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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是亚洲的希望,全人类的希望!”

时间:2023-04-18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_文明传播的秩序:中国人的智慧四、“你们是亚洲的希望,全人类的希望!”中国人的灵魂是诗意的灵魂。“你们懂得那个秘密,那事物内在的音节的秘密,不是那科学发明的力的秘密……”伟大的中国灵魂,柔韧地穿越一切坚固的物质之上,而展现出精神的完美。无论是宗教的蒙昧,还是物质的疯狂,都不能损伤她。富强的目标一旦达到,中国必定引导世界走上和平主义、人文主义的精神自由之路。诗人和哲人的眼光,必然是超越众人的。

四、“你们是亚洲的希望,全人类的希望!”

置身于如此不仁不义的世界中,诗人寄望于亚洲,尤其是中国:“我以为凡是亚洲的民族决不会完全受物质主义支配”;“你们中国人不是个人主义的。你们社会本身的基础就在你们共有不私有的本性”;“在此地我看出你们不曾沾染现代普遍的恶病,那无意识的拥积与倍蓰财富的癫狂,你们不曾纵容那所谓‘亿万富翁’一类离奇的生物的滋长。”

诗人赞美中国人轻视财富而重视真理、正义与诗意的崇高品德:“如其贪心是你们的主要动机,如其你们只顾得事物的实利,那时,你们周遭的美秀与雅致就没有机会存在。贪心的成绩你们不曾见过吗:上海、天津、纽约、伦敦、加尔各答、新加坡、香港——这类奇丑的鬼怪,世界上到处都是,都是巨大的丑怪。只要他们的手一碰着,有生命的就变死,柔润的就变僵,上帝的慈恩变成了魔鬼的拨弄。”

诗人赞美中国人对生活意义的合理态度:“你们爱你们的生活,单这爱就使你们的生活美好。不是贪心与实利;他们只能产生做买卖的公事房,不是人住的家”;“能爱实体的事物却不过分地沾恋,而且能给它们一种优美的意致,这是一桩伟大的服务”;“上天的意思是要我们把这个世界化作我们自己的家,不是要我们存在这世界里像是住店似的”;“在现在的世界里,我们到处只见巨量的物品的出产,巨大的工商业组织,巨大的帝国政治,阻碍着生活的大道。”

他向中国人发出呼吁:“人类的文明是正等着一个伟大的圆满,等着它的灵魂的纯美的表现。这是你们的责任,你们应得在这个方向里尽你们的贡献”;“你们难道愿意忘却你们这样重要的责任,甘让这美化一切事物的天才枉费,忍心压这可贵的本能,反而纵容丑化恶化的狂澜泛滥你们的室家吗?”

诗人敏锐地觉察全盘西化的恶果已经在当时的中国出现:“污损的工程已经在你们的市场里占住了地位,污损的精神这已经闯入的外客,取得你们的钦慕。假使你们竟然收受了这个闯入的外客,假使你们竟然得意了,假使因此在几十年间你们竟然消灭了你们这个伟大的天赋,那时候剩下来的还有什么?那时候你们拿什么来尽你们对人道的贡献,报答你们在地面生存的特权?”

针对当时中国急求富强的心态,诗人援引中国的历史加以说明:“你们也许说‘我们要进步’。你们在已往的历史上有的是惊人的‘进步’,你们有你们的大发明,其余的民族都得向你们借,从你们抄袭,你们并不曾怠惰过,并不是不向前走,但是你们从没有让物质的进步,让非必要的事物,阻碍你们的生活……你们的使命是在于给人家看,使人家信服,爱这地土与爱这地土所生产的物品不必是物质主义,是爱不是贪,爱是宽裕的,贪是乖戾的,爱是有限度的,贪是忘本分的。这一贪就好比拿根绳子把我们缚住在事物上。贪的人就好比被那条无餍的粗绳绑住在他的财产上。你们没有那样的束缚,单看你们那样不厌不倦地把一切事物做成美满,就知道你们的精神是自由的,不是被贪欲的重量压住。”

中国人的灵魂是诗意的灵魂。这种灵魂的奥秘在于:热爱万物,但不沾恋、执着、贪婪于某一物(如金钱、权势),而是凭借着万物之外在形态,无限地超越之,翱翔于其上,与万物内在的生命相融会,而获得超越了物质的精神自由。《庄子·逍遥游》之境界、孔子“吾与点也”之抉择,可为代表。“你们懂得那个秘密,那事物内在的音节的秘密,不是那科学发明的力的秘密……”那是诗和音乐的灵魂,是科学物质力量难以望其项背的、不测的神秘和生生不息的美。

诗人因对中国的无限热爱,更因当时中国全盘西化的危险,真想把心掏出来给中国人:“因此我竭我的至诚恳求你们,不要错走路,不要惶惑,不要忘记你们的天职,千万不要理会那恶俗的力量的引诱,诞妄的巨体的叫唤,拥积的时尚与无意识、无目的的营利的诱惑……如此,你们虽则眷爱地上实体的事物,你们的精神还是无伤的,你们的使命是在拿天堂来给人间,拿灵魂来给一切的事物。”

伟大的中国灵魂,柔韧地穿越一切坚固的物质之上,而展现出精神的完美。无论是宗教的蒙昧,还是物质的疯狂,都不能损伤她。全盘西化的滚滚尘埃,只是深奥的历史运动的一段必要的曲折,正如梁漱溟所预言的,当全人类的西化之路山穷水尽之时,必然折向第二条道路——中国文化的道路,使物质与精神之间的西式对立、矛盾与割裂,还原为万物一体的绿色和谐。富强的目标一旦达到,中国必定引导世界走上和平主义、人文主义的精神自由之路。在此阶段来临之前,诗人与哲人的任务,是保卫伟大的中国灵魂,不受西方文化的污染,为将来中国灵魂重光、照耀于世界,创造思想、学术、文化条件。

泰戈尔真是过早地到访中国了:“因为这是个多数人为西方文化着迷的时代。”诗人和哲人的眼光,必然是超越众人的。泰戈尔预言了我们今天大众媒体膨胀为倾盆而下的信息垃圾的文化现实:“我们现在只需要平庸和肤浅。我们焦急地等待报纸上的报道,这是大机器生产最具代表性的例子,它使世界产生误解,使生活变得肤浅。”

在这普世的肤浅与平庸中,最值得忧虑的是一个民族的生命活力、对真理与美的直觉被势利的文化与现实彻底窒息。牟宗三曾回忆自己在北大读书时,一次参加北大名教授们在中山公园来今雨轩的聚会,只见熊十力先生在座中一语不发,任这些名流教授们夸夸其谈,听到厌烦处,熊十力猛地一拍桌子,喝道:“晚周诸子,惟我熊某人能讲,其余全是胡扯!”刚才那些自鸣得意的名教授们立刻鸦雀无声了。牟宗三回忆说:“我在这里始见了一个真人,始嗅到了学问与生命的意味。”在北京一些较高级别的学术聚会中,余偶然与会,见到许多名学者、名教授,亦如中山公园来今雨轩中之故人,但却未尝听闻如熊夫子那样的狮子吼!读熊先生书,心生无限崇敬,睹今日学坛,真有“黄鹤一去不复返,白云千载空悠悠”之浩叹也。

“有人说你们有一个特性,就是你们从来不曲解事物的本相,是什么只当是什么看待。譬如你们看重一件东西或是一个人,你们看重他,不是因为他在本身以外另有什么连带的价值,但只为是他那赤裸的现实现放在你的眼前,要求你的注意。”视野广阔、博学深思的诗人,抓住了中国世界观的根本品格:还事物以本来面目,既不夸大它,也不贬低它。孔子曰:“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凡知道的,就知道的得深切透彻,比如仁、义之于社会人生;凡不知道的,就付之于神秘,比如天命之于宇宙万物。这种认识到人类知识局限性的伟大智慧,既阻止了中国人将天命夸张想象为上帝;也阻止了中国人将神秘不测的自然生命肢解为某种独断的知识体系,因此也就避免了近代科学技术对自然生态的曲解和破坏。

中国代表着一种理想、一种文明、一种生活态度、一种世界观:“中国不是一个国家,而是一种文明……中国代表了一种理想……中国不仅仅代表着财富、知识和权力的进步,她更是一种人生哲学和生活的艺术。”

泰戈尔由此给出了“文明”的根本含义:“文明不可能仅仅是所有发生事件的总和,由于凑巧的原因而有了某种我们认为是很优秀的形状或趋势。它必须是起导向作用的道德力量的表述。”

作为道德力量之表述的文明,关键在于它赋予这一文明中的每一个人以合理的生活态度。诗人批判西方文明对生活意义的错误理解:“如果一个人仅仅是一台舒服的赚钱的机器,那么,他自身并未体现出一个完美的人的特点。他就像花哨的空钱夹。他为那些打着呵欠、看不见、听不见的偶像搭起一座祭坛,不断往那饥饿的无底深渊奉献昂贵的祭品。”在西方,对财富、权势与享乐的追逐,淹没了对生活的真正意义与乐趣的追求。

西方人理解的文明,不过就是洋房轿车、金钱美女、豪华排场、新鲜刺激,而这一切,却被东方人视为野蛮、粗俗、低级趣味。“一个多世纪以来,繁荣的西方把我们甩在其马车后,灰尘呛住了我们的喉咙,噪音震聋了我们的耳朵,无助使我们感到卑贱,他们的发展速度让我们不知所措。我们承认,那马车驱动的是进步,进步就是文明。如果我们大胆诘问:‘进步往何处去?进步又是为了谁?’——这种对进步的绝对性的质疑,会被视为东方所特有的荒谬。”

西方人把科学技术是否发达视为文明或进步的标尺,全不管这些东西给自然生命与人类生命造成的扭曲与肢解:“科学给他们带来的巨大成功,使得物质那么低廉,但他们不去想想精神上要付出的代价有多大……肢解生命造成种种非正常,对于那些想做统治者的人来说,这种恐怖的举动也许能拓宽所谓进步的小道,但绝不是文明。”

西方近代物质主义的世界观是一种势利的思维方式:“即以攀附权势为乐,以操纵物质为乐,完全忘记物质本身是无所谓任何价值的。现代西方世界也是同样的情况,进步是以物质繁殖的速度来衡量的。靠马力衡量进步的人,他们的精神力自然低下。马力用于驱动,精神用于维系持久。”持平而论,物质进步的“马力”必须靠道德精神的“持久力”来维持平衡,西方物质文明必须以东方精神文明为指导,否则,尽管西方文明中固有的宗教精神、法制精神、科学精神、理智精神,都不足以维系全球文明这一高速行驶的列车保持平衡:东方西方,犹如文明的双轨。

全盘西化犹如单轨列车,极有倾覆的可能:“一个文明若要健康和强大,在它的中心必须有某种有创造力的理想有节奏地维系着周围成员的关系。这种关系是美妙的,并且不仅仅是实利的。当这种创造性的理想屈从于压倒一切的欲望,那么,这种文明就会燃成大火,但这狂暴的辉煌将会以灭绝而告终。”

在古希腊文明的鼎盛时期,在文艺复兴时期,在古典主义和浪漫主义的顶峰时期,西方文化是伟大的:宗教信仰的激情与人文主义的激情融合成了一片,古希腊艺术,文艺复兴艺术,莎士比亚的文学,惠特曼的诗歌,海顿、莫扎特、贝多芬的音乐……迄今仍是人类艺术的最高峰。然而好景不长,古希腊文明毁于战火,文艺复兴、古典主义和浪漫主义的文化毁于工业革命的隆隆机器之声,到现代主义时期,西方文化只剩下哀鸣、堕落与颓废了:“在某些年代,西方社会有着精神理想作为中心动力,而不仅仅是刺激进步。它的宗教信仰积极协调社会中各种冲突的力量。他们认为,最有价值的是人类关系的和谐完美,而要达到这一点就必须控制人自私的本性,学会根本统一的哲学。然而,在过去两个世纪,西方发现了接近权力的宝库的路径,从此,它的注意力就不可抗拒地转向那个方向。对权力的热爱使他们的把文明的内在理想搁置一旁……攻击性的贪婪,后来占据了西方人的心灵。这发生在很短的时间里,却突然产生了如洪水般泛滥的事情,呛死了大地与时空。人性的一切都裂成碎片。”

工业革命的直接后果是实用主义与帝国主义的同时汹涌:“为了追求舒适方便、繁殖生产,反而模糊了对永恒的追求,欲望被唤醒了,邪恶趾高气扬地从欧洲走进亚洲,残害人类,践踏生命的花朵——那开放在人性圣地的产物。而我们却要为这死亡的行进建造凯旋的拱门。即使我们不能阻挡它前进的步伐,至少我们应当拒绝承认这种胜利。”

诗人对比了西方世界的贪婪扩张与东方世界的自我节制之间巨大的文化鸿沟与社会鸿沟:“若贪婪成了一个民族的首要性格,那就预示着他们的灭亡……让私欲的洪水无节制地内心流淌,而同时又想在外部建造一道大坝挡住其去路,这样的做法是永远不会成功的。这洪水由于遇到阻力相反会更加汹涌……因此,在一个社会中,所有组成生命的训导和教诲都是帮助我们控制自私贪婪的……我们的社会充分意识到其生命力取决于理想,这些理想不会受到物欲的羞辱。但是,因为进步在今天被视为文明的特征,因为进步就是物质扩张,金钱已建立起它的统治权……今天的人,无论他们的社会地位如何,从来不会认为自己对金钱顶礼膜拜有低贱之赚……因为仅仅是占有金钱就可以炫耀。”

诗人警告说:“我相信,你们知道这没有灵魂的贪婪已经张开了它的血盆大口,想来撕咬你们国家的肋骨,这张嘴也许比它在世界其他任何地方都张得大。我真心希望你们能想出点办法,来拯救自己的国家,不让她被咬成空洞……但是,敌人的袭击还不是最危险,最危险的是防御者的背叛。在你们现在一代年轻人中,我看到他们屈服于一种邪恶势力的迹象,堕落总是以其迷人和巨大来诱惑人。我对此深感担忧。他们在摩天大楼的旷野里,在刺耳的新闻报纸的头版头条上,在煽动者的叫嚷声中,四处寻找文明。他们离弃了自己有远见卓识的预言家们,在暮色中徘徊,企求萤火虫给一点光……”

诗人批评道:“我们现在这个社会……在贪婪的专横统治之下,就像一辆超载的破车,吱吱嘎嘎地颠簸在路上,在绿色的生命上碾出一道道丑陋的车辙,直到被路边的粗俗压垮……西方的生活就像一座重量不断增加的摇摇欲坠的冰山,已经失去了道德平衡。它知道事情的发展就像醉汉那样踉踉跄跄,但又不知道怎样去制止,但它却不去关闭所有的酒亭。东方的年轻一代,沉醉于来自西方的美酒所带来的吵闹,同样也步履不稳,他们还讥笑说我们对能带来平衡的完美的膜拜和追求让我们有了惰性。他们全然忘记了运动中的东西比静止的东西更需要平衡。”

泰戈尔所描绘的现代人,充斥着今日纽约、东京、香港、孟买和巴黎的街头,那是一些油光粉面的人,成功或失败着的商人、政客、科技专家,他们全然忘记了“东西方文明在过去是很绚烂的,那是因为它们给所有时代的人们提供了精神食粮,它们的生命力在于对理想的信念,而信念是有创造力的。这两种文明最终会毁于这些早熟的现代学童之手。他们精明而又肤浅,好挑剔,崇拜自我,斤斤计较市场赢利,热衷于权力,追逐易逝的东西,自以为能用金钱买到人的灵魂,等把它们吸干以后就扔到垃圾桶里。最终,他们的欲望会成为一种自杀性的力量,烧着邻居的房子,而自己也被火焰所包围。”

在泰戈尔生活的时代,大工业的铁蹄还没有将绿色的森林、草场和蔚蓝色的湖泊、河流与海洋蹂躏得面目全非,但泰戈尔的预见已经为80年后的生态灭绝与文明灭绝奏响了序曲:“伟大的理想造就伟大的人类社会。而盲目的欲望则将它们撕成碎片,它生产食物让人类社会繁荣,但为了填满欲壑而将生命吸干,最终导致人类社会的毁灭。”诗人的话简直就是对今日印巴两个兄弟民族之间流血冲突、以核战争相威胁的可怕局面的预告:“我们的骄傲就会随着我们生产和敛聚的东西的数量与日俱增,相互嫉妒的竞争轰隆隆地碾在冲突的黑暗之路上。”

诗人以明澈的语言描绘了宇宙的终极生命:“真理在其运动中最完美地阐述着自己——一股水流冲越过终结的大石头,这意味着无限和玄秘。在舞蹈中,真理能使不同的姿势在一起舞蹈,却不彼此消融,因为它们是某种音乐真谛的表达,这种音乐真谛理解并传递各自独立的表现形式。道德家们经常悲哀地说,这世界是空虚的,因为一切都在运动变化。他们也许会说,歌不是真的,因为它的每一个单节都在飘逝。我们必须知道,在这运动和变化着的世界里,正是这种变化告诉人们,真理是永恒的。若没有真理的传播,这世界必然会在社会无序时停滞不前。如果一个人的眼睛只盯着世界的某个方面,即它那永不停止的变化,这世界仿佛就像一个骗局……是从一个机会跳到另外一个机会的盲目演变,是在靠撞运气求活路。在这条道上,他无所顾忌地残酷打击那些挡他的道、妨碍他利益的人。”

诗人的演讲由文化的分析上升为哲学诗的高超境界:“因为每个飞逝的部分都会汇集到终点,形成整体。这就是生活本身。在我讲话的此时此刻,如果表达的不是我的生命,所有这些单个的词语都会成为我的负担,而我的生命是它们真理的源泉……根据《奥义书》,有限与无限的和解,永远变化着的事物与完美的永恒精神的和谐才是最完整的真理。在我们的生活和工作中,如果这两者的和谐被打破,我们的生活不是化为浅浅的影子,就是随着物质的积攒而胀大。”

诗人为东方世界观的浑然一体而骄傲:“我们必须承认,东方人的心灵更多地关注永恒的平和,而很少在乎永恒在许多事物或方面的表现形式。”比起西方文化的解析性格,东方文化更符合宇宙生命浑然一体的精神。

一味地顽固守旧与一味地模仿抄袭,都不是文明新生的途径。相比较来说,后者比前者更危险,因为它阻挡了文明生命的自身成长:“我们应该知道:习俗,是对我们过去生活的抄袭;模仿,是对他人生活的抄袭。两者都成了不真实的东西的奴隶。前者虽是条锁链,但至少还符合我们的身材;后者,哪方面都不合适,是一根地地道道的锁链。”

对西方的盲目崇拜与照搬照抄是东方社会独立发展的顽固锁链。只有打破这一锁链,回归东方世界观的天人合一,现代世界才能获得拯救。诗人以自然界的生命过程,比喻文明生命的生长过程:“成长,而不是外借,让生命有了自由。”一株植物的生长,必须依靠广泛地吸收大地、天空的各种养分,才能郁郁葱葱;一个社会或一种文明,必然不断吸收外来文明的有益养分,而使自身获得前进的助力。东方社会是植物性的:她必须保持自身的水土,与自身的水土相依为命,这水土就是她的自然生态条件与精神文化传统,如果二者剧烈变动,则东方社会必死无疑;西方文明则是动物性的:它可以随处迁徙与扩张,但却不能保持长久,它猎光了一个地方的猎物后便转向另一个地区,直至整个地球的生态与人文传统被挥霍糟蹋一空!

想想那些在巴黎、纽约、米兰、东京时装展示台上扭动腰肢的模特身上光怪陆离的服饰,再想一想母亲怀中奄奄待毙的非洲儿童,现代文明机制的不公正、它对世界其他文明的掠夺与生态破坏,便清洗媒体的粉饰,而将世界的本相赤裸裸地揭示出来。

西方文明必然衰落,因为它是人类有史以来最脆弱最不公正的社会形态!对西方文明的模仿复制,使东方社会更深地陷入枯竭与混乱,因为东方的资源、人才、智慧与活力,已经被西方掠夺一空:“如果东方想要复制西方的生活,那复制品一定会是伪造的。西方如洪水般涌来的商品、旅游者、机关枪、校长和宗教,让我们感到不知所措……”

西方文明是盛开的罂粟花,它的美丽、富足与奢华,正是全球生态与文明的最大毒素,今日全世界人民的最紧迫任务,就是发扬各自文明的伟大精神,对剧毒的西方文明予以解毒,将西方文明的外在美丽与活力,注入东方社会内在的深厚、博大与宁静中:“他们(西方)活跃的心灵对我们的生活产生了影响”,使东方社会抛弃了很多陈规陋习,西方人的孩子气的野心是东方文明自我更新的契机与助力,历史的下一步,是东方文明发挥其道德力量、其成年人的成熟智慧,挽救西方文明由于野心膨胀带给全世界的破坏与毁灭:“现在应该是时候了。我们开始认识自己。我们正在寻找自己的心灵……”[8]

【注释】

[1]艾恺:《世界范围内的反现代化思潮——论文化守成主义》,第231~235页,贵州人民出版社1991年版。

[2]《中国青年》第2期,1923年10月27日,署名实庵。

[3]《中国青年》第27期,1924年4月18日,署名实庵。

[4]《向导》周报第67期,1924年5月28日,署名实庵。

[5]《晨报副刊》,1924年5月19日。

[6]陈寅恪:《金明馆丛稿二编》,第284~285页,三联书店2001年版。

[7]泰戈尔:《在中国的谈话》,第9页,浙江文艺出版社2001年版。

[8]本章所引,俱见泰戈尔《在中国的谈话》,浙江文艺出版社2001年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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