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臧哀伯谏纳郜鼎(桓公二年)

时间:2022-10-24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挥使人杀隐公于蒍氏,而立子允为君,是为桓公。桓公元年,郑以璧易天子之许田。二年,以宋之赂鼎入于太庙,君子讥之。宋华督弑殇公,恐诸侯讨己,故以郜国所造之鼎赂鲁。桓公至是取所赂之鼎于宋,纳于大庙。臧哀伯鲁大夫,僖伯之子。桓公虽灭德立违,哀伯惓惓不忘谏之以昭德。羽父为桓公画弑逆之谋,哀伯为桓公画守成之策,正名定罪,不当置哀伯于羽父之下。哀伯前此不谏,以齐、陈、郑皆有赂,共平其乱,置之勿论可也。

臧哀伯谏纳郜鼎(桓公二年)

《左传》

【题解】

史记·鲁周公世家》:十一月,隐公祭钟巫,齐于社圃,馆于蒍氏。挥使人杀隐公于蒍氏,而立子允为君,是为桓公。桓公元年,郑以璧易天子之许田。二年,以宋之赂鼎入于太庙,君子讥之。

夏四月,取郜告大鼎于宋,纳于大泰庙。宋华督弑殇公,恐诸侯讨己,故以郜国所造之鼎赂鲁。桓公至是取所赂之鼎于宋,纳于大庙。○曰“取”、曰“纳”,书法凛然。非礼也。受弑逆者之赂器,以污宗庙,非礼之甚也。○断一句。

臧哀伯鲁大夫,僖伯之子。谏曰:“君人者,将昭德塞违,以临照百官,犹惧或失之,故昭令德以示子孙。言人君者,将昭明善德,闭塞邪违,以显示百官,如日月之临照焉,犹恐不能世守而弗失,故复以其德之最善者昭著于物,以垂示子孙。○“昭德”、“塞违”并提,是一篇主意,然“昭德”正所以“塞违”也,故下历言“昭德”之实。是以清庙茅屋,清庙,肃然清净之庙也。茅屋,以茅饰屋也。大路越活席,大路,祀天车,朴素无饰。越席,结草为席也。大泰羹不致,大羹,大古之羹,肉汁也。不致,谓无盐梅之和也。粢食嗣不凿作,○黍稷曰粢。凿,精米也,一石舂为八斗。昭其俭也;俭约不敢奢侈。○“昭令德以示子孙”者一。衮、冕、黻、珽挺,○衮,画衣。冕,冠也。黻,蔽膝也。珽,玉笏也。带、裳、幅璧、舄昔,○带,革带。裳,下衣。幅,今之行縢,即裹脚也。舄,复履也。衡、紞耽上声、纮宏、綖延,○衡,维持冠者。紞,冠之垂者。纮,缨从下而上者。綖,冠上覆者。昭其度也;尊卑各有制度。○“昭令德以示子孙”者二。藻、率律、鞞丙、鞛卜上声,○藻、率,以韦为之,所以借玉也。佩刀之鞘,上饰曰鞞,下饰曰鞛。鞶盘、厉、游留、缨,鞶,大带。厉,大带之垂者。游,旌之末垂者。缨,马饰。昭其数也;尊卑各有等数。○“昭令德以示子孙”者三。火、龙、黼、黻,火,画火也。龙,画龙也。黑与白谓之黼,黑与青谓之黻。龙,画于衣。火、黼、黻,绣于裳。昭其文也;上下各有文章。○“昭令德以示子孙”者四。五色比象,车服器械之有五色,皆以比象天地四方。昭其物也;大小各有物色。○“昭令德以示子孙”者五。钖扬、鸾、和、铃,四者皆铃类,饧在马额,鸾在镳,和在衡,铃在旂。昭其声也;四者齐声,自然节奏。○“昭令德以示子孙”者六。三辰旂旗,三辰,日月星也,画于旂旗。交龙为旂,熊虎为旗。昭其明也。旌旗灿烂,象天之明。○“昭令德以示子孙”者七。夫德,俭而有度,登降有数,文、物以纪之,声、明以发之,以临照百官。百官于是乎戒惧,而不敢易纪律。登降,谓有损益。纪,维也。发,扬也。纪律,纪纲,法律也。○总“昭德”作一收。戒惧而不敢易纪律,即所以“塞违”也。今灭德立违,今受赂立督,是不昭德而灭德,不塞违而立违。而寘同置其赂器于大庙,寘,犹纳也。以明示百官。百官象之,其又何诛焉?象,效尤也。诛,责也。○不可纳者一。国家之败,由官邪也。由百官之违邪。官之失德,宠赂章也。谓宠臣之受贿赂,章明而无所忌惮也。郜鼎在庙,章孰甚焉?大庙,百官助祭之所。章明昭著,莫过于此。○不可纳者二。武王克商,迁九鼎于雒同洛。邑,九鼎,夏禹所铸,三代相传,以为有国之宝。武王克商,迁九鼎于成周之雒邑。义士犹或非之,义士,伯夷之属。而况将昭违乱之赂器于大庙,其若之何?”其见非于义士必甚。○不可纳者三。○历言灭德立违之失,以见赂鼎当速出之于庙也。公不听。仍寘大庙。

周内史大夫官。闻之,曰:“臧孙达即哀伯。其有后于鲁乎!僖伯谏隐观鱼,其子哀伯谏桓纳鼎,积善之家,必有余庆,故曰“有后于鲁”。君违,不忘谏之以德。”桓公虽灭德立违,哀伯惓惓不忘谏之以昭德。○“昭德塞违”总结。

夏季四月,鲁桓公从宋国取来了郜国的大鼎,安放到祖庙里,这是不合礼制的。

臧哀伯规劝说:“做君主的,要发扬美德遏止邪恶,以此来作为各级大小官吏的榜样;这样还怕有失误,所以还要发扬美德来示意子孙。因此,祖庙用茅草盖屋顶,大辂车用蒲席铺垫,肉汁不放五味调料,主食不吃舂过的精米,这是表明节俭;礼服、礼帽、蔽膝、大圭、大带、裙子、绑腿、鞋子,横簪、带、冠上的纽带、冕上的装饰,这是表明尊卑上下各有规定的制度;垫玉器的彩色板、佩巾、刀鞘、刀把的装饰,革带、带饰、飘带、马鞅,这是表明地位高低的等级;礼服上画火、画龙、绣黼、绣黻,这是表明尊卑的文饰;青、黄、赤、白、黑五种颜色画出山、花、华、虫等各种形象,这是表明不同器物的色彩;钖、鸾、和、铃,这是表明声音;画着日、月、星的旌旗,这是表明天象的光明。道德,是讲节俭并有法度,上下尊卑有等级规定。要用不同的文饰、色彩来表现它,用不同的声音、明亮来显露它,用这些来给各级大小官吏看,各级大小官吏才会有所警惕和畏惧,不敢违反纪律。现在您取消美德树立邪恶,把人家贿赂的祭器放进祖庙里,公然地用它来给各级大小官吏看。各级大小官吏就拿它做榜样,这还能去惩罚谁呢?国家的衰败,是由于官吏的邪恶;官吏的丧失美德,是由于受宠而贿赂公行。郜鼎安放在祖庙里,还有什么比这更严重的公开受贿吗?从前周武王战胜商朝,把九鼎迁到王城,忠义之士还认为他不对,更何况把表示邪恶乱纪的受贿的祭器公开放在祖庙里,这又该怎么办?”桓公不听。

周王室的内史听到这件事,说:“臧孙达在鲁国恐怕还会后继有人的啊!国君违反礼制,他没有忘记用德行来规劝他。”

【末评】

劈头将“昭德塞违”四字提纲,而“塞违”全在“昭德”处见,故中间节节将“昭”字分疏,见庙堂中何一非令德所在,则大庙容不得违乱赂鼎可知,后复将“塞违”意,分作三样写法,以冀君之一寤而出鼎,故曰“不忘”。

【汇评】

吕祖谦《东莱博议》:桓公亲为弑逆而不惧,岂惧取一乱人之一鼎乎?羽父为桓公画弑逆之谋,哀伯为桓公画守成之策,正名定罪,不当置哀伯于羽父之下。

谢有煇《古文赏音》:一亡国之器,何足宝重,况其为弑逆之赂乎?臧孙“昭德塞违”之言,及“百官象之”之语,可谓痛切矣。

林云铭《古文析义》:华督弑殇公,鲁即不讨,亦不当受其赂而立为宋相。哀伯前此不谏,以齐、陈、郑皆有赂,共平其乱,置之勿论可也。至以赂鼎纳于太庙,是明明以赂当受,督当立矣,哀伯必不意公出此,而公竟出此者。弑逆之人,本视弑逆为常事,不知宗庙礼法之所在,子孙所世守,百官所瞻瞩。若见赂器在庙,皆以为君可弑,弑君之罪可赂也,岂有国者之利乎?此篇全在“临照百官”上着眼,把“昭德塞违”四字做个主脑,以为人君不能有德而无违,但德当明示,违当闭匿。德可训,违不可训,故把庙堂上物件逐一分疏,皆所以昭令德,并无一件昭违乱之物在内,则太庙容不得郜鼎可知。若连忙退出,犹不失“塞违”之义。此在既纳之后而谏,胸中有许多不过意处,故周内史谓之“不忘”。

浦起龙《古文眉诠》:宋臣逆,取赂是奖逆,置赂器于庙是诲逆。臧孙不以鼎视鼎,而以乱贼视鼎。尤着眼在“置庙”二字,礼法重地,而以违器示耶?许多“昭”字、“临照”字、“象”字、“章”字,俱对此眼。

余诚《重订古文释义新编》:“非礼”二字,一篇纲领。“昭德塞违”原与此二字表里发明。哀伯开口提“昭德塞违”作主,前半详尽“昭德”处,皆与“礼”字关合;后半痛斥纳鼎处,见不能“塞违”而极言其非;末引内史赞哀伯语作结,益见纳鼎非礼矣。哀伯此谏在既纳郜鼎后,而桓公亦弑逆之人,故虽极典切,极忠恳,而卒不听也。此与《观鱼》篇皆以“非礼”二字为一篇主意,其纪事略而谏词详,亦复相类。但《观鱼》篇先述谏词而后断,此篇先断而后述谏词;《观鱼》篇谏词绝不明言,此篇谏词痛斥痛斥纳鼎、观鱼之非礼小,故不明言,纳鼎之非礼较大,何以独敢痛斥?盖意中所谓非礼处,更有狠大于纳鼎者,故借痛斥纳鼎以隐刺之。

唐介轩《古文翼》:以“德”字为关键,以“昭”字为眼目,中间无数层折,如散钱皆一索子串成,极有纪律,设色亦甚古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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