陷入货币数量论

5．陷入货币数量论

希法亭既然认为，价值符号的“市价”取决于流通中商品价值的总额，就必然进一步认为，在商品价值总额不变的条件下，价值符号量增加，其市价就降低，反之就升高，也就是说，他同意货币数量论。他明确地说：“数量论适用于禁止自由铸造的本位制。”因为国家“发行强制通用的纸币，常常成为国家通常所缺少的支付手段，纸币首先把足值的金属货币从流通中驱逐出去，使之流往国外，用以支付军费开支等。在继续发行纸币的条件下，便发生纸币贬值”。^[16]他认为这一理论是通过对18世纪转变期，美、英、法各国货币混乱的经验总结而表述出来的。

希法亭认为在实行自由铸造的条件下，货币数量论是错误的。因为在这条件下，“黄金按照当时的需要进入流通或退出流通，而多余的部分则作为价值的承担者贮藏于银行之中。因此，在这里，数量论的那种价值变化来自处于流通中的货币（足值货币）太多或太少，从一开始就被排除了”。^[17]他明确指出，在这种条件下，货币数量论当然是站不住的。此外，它也“不能使金属量和商品量双方联系起来，在X千克金或银或纸币同A百万双皮靴、B百万盒鞋油、C公担小麦以及D百升啤酒之间，究竟有什么关系？货币量和商品量双方的关系，已经是以一个共同的东西为前提，这正是应当说明的价值关系”。^[18]这里所说的，十分正确。

不仅如此，希法亭还正确地指出李嘉图货币数量论的错误所在：（1）英国对拿破仑作战时，因多发银行券，不能兑现，就于1797年停止银行券兑现，银行券停止兑现就成为纸币，纸币流通过多，物价就上涨，最明显的就是黄金的价格高于它的造币厂价格，即法定平价；在这种条件下，李嘉图将“国家纸币的规律一般地同货币流通规律，以及特殊地同银行券（信用货币）流通的规律混为一谈”，^[19]因而从纸币流通规律推论金币流通规律，误认为金币流通量与价格成正比。（2）李嘉图认为，纸币“虽然没有内在价值，但只要限制它的数量，它的交换价值就会等于面值相等的铸币或其内含生金的价值。根据同一原则，在限制数量后，减色铸币也会像具有法定重量和成色一样按表面所标价值流通，而不按其实际含有的金属量的价值流通”。^[20]希法亭认为，李嘉图这番话说的是禁止自由铸造本位制的流通规律，但是他却直截了当地转用于自由铸造的本位制上了。

经过这样的分析，希法亭就提出他的货币数量论。他说：在实行纯纸币本位制的条件下，假定流通时间保持不变，由纸币所代表的价格总额与商品价格总额成正比，与发行的纸币单位量成反比。在禁止自由铸造的条件下，当不足值金属进行流通时，这一规律也是适用的。只是在这里，世界市场上的金属价格决定贬值的下限，即使在增加发行的情况下，铸币也不能降到这一价值以下。他举例说：假定流通需要100万盾，而国家却通过它的支付把200万盾塞入流通。现在价格名义上提高2倍，需要200万盾纸币。这些纸币贬值了，因为它们超量发行。

我认为，价格变动的现象是这样。但是，希法亭对其原因的解释是错误的。他认为纸币这种价值符号的价值，不是取决于金属货币的价值，而是取决于商品的价值，除了这一错误外，还有这样的错误：正如希法亭自己批判货币数量论时说的：在X千克金或银或纸币同A百万双皮靴、B百万盒鞋油……之间，究竟有什么关系？X千克金或银或纸币怎样摊分到这些不同的商品上，从而形成各种商品的不同的价格？

在商品总价值和货币流通速度不变的条件下，价值符号量过多或过少，引起物价发生相反的变化，这一价格变化现象根据马克思的货币理论，应该这样解释：价值符号不管其物质材料是什么，它的总量的价值等于没有它时所需的贵金属货币的价值，因而它的单位价值同它的总量成反比。它的量过多，每单位代表的金量就少，即价格标准降低，因而物价上涨；反之，也就相反。但这个变化了的价格，如折算为贵金属的重量，则仍和从前一样，没有变化。例如，旧中国1银元为旧制7钱2分重的白银。1935年废除银本位制，实行纸币本位制，面值同为1元的纸币，如发行量超过1倍，每1元纸币代表的白银就降低为3钱6分，即价格标准减缩为原来的一半，这样物价就从1元上涨为2元。但这时的2元折算为白银的重量则仍为7钱2分，同涨价前的1元所含的白银重量一样，没有变化。我认为，认识这一点，对分析在实行纸币本位制条件下物价持续上涨的原因，是十分重要的。

希法亭论述货币的必然性时，曾提到铸币所包含的贵金属重量，这重量就是价格标准。我们知道，不仅铸币的含金量，即价格标准会发生变化，而且从铸币中产生的纸币，其价格标准也随着纸币流通量过多或过少而发生变化，商品价格和价格标准成反比。希法亭分析纸币流通量时，完全切断纸币和铸币的联系，因而就不能从纸币包含的贵金属量即价格标准的变化，去说明物价的相反变化。如果他能够这样做，就不会陷入货币数量论了。而他所以离开纸币所包含的金量，即价格标准去说明物价的变化，则是由于他反对马克思这种货币理论：纸币是从铸币中产生的，因而要确定了铸币的价值才能确定纸币的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