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文化传播如何可能

第一章　导言：跨文化传播如何可能？

我们与他者如何交流，以及交流如何跨越性别、国籍、种族、民族、语言与文化的鸿沟？这是一个困扰人类跨文化传播活动的核心问题。

其解答的可能路径曾经隐含在古希腊文的“逻各斯”（logos）里，这一涵盖着词语、论说、话语、言语、故事、书籍和理性等丰富内容的词语，散发出对人与人、灵魂与灵魂、身体与身体的交流的无穷想象。亚里士多德说“人是理性的动物”，这句话也可以翻译为“人是说话的动物”，它表达出人之为人的理性交流能力，意味着人能通过语言和话语的规范性实现理性的交流，通过人的反思性超越规范性以校正被扭曲的交流。相对而言，中国古代圣者的传播智慧是不重视语言的，孔子所谓“巧言令色，鲜矣仁”，与人交往讲的是仁义礼智信，守的是“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伦理规范，求的是“和实生物”的交往目标。物换星移，乘着理性的翅膀，我们无限扩展着人的传播空间，可是，我们的心灵也越来越被符号化、制度化、技术化的传播所隔离，难以有超越的智慧表现。我们试图回归古老的传播智慧，可问题在于，用沉重的心灵去打捞过去的智慧，又能有什么收获呢？更何况我们要寻求的传播智慧复兴，不是回到过去的智慧，或者把过去的智慧信条化，而是创造新的智慧，寻找跨文化理解与沟通的可能性。

寻找就是分辨。在人与人、我与他者、文化与文化之间，传播就是道路，我们不能被五花八门、变幻莫测的传播所征服，而是要搞清楚传播中的各种道路能够做什么和不能做什么。这种分辨是从自我反思出发推扩到人与社会、人与文化、人与媒介的多维互动关系的，它围绕四个核心问题展开：我能够交流吗？“我、我们与他们”的关系如何走向自由、平衡？文化的多样性统一如何可能？如何面对媒介作为桥与沟的双重文化角色？由此，我们可以撑开跨文化传播的立体思维，发现跨文化传播的可能路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