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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马克思主义对马克思历史哲学的“解构”

时间:2022-11-30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冷战后期资本主义社会的结构性变化是后马克思主义产生的大背景。他们主张对这种本质主义进行彻底的解构。从后马克思主义的上述比较具有代表性的观点中可以看出,后马克思主义对马克思主义基本理论的解构或改造,的确构成了对马克思主义的背离。因而国内有些学者认为,后马克思主义不是马克思主义。

四、后马克思主义对马克思历史哲学的“解构”

“后马克思主义”是指在20世纪70年代末至80年代中期逐渐孕育成形的一种基于马克思主义,同时又力图从根本上改变或解构马克思主义理论的基本原则和方法的社会理论思潮。冷战后期资本主义社会的结构性变化是后马克思主义产生的大背景。针对继自由竞争的资本主义、垄断的资本主义之后资本主义社会的新变化,许多理论家引入了新的概念图式:E.曼德尔提出了晚期资本主义概念,R.达伦多夫提出了后资本主义的概念。而丹尼尔·贝尔则提出了后工业社会的概念。这些不同的概念描述的是资本主义在后现代社会的同一变迁景象:与原子能、信息论、控制论、新技术、知识经济和全球化时代相伴随的是,资本主义显现出对经济危机的巨大克服力、对“尖锐矛盾”的化解以及对多种多样异质的对抗性社会因素的包容。面对这一变化,“形形色色的后马克思主义竭力为这些新现象著书立说,以对这些明显的区别作出解答。发展了的资本主义这一理论的提出引发了马克思主义的研究课题”。[27]

在解构马克思主义基本理论方面,后马克思主义代表人物拉克劳、墨菲的观点是最为典型的。他们在评析葛兰西的霸权理论的过程中,提出所谓“新霸权概念”,认为确立新的霸权概念必须消除传统的本质主义的束缚,必须祛除“经济的最终决定性作用”。经济决定论是本质主义的“最后堡垒”。在拉克劳、墨菲看来,所谓“本质主义”就是把社会看成一个封闭的结构,强调社会发展有其自身的客观规律,并按照自身的逻辑运行。社会围绕一个固定的中心建构起来。在马克思主义的传统理论中,这个中心指的就是经济的决定性作用。他们主张对这种本质主义进行彻底的解构。这种解构建立在两个基本观点上:其一,政治与经济之间没有必然的联系,政治独立于经济,它具有自身独立性,它是自我建构的;其二,政治的主体身份是多元的、变化的,而不是唯一的、确定的和统一的。面对现代社会阶级、阶层结构不断变化的复杂性和工人阶级革命热情的低迷,他们得出结论:“经济领域不是一个内在的自我调节空间,哪里也不存在着可以被固定在根本阶级中心之上的社会代表的构造原则,更不存在由历史利益定位的阶级立场。”[28]总之,在拉克劳、墨菲看来,只有通过消解传统马克思主义的决定论缺陷,运用结构主义方法摈弃其中的“本质主义残余”,才能在新形势下发展“新”马克思主义理论。

拉克劳、墨菲极端地反对经济决定论,极端地强调话语和链接等“偶然性逻辑”的作用,实际上会不可避免地走向其反面,走向“什么都行”的逻辑,这就为论证现实存在的资本主义的合理性奠定了基础。此外,他们反本质主义逻辑中也隐藏着一个“最大的本质主义”,即他们的资本主义概念。在他们的理论中,资本主义并不是不确定的、偶然的、可变的,而是被赋予了整体化的、确定的、不可改变的、不可动摇的本质。如迪斯金、桑德尔指出的那样:“在《霸权与社会主义策略》中资本主义不像其他社会习俗和社会活动,资本主义拥有一个本质,自己本身就是一个本质。它是一个原因,而没有在相同程度上成为一个结果,就这个意义而言,它存在于多元决定论之外。”[29]

如果说,拉克劳、墨菲是用结构主义的逻辑消解马克思主义的经济决定论,那么,后马克思主义者齐泽克的理论则是以拒绝马克思主义的解放理论为特征的。齐泽克把马克思主义的社会矛盾理论理解为“社会对抗”,认为马克思主义的革命观是建立在这种社会对抗根本解决论或者叫彻底解放论之上的。他以拉康的主体生成理论为依据,断言马克思主义的这种解放理论或“共产主义理论”是绝对不可能实现的。因为,从拉康的主体生成论角度看,个人主体从来就不是他自己,而不过是“他者”的幻象,即便作为主体的人能够看破“他者”的面相,也不能回复到自己的本真状态,主体永远是“残破”的、“创伤性”的存在。从社会层面上说,在阶级斗争和经济力量的冲突中,任何科学解决方案都不可能使主体获得彻底解放并回复自身。因此,一切试图通过彻底颠覆存在框架以复归人类解放的想法都是意识形态。只不过,空想社会主义是简单的意识形态革命幻象,而历史唯物主义的革命理论则是更复杂一些的意识形态崇高渴望。齐泽克的结论是,革命不再以彻底解放为目标,现实斗争永远呈现为一种妥协。[30]

以提出“日常生活批判”理论而著称的法国哲学家列菲伏尔在晚年也试图对马克思主义基本理论进行根本性的改造,从而加入到后马克思主义的阵营中。列菲伏尔的改造策略主要体现为,他试图将社会历史辩证法改造成一种“空间化本体论”,用“空间的生产”来取代马克思的物质生产概念。他承认,他的“空间化本体论”和“空间的生产”概念源自于马克思的社会关系生产和再生产的辩证法理论,并且认为社会关系再生产的辩证法的进一步发展就是“空间的生产”的辩证法。按照他的理解,马克思当年提出的“资本越发展……资本同时也就越是力求在空间上更加扩大市场,力求用时间去更多地消灭空间”,其实已经预感到资本主义生产必然要突破自然界空间中物的生产的“限止”,而寻求在一种社会关系所生产出的社会空间中实现自我的无限生产。但是,列菲伏尔认为,马克思的历史辩证法中就没有从根本上摆脱社会物质生产的范畴,也就是没有超出人与自然的关系而对生产力的无限潜能及其革命意义作出更深一步的批判和反思。马克思仅仅看到一定时间和空间制约下的物质生产,而没有看到,资本主义的生产更是一个不断超越地理空间限制而实现的空间的“自我生产”过程。资本主义生产就是要“用时间消灭空间的限止”,而所谓“消灭空间的限止”其实就是“创造出新的空间”。资本主义之所以“幸存而没有灭亡”,就在于资本主义对空间的占有。基于这个理解,列菲伏尔反对马克思历史观中的生产主义或生产本质主义,指出生产力与再生产是一个异质化与重复性相统一的过程。再生产即社会关系的再生产,其隐喻就是“空间的生产”,而不是物的或社会的生产。而空间的生产已经越出了传统的物质利益追求的范围,变成了纯粹的权力意志。

从后马克思主义的上述比较具有代表性的观点中可以看出,后马克思主义对马克思主义基本理论的解构或改造,的确构成了对马克思主义的背离。因而国内有些学者认为,后马克思主义不是马克思主义。尽管我们不能因此简单地断言,后马克思主义就是反马克思主义,他们中主要代表人物自始至终都对马克思和马克思的理论抱有崇敬的态度,并承认自己理论的马克思主义根源,但他们对马克思主义基本理论的改造或解构的确直接地否认了马克思主义基本理论的当代价值。回应后马克思主义的这些富有挑战性的观点,需要我们对马克思主义基本理论作较之后马克思主义者更为深入的、更富于创造性的研究。

【注释】

[1]卢卡奇:《历史和阶级意识》,张西平译,重庆出版社1989年版,第2页。

[2]卢卡奇:《历史和阶级意识》,张西平译,重庆出版社1989年版,第215页。

[3]卢卡奇:《历史与阶级意识》,杜章智等译,商务印书馆1999年版,第77页。

[4]卢卡奇:《历史和阶级意识》,张西平译,重庆出版社1989年版,第30页。

[5]卢卡奇:《历史与阶级意识》,杜章智等译,商务印书馆1999年版,第91~92页。

[6]卢卡奇:《历史和阶级意识》,张西平译,重庆出版社1989年版,第4~5页。

[7]卢卡奇:《历史和阶级意识》,张西平译,重庆出版社1989年版,第25页。

[8]柯尔施:《马克思主义和哲学》,王南湜、荣新海译,重庆出版社1989年版,第23页。

[9]柯尔施:《马克思主义和哲学》,王南湜、荣新海译,重庆出版社1989年版,第24页。

[10]柯尔施:《马克思主义和哲学》,王南湜、荣新海译,重庆出版社1989年版,第25页。

[11]柯尔施:《马克思主义和哲学》,王南湜、荣新海译,重庆出版社1989年版,第33页。

[12]《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4卷,人民出版社1995年版,第696页。

[13]葛兰西:《实践哲学》,徐崇温译,重庆出版社1990年版,第162页。

[14]葛兰西:《实践哲学》,徐崇温译,重庆出版社1990年版,第161页。

[15]葛兰西:《实践哲学》,徐崇温译,重庆出版社1990年版,第91页。

[16]葛兰西:《实践哲学》,徐崇温译,重庆出版社1990年版,第83~84页。

[17]葛兰西:《实践哲学》,徐崇温译,重庆出版社1990年版,第139页。

[18]葛兰西:《实践哲学》,徐崇温译,重庆出版社1990年版,第140页。

[19]葛兰西:《狱中札记》,葆煦译,人民出版社1983年版,第58页。

[20]萨特:《存在与虚无》,陈宣良译,三联书店1987年版,第56页。

[21]衣俊卿等著:《20世纪的新马克思主义》,中央编译出版社2001年版,第372~373页。

[22]萨特:《辩证理性批判》,林骧华等译,安徽文艺出版社1998年版,第133~134页。

[23]阿尔都塞:《保卫马克思》,顾良译,商务印书馆1984年版,第91页。

[24]纳尔逊:《弗洛伊德和二十世纪》,转引自刘放桐主编:《现代西方哲学》,人民出版社1981年版,第682页。

[25]哈贝马斯:《交往与社会进化》,张博树译,重庆出版社1989年版,第99页。

[26]哈贝马斯:《交往与社会进化》,张博树译,重庆出版社1989年版,第152页。

[27]詹姆逊:《后资本主义是现实存在的马克思主义的课题》,《国外社会科学》1995年第3期,第13页。

[28]Laclau and Mouffe.Hegemony and Socialist Strategy.London: Verso.Adamson,Walter,1980:84.

[29]转引自吉布森-格雷汉姆:《资本主义的终结》,陈冬生译,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02年版,第1页。参见付文忠、孔明安:《新霸权理论与后马克思主义的结构逻辑》,《哲学研究》2007年第2期。

[30]参见张一兵:《不可能性:后马克思思潮的政治立场》,见:《国外马克思主义的基本问题》,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06年版,第212~22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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