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教师志愿者“托马斯人”

和西班牙殖民者一样，美国在殖民地办教育的目的也是通过宣扬本国文化、培养和训练为其殖民政策服务的驯民、政府职员和教职人员。如果说两者有什么不同，那就是“西班牙企图通过宗教方式获得的东西，美国试图通过教育政策来得到”。[2]西班牙败降后不到三个星期，美国军管局就在菲律宾新建7所学校。美国殖民统治后菲律宾语言教育政策以立法的形式出台，经历了唯英语教育、国语教育和双语教育三个阶段，各阶段不同的语言教育政策反映了语言与社会政治经济发展的密切关系。

1898年5月，杜威在马尼拉湾胜利之后几天，就打着“开化”菲律宾的旗号，大力推行美国式教育，开办了七所学校，加利福尼亚志愿军的天主教牧师威廉·麦金农被委派监督这些学校。1899年6月1日，他被乔治·安德森中尉取代，安德森被任命为马尼拉学校的总监。1900年3月30日，阿尔伯特·托德上尉被军事当局选派负责临时组织的教育处。“美国士兵把枪放在一边，成了菲律宾人最初的英文教师。在他们的帮助下，菲律宾儿童们先学会了英语入门。”[3]美军所到之地，短时间就能把旧的学校改造成美式学校，或者创办起新的学校，美国的教育政策取得“明显”的成效。一位美国教师的家人写道: “这些士兵教师放下了他们的枪支，拿起古老的课本，坐在粗糙的凳子上，开始向这些儿童传授知识，而几个星期前他们还用枪对着这些小孩的父母。我怀疑历史上征服者和被征服者之间自然的怨恨是否修复得如此快……双方都忘记了彼此的仇恨。”[4]

1901—1902年是教科书和教学材料在公立学校的早期试验使用阶段。之后美国殖民政府推出提高英语教育的积极措施，以舒尔曼 (Schurman) 为主席的第一届菲律宾委员会向美国总统建议建立免费的公立初等教育制度。公立学校制度的建立面临的最大困境是教师的短缺。1901年7月4日，塔夫脱 (William Howard Taft) 领导的文职政府 (Civil Government) 接管菲律宾政权，组成第二届菲律宾委员会，通过公共教育部长授权从美国引进教师，因此从1901年到1902年，超过1000名教师从美国来到菲律宾。1901年1月21日的第74号法令批准设立公共教育部，要求教会与学校分开，由总学督和另外四名由菲律宾委员会任命的人组成。该法令规定从美国聘请1000名教师来菲律宾。这些教师的月薪不少于75美元1个月，由美国文教委员会遴选前往菲律宾教书。第一批美国教师48人1901年6月从谢里丹过来，随后，最大规模有600多名教师在1901年8月21日抵达马尼拉，因为转换巡洋舰明尼沃斯卡号，后改名托马斯，因此这些来菲的美国教师就被称作“托马斯人”。“托马斯人”一般是大学毕业生，毕业于美国192个学院，大多数都在美国至少有两年的成功的教学经验。到1901年末，菲律宾公立学校有了765位美国老师; 到1902年，数量上升到了1074人。随着岁月的流逝，越来越多的由美国教官训练的菲律宾老师被分配到公立学校。

Mary E.Polley可能是1901年8月入学的600名教师之中最后一位托马斯会成员，1953 年于菲律宾 Pasay 市去世。Bienvenido A.Tan是马尼拉的前任法官，曾经受过美国教师的教育，对托马斯会有这样的评论: “托马斯人是第一批美国教师，他们是这个国家拥有良好信誉和人道主义的传道士，他们用他们的善举博得了他们的学生的同情和爱戴，他们会在学生需要的时候去他们的家里拜访，会给他们帮助和药片，甚至在节假日给他们提供糖果和铅笔。”托马斯会是教授英语语言组织的良好模范。Victoria Abelardo 是菲律宾师范学院 (Philippine Normal College，现在的菲律宾国立师范大学) 的退休教授，她把她在英语方面的成就归功于因于她的美国教师，当年“托马斯人”的教育。

1901年的公共教育总监 (General Superintendent of Public Instruction) 要求“托马斯人”开展一个英语教学研究项目，首次要求使用简单英语写就美国历史，而且刻意为偏远地方的讲英语的菲律宾老师印制教科书。1901年3月起，颁布了一系列在菲律宾群岛开设的学习课程和教科书，如1901年后半年颁布的小册子《我们应该怎样教菲律宾人学英语?》就是“托马斯人”教学指南。这些来自美国的书籍，内容都是有关美国的，也是美国的孩子使用的书本，是美国教师唯一的教科书。

在此基础上美国殖民政府不断为此投入大量人力和资金，大批新教传教士 (托马斯人) 作为英语教师不断被派往菲律宾，去鼓励和诱惑菲律宾人改变西班牙人留下的殖民宗教遗产天主教，转而改信基督教新教以认同和效忠美国。“新教托马斯人作为教师并不局限于学术上的工作，同时他们还进行非天主教信仰的传播活动。”[5]

“托马斯人”在所有的公立学校都以英语为教学语言，美国政府决定派出的一支军队，不是去占领，而是为了教育，他们成功建立的公立学校教育系统，为数不胜数的菲律宾人提供教育的机会，但是对美国政府来说，他们价值远不止于此。殖民地教育体系的主要工作是领导菲律宾人为现代化文明化及和平努力，美国教师面临的工作不仅是教儿童和年轻人英语及小学课程，同时也来到当地教师中间，使得整个教学队伍的质量提高，充满美国的理念。美国殖民政府不仅规定英语为学校的教学语言，而且在菲律宾社会上大力推广和普及英语，英语不仅是政府的正式语言，而且成了商业和社交用语，从小学开始，英语就是教学用的语言。

由于不可能有更多的“托马斯人”来菲律宾进行教学，培养菲律宾本土教师成为当务之急。正如时任菲律宾总督的塔夫脱所说，菲律宾公立学校的最终目的是培养一批能够用英语进行各科教学的菲律宾本土教师，虽然“托马斯人”在公共教育工作中起了重要的作用，但教育和指导当地人，还须有一批菲律宾本土教师。他们可以忍受热带气候的影响，熟悉当地人的习惯、风俗和语言，认真参与美国教师工作的培训，菲律宾学校的教学最终会落在菲律宾教师的肩上，他们的教学内容和方法自然要在美国殖民者的控制下，他们将慢慢地替代美国教师。

综上所述，美国在菲律宾殖民统治的同时也是普及教育，重视保健和民主制度的开始。菲律宾学者阿贡西洛在其著作中指出: “美国对菲律宾社会进步的最大、最持久的贡献不是物质利益方面，而是在教育、卫生、个人自由和政治觉悟方面。”为了实现人人都有受教育的权利，美国在菲律宾广建公立学校。当时军事当局在菲律宾开办的学校大约有1000所，到1900年9月1日注册学生约10万人。自1902年开始，美菲政府还陆续建立了英语师范学校、中学和其他职业教育学校，并于1908年设立了第一所完全以英语为教学媒介语的公立大学——菲律宾大学(现菲律宾国立大学)。美菲政府依据教育大众化的理念大力推行英语，使得英语在很短的时间内，迅速成为菲律宾持不同方言的人群之间最主要的沟通语言。因此，美在菲统治时期，英语就不仅是主要的官方语言和学校的教学语言，也是最早在全国得到普及的通用语言，目前依然是菲律宾的官方语言和最重要的教学媒介语。

[1] 张成霞: 《菲律宾多元文化与教育发展探析》，载《教育文化论坛》，2009年第2期。

[2] 〔菲律宾〕格国雷戈·F·赛义德: 《菲律宾共和国: 历史，政府与文明》，吴世昌译，上海: 商务印书馆，1979年，第14页。

[3] 〔菲律宾〕格国雷戈·F·赛义德: 《菲律宾共和国: 历史、政府与文明》，吴世昌译，上海: 商务印书馆，1979年，第470页。

[4] Michale S. Kugelman，Winning Hearts and Mindsthrough Actual Deeds，M. A. Thesis，Tufts University，2005，p. 9.

[5] Arcilla S. J. ＆ Jose S.， “Protestant Missionaries in the Philippines”， in Philippine Studies，1988 (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