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向全世界提供多余的美元

美国向全世界提供多余的美元

夏斌　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金融研究所所长

夏斌

我从自己的角度谈一些个人的想法。我首先想讲一下近三十几年全球储备这么快的增长意味着什么？第二个想讲一下两个历史时期，两个引人思考的问题。如果把二战以后到现在为止60多年时间划为两段，第一段由1948年到1970年，第二段1971年到现在37年，前面是22年。在不同的汇率体系下我们观察两个现象，一个是储备，一个是危机。战后的1948年当时全球的国际储备是478亿美元，到1970年才增长到932亿美元。22年间平均的增长速度是3％。从1971年到2007年37年间全球储备以年均12％的速度增长，由1970年的932亿美元增长到了2007年底的64892亿美元，37年间增长了约70倍，而全球的犌犇犘增长才16倍。刚才朱行长也讲到外贸与国际储备的比较，如果把全球储备的曲线看一下，从1945年到1970年几乎是平的，1970年后才快速发展。

我们的数据采用世界银行的报告，本世纪初有一个报告指出，从70年代末期到上世纪末，共有93个国家先后爆发了112次系统的银行危机，还有46个国家发生了51次准危机。我想说的第二个方面，过去大量的金融危机发生在发展中国家、欠发达国家，到本世纪开始，金融危机的现象却发生在世界最大的经济体、经济最发达的美国，目前影响全球经济增长的次贷危机还没有结束。这是两个历史时期的两种现象，我们需要思考为什么？根源在哪里？就是为什么从1971年全球国际储备远远快于全球犌犇犘的增速，为什么金融危机的现象从穷国到富国、从小国传到大国、世界上最大的经济体国家。我认为三点：

第一，首先是特里芬难题和制度提供了可能性。1971年黄金美元本位制解体，全世界还要用美元，加上货币浮动制度，美国政府可以利用美元的升值和贬值的手段来解决本国国内经济矛盾，这就向全世界提供了多余的美元。

第二，进入浮动制度以后，经济后起之秀和一些发展中国家基于货币充沛和其他方方面面的原因，从自身、从他国的金融危机中间吸取了教训，要保持一定的储备，特别是亚洲金融危机后一些国家都知道必须要保持一定的外汇储备，因此迫不得已在不断地增加国际储备，特别是亚洲危机爆发以后一些快速增长的经济体包括中国，借助全球化的条件更有条件以比较快的速度大量增加外汇储备。

第三，从中国看全球化的红利开始于1972年，毛泽东主席和尼克松总统的首脑会见开始，中美关系冰破了，到80年代以后的改革开放，中国经济开始逐步地进入全球经济。从世界范围看，上世纪80年代、90年代原来东欧、苏联一些社会主义国家、拉美也融入了世界经济体系，正好犐犜技术发展很快，因此停止100年左右的全球经济一体化、全球化浪潮又一次掀起。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之前全球化也是相当的发达，那个时候全球化的比例程度并不比现在弱，一战以后结束，中间耽误了30年。到1945年开始才稳定发展全球经济。

东欧、中国、印度、拉美等一些国家都进入了全球化红利的时代，正好全球化生产分工格局发生重大变化，使得全球经济的发展都能够充分享受全球化的红利和人口的红利，因此世界经济进入了一个新的快速增长周期。美国政府因为这些难题和货币浮动政策和新一轮经济下的浮动机会，利用手中的经济工具——不断发展的金融衍生工具，像现在有一些美国专家说的，美国的监管层、美国财长也根本看不懂的复杂金融经营工具有500多亿美元，正是利用这样的工具在刺激美国经济的高增长，同时也部分推动了全球的经济增长，又一次借机会发行了大量的美元。由此以美元为主体的国际储备由2002年的2.57万亿美元增加到去年底的6.5万亿美元，增长了一倍半。但是我们要知道，犐犜技术的发展和金融衍生技术的爆发性发展，某种意义上往往又会起到负面的作用。我认为正是因为充分运用了美国金融市场的弹性，巧妙地运用汇率、利率和金融新技术手段大量发行美元，迎合中国等新兴国家经济增长模式，我们结构调整不到位，迎合你的模式过分放大了美国经济不能够长期支撑的区域经济的规模。尽管短时期内支持了新一轮全球经济周期的上升，但是最终不得不埋下了影响今天全球经济的次贷危机的种子，这是我对为什么会产生和产生的原因进行的分析。

应该怎么办？第一，美国应该承担起发行世界货币条件的责任，需要加快调整。全球储备增长过快是全球经济失衡的另一种表现，全球经济失衡的不可持续和目前阶段性的市场自我纠错是以美国的次贷危机爆发为转折点在全球开始的。全球如果要好好的增长，除了新兴国家增长原因之外，肯定不是通过美联储调节市场流动性所能解决的。因为这只是延缓美国经济疼痛的程度，对他国经济没有多少好处。因此为了配合全球纠错，相关国家也不希望美国衰落，应该配合美国的经济结构调整加强自身的调整，中国政府2007年采取了一系列政策就是为了经济的调整。

第二，我们要认识到当前储备增长过快是全球经济失衡的另一种表现，这样对快速发展的主权基金应该看到，同样是全球经济失衡的现象，因此要以经济的眼光而不是政治的眼光来看待主权财务基金。主权财务基金在债券投资、股权投资选择，更要看到主权财务基金既是全球经济失衡的结果，也是调整全球经济失衡的一种手段。如果硬性回避和拒绝既是不明智也是不可能，容易出现全球金融市场的动荡。要冷静看待，不要过分地夸大主权财务基金的影响，有关机构测算目前主权财务基金的总量不到养老金、公益基金、对冲基金、私募基金的一半，在全球债券市场当中仅占2％，五年后发展到10万亿美元也只占全球金融市场的6％，而且主权财务基金没有像对冲基金的杠杆效应。

第三，从一个国家安全角度可以要求主权财务基金增加透明度，要坚持市场公正原则，要求各个国家制定相关政策，私募基金、对冲基金同主权财务基金要求有透明度。透明度应该是双边，对投资者投资有透明度，对投资接受国家同样要提出有何种意向的透明度要求，不要搞保护主义。

第四，相关国家要加强国内的结构调整，包括金融监管、金融深化，这是世界经济长期稳定的期望所在。在相关国家没有调整到位之前，主权财务基金可能是纠正有关国家比率失衡的一个手段，主要对美国而言。

要解决国际体系的问题，要从根本上解决世界经济发展周期性的不稳定问题，发达国家应该坐在一起共同协商作出妥协找出办法。国际货币基金组织要负起成立之初的宗旨，像犐犕犉正在变成一个不相干的角色的比喻要改变。当前怎么办？要寻找美元、欧元的汇率措施，目前尽管世界储备中美元份额从2001年的72.7％降到去年年底的63.9％，但是不要忘记90年代这个指标曾经降到50％。在可预见的10到20年内丝毫不意味着美国霸权地位的结束，我们要看到美国霸权地位占主要地位，这个指标的大起大落往往意味着世界经济发展的不稳定，往往意味着世界经济要付出不应该付出的代价。我们要看到在这里怎么呼吁美国政府、国际基金组织要负起责任解决问题，但是我们的呼吁效果是多余的，效果是打折扣的。因此其他国家要做好充分准备，认识到国际货币体系的问题和全球经济失衡问题的解决，是一个国家与国家之间的充满利益博弈的长期摩擦过程。因此要去寻找能够和自己合作的国家加强货币与汇率间的协调磋商，特别是亚洲地区的国家，在贸易不断增长的情况下加强区内的金融步伐。可喜地看到亚洲国家成立了800亿美元的外汇基金。谢谢大家。

汤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