造，是属于范围更大的知识分子改造的重要组成部分。对知识分子的改造、教育工作伴随着“接管”工作的展开，从建国前夕就启动了。

1948年7月，中共中央在《关于争取和改造知识分子对新区学校教育的指示》中就提出：“争取和改造知识分子是我们党重大的任务，为此应办抗大式的训练班，逐步地对已有的知识青年施以短期的政治教育。”^[189]1950年6月，毛泽东在《为争取国家财政经济状况的基本好转而斗争》的讲话中提醒出席七届三中全会的官员们：“有步骤地谨慎地进行旧有学校教育事业和旧有社会文化事业的改革工作，争取一切爱国的知识分子为人民服务。在这个问题上，拖延时间不愿改革的思想是不对的，过于心急、企图用粗暴方法进行改革的思想也是不对的。”^[190]

为此，在建国前后，各解放区创办了大量的“人民革命大学”，对知识分子进行教育、改造。在教育领域，随着接管工作的深入，对教师的思想改造逐步成为工作重点。这不仅因为接管过来的教育工作者需要接受再教育，更因为知识界存在许多令人担忧的问题。

1951年5月20日，毛泽东在审阅《人民日报》社论稿《应当重视电影〈武训传〉的讨论》时就认为：居然有那么多的人给武训唱赞歌，这说明我国知识界、学术界非马克思主义的思想混乱到相当严重的程度，为此，他要求通过讨论澄清思想。毛泽东的这种要求，实际上是对整个知识界进行教育改造的前兆。1951年11月，中共中央发出了在文学艺术界开展整风学习的号召，认为文艺界存在忽视思想工作、脱离政治、脱离群众、迁就资产阶级小资产阶级等倾向，要开展整顿，使文艺工作向健全的方向发展。可见，在1951年前后，中国知识分子的思想改造问题，成为高层的关注焦点之一。教师作为知识分子的组成部分，思想改造在所难免。

从1950年开始，中央政府就开始对文化教育战线的知识分子进行教育改造了。1951年10月，毛泽东在全国政协一届三次会议上的讲话中颇为满意地指出：在过去的一年中，“在我国文化教育战线和各种知识分子中，根据中央人民政府的方针，广泛地开展了一个自我教育和自我改造的运动，这同样是我国值得庆贺的新气象”^[191]。

教师大规模的思想改造运动从1951年下半年开始，起于北京大学。这年6月，马寅初接掌北京大学，有鉴于北大有“自由散漫”的特点，在暑假发动北大职员学习了40余天。后来，北大又计划邀请中央领导给北大教职工作学习报告。在这一背景下，政务院总理周恩来受中央委托，于1951年9月29日，向北京、天津两市高校教师作了《关于知识分子的改造问题》的报告。同年10月23日，《人民日报》发表短评《认真展开高等学校教师中的思想改造学习运动》，为教育战线的思想改造造势。同年11月30日，中共中央印发了《关于在学校中进行思想改造和组织清理工作的指示的通知》，通知要求：“学校是培植干部和教育人民的重要机关。党和人民政府必须进行有系统的工作，以期从思想上、政治上和组织上清除学校中的反动遗迹，使全国学校都逐步掌握在党的领导之下，并逐步取得与保持其革命的纯洁性。因此，必须立即开始准备有计划、有领导、有步骤地于一至二年内，在所有大中小学校的教员中和高中学校以上的学生中，普遍地进行初步的思想改造的工作，培养干部和积极分子，并在这些基础上，在大中小学校的教员中和专科以上（即大学一年级）的学生中，组织忠诚老实交清历史的运动，清理其中的反革命分子。”^[192]为此，同年12月9日，《新华日报》发表社论《思想改造是知识分子对人民祖国的责任》，社论指出：“这是思想领域中的阶级斗争，‘和平改造’是不可能有任何效果的，必须经过一番痛苦才能放下包袱而感到轻松愉快。思想改造自然是长期的，这是说，从一个阶级的观念形态的转变，不是几次会议，一个运动所能全部解决的，必须经过长期斗争的磨炼，像毛主席教育我们要‘经常扫地，经常洗脸’一样。”此后，全国范围内展开了一次规模较大的教育工作者的思想改造运动，为随后到来的1952年院系调整做了思想上的准备。这次教师的思想改造运动到1952年的秋天基本结束。从结果上看，历经思想改造运动以后，知识分子、教育工作者中的绝大多数逐步转变为社会主义的知识分子，转变为拥护社会主义的教育工作者，达到了教师思想改造的目的。

当然，在这一时期，中国共产党发起的历次思想批判运动，如：1951年对武训、武训精神的批判，1954年前后对“唯心主义”的批判，1957年的“整风”、“反右”等，包括教育工作者在内的所有文化教育界的知识分子都被卷入，教育工作者们反复经历了各种不同的思想改造的洗礼。不过，这些思想批判、思想改造，往往因为“左”的影响，并非理性的思想改造，其结果是对知识界、教育界造成了较大的负面影响，知识分子开始变得谨小慎微了。在1957年的整风运动中，由于极少数资产阶级右派分子借机鼓吹“大鸣”、“大放”、“大民主”，对中国共产党和社会主义制度发动“进攻”，因此，1957年6月8日，中共中央发出《关于组织力量准备反击右派分子进攻的指示》，在全国开展了大规模的反“右派”斗争。但这场运动被严重扩大，把大批革命知识分子、党员干部和爱国民主人士等错划为“右派分子”，为数达55万之众，造成了不幸的灾难。由于教育界是知识分子最集中的地方，损失最大。这场对知识分子的改造，与改造的初衷相去甚远，对教育界的消极影响大过积极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