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言知识"中心议题

第5章　语言研究的生物学视角：Chomsky的"语言知识"论

在对普遍语法理论的研究内容进行描述时，Chomsky(1985:3)列举了三个研究主题：

(1)语言知识是由什么构成的？

(2)语言知识是如何被习得的？

(3)语言知识是如何被应用的？

Chomsky把(1)称为柏拉图问题(Plato's problem)，把(2)称为洪堡特问题(Humboldt's problem)，把(3)称为笛卡尔问题(Descartes' problem)。Chomsky(1985:3-4)声称，第一个问题的答案存在于具体语法中，它是关于懂得具体语言的人脑状态的研究。而要回答第二个问题不仅要通过普遍语法理论的具体化方能实现，还要考虑适用于具体语言的规则以及相应的环境因素。普遍语法是关于语言机制初始状态的理论，这个机制先于任何语言经验。第三个问题回答的是关于习得的语言知识是如何表达思想的，如何理解所呈现的语言材料的。

Chomsky(1986:2)原引Cudworth的话说，"就语言习得而言，人们普遍认为心智并非像一个容器一样只能够装很多东西，它还能碰撞出火花，从沉睡中被唤醒"。他又引用Harris的话说，"知识的生长……如同……水果的长成一样；但是，外因的相互作用只是在一定程度上进行，而只有树种的内在能量和品质才能使其汁液成熟"。因此，就"语言"而言，其具体知识是沿着一条路径生长并走向成熟，其内在因素是这条路径的决定因素之一。发生的变化反映出应当遵循的使用方法，而不像视觉系统或其他身体"器官"那样是沿着一条由基因指令规定的路径发育生长，而基因指令又会因为环境因素受到改变。

Fukui等按照Chomsky(1986)与Jenkins(2000)的论述，将生成语法的基本问题归纳为五项内容，即"语言知识"、"语言习得"、"语言使用"、"语言的生理基础"、"语言的起源与进化"。Fukui等强调，首先必须澄清的是，生成语法一贯将语言定义为"人类心智/大脑中所具有的语言能力"(linguistic competence)，这种能力与普通意义上的语言不同。我们使用"语言"这个词语时，一般指具体语言，如英语、日语、斯华西里语等，我们这样做好像把它们当成个外在的实体。语言作为外在实体而存在的假设并非仅限于对语言的一般理解。(美国)语言结构语言学者也持同样的观点，早在当代生成语法得以创立的20世纪50年代之前，美国结构主义语言学者在语言学界(至少在美国)颇具影响。然而，正如人们(Chomsky，1986；Fukui，2001)广泛议论的那样，语言外在论的假设难以站得住脚。这是因为，外在论对语言的描述难以反映人类语言的基本特性。"语言"不可能独立于人类而存在，语言的基本特性只能存在于人类心智/大脑之中。因此，对语言的研究就是对人类大脑的研究。

基于上述论断，Fukui等认为，问题(1)中提到的语言知识问题是对人在能够讲第一语言时其大脑究竟包含何种知识问题的探讨。Fukui等解释说，这里的"知识"大部分场合指的是下意识的(subconscious)或隐性(tacit)的知识，即讲话人并未准确意识到的知识。Fukui指出，如果这一概念的用法容易产生误解，我们可以换个词，称之为"能力"(competence)。不过，Fukui等认为这样做同样容易产生误解，唯一能做的是，依据相关领域的给定定义，尽可能去理解相关术语，不要被这一术语在其他领域的众多使用所误导。因此，我们使用"语言知识"这个术语，是指能够使人讲解和理解那门语言的"某一门语言的知识"，如操这门语言的讲话者具有的语言能力。按照常规术语(Chomsky，1986)，我们将"I-语言"(Internal Language)称为"语言知识"也称"具体语法"，以示与E-语言(External Language)的区别。Fukui等认为，I-语言是说话人内在大脑特定构件的(相对)稳定状态。既然人类是自然世界的一部分，那么，I-语言在自然世界中也必然占有一席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