句法-语义同构

14.2.2　句法-语义同构

蒙太格语义学的另一重要特征，是对句法和语义的同构（即自然语言的句法结构与语义结构的对应关系）的论证和分析。

蒙太格是采用范畴语法描述和解释句法结构的。范畴语法是由波兰逻辑学家列斯涅夫斯基（Lesniwski）和爱裘凯维茨（Ajdukiewicz）在胡塞尔（E.Husserl）提出的一些观点的基础上发展起来的语法理论。这种语法理论，在二十世纪五十年代，经巴-希勒尔（Bar－Hillel）、兰贝克（Lambek）等的研究，有了很大的发展。范畴语法采用数理方法分析语言表达式的结构关系。其基本观点是：在言语交际中，两个最基本的单位是名称和语句，前者识别出这个世界中的单个实体（指称的负荷者），后者是对这个实体述说些什么（真值的负荷者）。这就是范畴语法的两个基本范畴，即名称（N）和语句（S）。然后，通过选取一个名称，进行某种运算（即关于名称述说些什么），就产生了语句。也就是说，将某个名称作为一个函项的主目（自变元），这一函项就会产生一个语句作为它的值。例如，在John（约翰）的右边加一个run（跑），就产生了John runs（约翰跑）这个句子。这就是把“John（约翰）”作为一个函项的主目，加上右边的“run（跑）”，这个函项就产生了一个语句“John runs（约翰跑）”作为它的值。在这儿，“run（跑）”可以说是一个函项的标记，也称为函子。因而，“run（跑）”就是从名称产生语句的一个函子。这样，只使用名称和语句这两个基本范畴作为一个函项的主目和值，就可以创造一个新的范畴“S/N”（即由N产生S的范畴）。用同样方法，可以创造出“（S/N）/（S/N）”范畴（即从S/N产生出S/N的范畴），以及由语句产生语句的范畴“S/S”和由两个语句产生一个语句的范畴“S/SS”等等。这样用逻辑递归方法由基本范畴派生出导出范畴的结果，就可构成一个范畴语法的范畴表：

　　基本范畴　　　　通常语法中相当的词类　　　函子举例

（1）S　　　　　　　　S（句子）

（2）N　　　　　　　　N（名词）　　　　　　　　John（约翰）

　　导出范畴

（3）S/S　　　　　　　　　　　　　　　　　　　 necessarily（必然地）

（4）S/SS　　　　　　　　　　　　　　　　　　　and（并且）

（5）S/N　　　　　　　IV（不及物动词）　　　　 run（跑）

（6）（S/N）/（S/N）　AD（副词）　　　　　　　 fast（快）

（7）S/（S/N）　　　　　　　　　　　　　　　　 someone（有人）

（8）（S/N）/N　　　　TV（及物动词）　　　　　 seeks（寻找）

〔注意：上述S、N、IV、AD等是语言表达式的范畴（即通常的语法范畴），而S/N、S/（S/N）等是一个函项的范畴。run等表达式，则是以S/N等表示的函项的函子（标记），它们是函项借以进行运算的词汇材料。〕

上述范畴表表示，若将某一行中的某一函子与前面的导出范畴中“/”右边的范畴结合，就会派生出“/”左边的范畴来。如将run与“S/N”中的N（如John）结合，就会产生S（John runs）。所以这个“S/N”就是一个从名词产生语句的范畴，与通常的语法范畴中的不及物动词相当。应该特别注意的是，将fast与S/N（如run）结合，形成run fast（快跑），所产生的仍然是个S/N。这是因为，从逻辑上说，“run fast”与“run”是等价的。我们前面已经提到，在逻辑里，关注的是命题（句子）的逻辑关系，如“杀了恺撒”、“在星期天早晨十点到十一点之间喝了酒”等复杂的表达式，也都被视为一个逻辑公式中的谓词（函项）⁽²¹⁾。因而，按“主目-谓词”分析法，run fast与run一样，都是谓词，它们与一个作为主目的名词结合，就产生一个语句。“寻找”（seeks）这类函子则要复杂一点：它先跟一个N（如“Canute［卡努特］”）组合起来，形成一个S/N（seeks Canute［寻找卡努特］）。这就是说，在通常语法里看做动宾结构的“寻找卡努特”，在逻辑公式中仍被视为与不及物动词等价。因为它若与另一个N（如“Isolde［艾索尔德］”）组合起来，就形成S（Isolde seeks Canute［艾索尔德寻找卡努特］）。

现在来看蒙太格对语义结构的分析。因为蒙太格认为语言的句法结构与语义结构有对应关系，因此他对语义结构的分析采取与分析句法结构类似的方法。只是为了避免混淆，他把语义范畴改称为语义类型（semantic types）。自卡尔纳普提出外延内涵方法后，内涵逻辑将语言表达式的意义分为两种，即外延的意义和内涵的意义。因此，语义类型也分成外延类型和内涵类型。同语法范畴一样，每一种语义类型又都包含基本类型和导出类型。所谓外延类型，指名称的外延是实体（以e表示），语句的外延是真值（以t表示）。这就是说，在外延类型中，与语法类型对应的两个基本类型是e和t，由此再导出与其他语法范畴对应的外延类型。表示方法是：左边符号表示定义域，右边的符号表示组成的东西。如，与S/N对应的外延类型表示为〈e，t〉，左边的e理解为主目（自变元），右边的t理解为语句的值。与（S/N）/N对应的外延类型为〈e，〈e，t〉〉，等等。就内涵类型来说，名称的内涵为个体概念，是从可能世界到实体的函项，用〈s，e〉表示，语句的内涵是从可能世界到真值的函项，用〈s，t〉表示，即用在外延类型前加一个s（代表含义［sense］）的方法来表示相应的内涵类型。由此，可列出一个对应表⁽²²⁾：

图51

由图51可见，语法范畴和语义类型之间是存在对应关系的，这反映语法结构与语义结构是同构的。这种同构现象，由树形分析图可以看得更加清楚。我们仍以John runs fast（约翰快跑）为例：

（a）语法：

图52

（b）语义（外延意义）：

图53

语义（内涵意义）：

图5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