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爲什麽要學習訓詁學

时间:2022-04-06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我國有悠久的文化傳統和豐富的文化遺産,這些遺産主要保存在浩如煙海的古書裏。訓詁學正是一門綜合性的爲解決古書語言問題服務的學問。因此,學習、研究訓詁學是十分必要的。可能有人會認爲並不需要專門學習訓詁學,閲讀古書的時候遇到語文上的疑難,臨時翻檢字典詞書,參考已有的注釋,就可以解決問題了。

我國有悠久的文化傳統和豐富的文化遺産,這些遺産主要保存在浩如煙海的古書裏。我們要繼承這份遺産,做到古爲今用,就必須先讀懂古書。如上節所述,要讀懂古書牽涉到多種問題,其中最基本的是語言問題。只有懂得了古書的語言,我們對古書内容的理解和解釋才可能是正確無誤的。訓詁學正是一門綜合性的爲解決古書語言問題服務的學問。因此,學習、研究訓詁學是十分必要的。

可能有人會認爲並不需要專門學習訓詁學,閲讀古書的時候遇到語文上的疑難,臨時翻檢字典詞書(以下統稱“詞典”),參考已有的注釋,就可以解決問題了。這個看法是不正確的,因爲——

(一)詞典的釋文和古書的注解都是訓詁工作的成果,我們要很好地加以利用,就必須具有一定的訓詁學知識。

(二)詞典解釋一個字、詞,往往羅列多種意義,如果我們没有訓詁學的知識,就會去取失當,造成誤解。

(三)詞典釋文難免有錯誤、不確之處,如果我們缺少訓詁學的知識,就無從辨識。例如《中華大字典》心部:“慮,憂也。《漢書·黥布傳》:‘〔此皆爲身不顧後〕爲百姓萬世慮者也。’”其實“慮”字在漢代還没有“憂”的意義,《黥布傳》的“慮”應是“考慮,打算”的意思[99]。《古漢語常用字字典》“菅”字條:“【草菅】草和菅。《漢書·賈誼傳》:‘其視殺人,若艾草菅然。’”其實“草菅”即“菅草”[100],其構詞格式是所謂“大名冠小名”[101],並非並列結構。

(四)古書注解往往異説歧出,我們必須具有訓詁學的知識,才能擇善而從或者另求正解。例如《詩·周南·卷耳》:“采采卷耳。”又《芣苢》:“采采芣苢。”“采采”一詞,舊注或訓“采而不已”(如《毛傳》、孔穎達《毛詩正義》、朱熹《詩集傳》、段玉裁《毛詩故訓傳定本小箋》、陳奂《詩毛氏傳疏》),或訓“盛貌”(如戴震《詩經補注》一、馬瑞辰《毛詩傳箋通釋》二)。二説不同。如果運用訓詁學的知識加以推敲,知道《詩經》通例及物動詞不用疊字,全書中用在名詞前面的疊字都是形容詞,同時書中别處的“采采”也都是形容詞,義爲“盛貌”,《芣苢》下句才説動作“采”,上句“采采”不宜解為采取,就能判斷前説非而後説是[102]。《三國志·蜀書·諸葛亮傳》:“孤(劉備自稱)不度德量力,欲信大義於天下,而智術淺短,遂用猖獗。”“猖獗”一詞,有的選本注爲“盗賊(指曹操)勢盛”、“(奸臣)猖狂”,有的選本注爲“顛仆,跌倒,引申爲挫敗”。二説不同。如果運用訓詁學的知識加以考究,知道“猖”通“倀”,訓“仆”,“獗”通“蹶”,訓“僵”,“仆”和“僵”都是“跌倒”的意思,“猖”、“獗”同義連文,義爲“跌跤子”,引申爲“遭受挫折”,就能斷定前説非而後説是[103]。又如《左傳·莊公十年》:“犧牲玉帛,弗敢加也,必以信。”“加”字,宋林堯叟《春秋左傳句讀直解》釋爲“有加於舊”,即訓爲“增加”的“加”,今人楊伯峻《春秋左傳注》釋爲“超過(規定)”。其實二説都不準確。這個“加”應據《説文》、《集韻》訓“誣”[104],即“妄言”,這裏可以譯釋爲“謊報”。

(五)有許多詞義詞典裏查不到,古書注本也未加解釋,或未加明確解釋,這就需要學者利用訓詁學知識進行探討,尋求答案。例如《史記·商君列傳》:“令民爲什伍,而相牧司連坐。”其中“牧”、“司”二字,查《辭源》、《辭海》等詞典以及《史記》舊注都得不到確切的訓釋[105]。考《方言》卷十二“牧”訓“察”,而古籍中“司”通“伺”[106],可知“牧司”義爲“察伺”,“相牧司”就是“互相監視”的意思[107]。又如《文選》曹丕《與吴質書》:“後生可畏,來者難誣。”這個“誣”字,李善及五臣無注,查各種詞典也找不到適合的釋義;需要以訓詁學的觀點,仔細審辨文義和比較同類用例[108],才能知道它應當解釋爲“抹殺”[109]。又如杜甫《哀王孫》:“不敢長語臨交衢,且爲王孫立斯須。”其中的“長”字,杜集及各選本多不注[110],初學容易誤解爲“長短”的“長”。其實這個“長”應該解爲“多餘”[111],“不敢長語”乃是“不敢説多餘的話”的意思。

(六)有些詞語在某類著作裏帶有術語性質,其特殊含義不是靠翻檢詞典就能明瞭的,這也需要訓詁學的知識幫助闡明。例如陸機《文賦》“譬偏弦之獨張,含清唱而靡應,……象下管之偏疾,故雖應而不和”中的“應”、“和”[112],劉勰《文心雕龍·風骨》篇中的“風”、“骨”[113],就是如此。

此外,如本章第二節所述,閲讀古書時遇到的語文障礙不能單靠查詞典來排除的還很不少,而古書又是無注的居多,我們必須自己有訓詁學的修養,才能獨立解決有關的語文問題,進而從事各種專門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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