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容词的语法功能

第二节　形容词的语法功能

一、充当句法成分

（一）作主语、宾语

形容词可以作主语、宾语，但形容词作主语和宾语有两种不同的情况。^[5]有些形容词直接作主语、宾语，保持形容词词性不变，语义上基本不变，语义上由陈述转为指称，指称性状自身，是自指。“只发生自指化的谓词成分，仍是谓词性的。”①②有些形容词活用为名词后作主语、宾语，语义上也是由陈述转为指称，转指与性状相关的人或事物。我们这部分只考察①的情况，把②放到“形容词活用为名词”中去讨论。

1．作主语

《世》中，状态形容词不能直接作主语，只有性质形容词才能直接作主语。《世》共有30个形容词作主语，约占《世》形容词总数的3．6%。其中有13个单音节的，17个双音节的。如：

简秀不如真长，韶润不如仲祖。（品30）

风流秀出，臣不如恭。（品40）

贫者，士之常，焉得登枝而捐其本？（德40）

前2例中“风流”、“秀出”、“简秀”、“韶润”在句中都作与事主语。末例中“贫者”的“者”作为自指标记，标明位于主语位置的“贫”自指“贫穷”本身，因而这个“贫者”不同于下面的“贫者”：

裴令公岁请二国租钱数百万，以恤中表之贫者。（德18）

此例的“者”，是转指化的标记，“贫”转指为与之相关的人。

性质形容词作小主语的，如：

何平叔巧累于理，嵇叔夜俊伤其道。（品31）

谢安南清令不如其弟，学义不及孔岩，居然自胜。（品40）

形容词作主语的句子中，谓语动词多数用含“比较”义的动词，如：“如、过、逾、及、减”，等等。

“清、巧、俊、清令”等性质形容词处于主语、宾语的位置增加了“语法位”的性质，发生了指称化。^[6]“处于主语、宾语位置上的谓词性成分不一定名词化了，却一定指称化了。这一点应该成为人们的共识。”^[7]这里形容词“指称化”是“自指”，即指称该形容词所代表的性质本身，也称为“事物化”^[8]。其实质都是由表示属性转而指称属性自身，其特征是无形的、抽象的、非实体的。作主语的形容词与作谓语、定语的时候在词义上没有什么变化，作主语是形容词的语法功能之一，正如朱德熙先生（1985）所说的汉语语法的特点主要有两条，其一就是汉语词类跟句法成分之间不存在简单的一一对应关系。形容词作主语是不自由的，因为在句中它不能充当施事主语，只能作与事主语。

2．作宾语

在《世》中，作宾语的形容词不计重复共117个，占《世》形容词总数的14．1%。其中作介词宾语的有18个（单双音节各9个），作动词宾语的有99个（其中单音节的61个，双音节的38个）。

形容词作介词宾语的如：

后为东曹参军，颇以刚直见疏。（方50）

或问此意，简文曰：“以简应对之烦。”（言39）

形容词作动词宾语的如：

庾太尉风仪伟长，不轻举止，时人皆以为假。（雅17）

事事拟学，而不免俭狭。（文79）

见此芒芒，不觉百端交集。（言32）

我们不把有些［名＋“之”＋形］和［“其”＋形］结构中的形容词看作形容词作宾语。如：

未若诸庾之翼翼。（排33）

子适知邪径之速，不虑失道之迷。（言9）

桓惮其旷远，乃趣解兵。（雅29）

王方悟其奇，乃合共语。（雅42）

前2例中，整个［名＋“之”＋形］结构表面上是定中关系，其实“之”前的成分并非“之”后成分的定语，“之”是自指化的标记，［名＋“之”＋形］结构的深层语义关系为主谓关系，并非偏正关系。在宾语位置上的主谓短语是自指化的谓词性结构，不是名词性成分。黎锦熙先生曾对《孟子·梁惠王上》中“臣固知王之不忍也”中“知”的宾语加以分析，并指出“领位实子句中之主语，此特别介词‘之’字之特别作用也”^[9]。黎先生认为此句中又包孕子句，即包含了主谓关系的短语，这个分析是对的，但他又受主谓间“之”的影响认为“王之不忍也”是定中关系。其实，把［名＋“之”＋形］看作定中关系是没有看清隐藏在相同语法形态下的不同语法意义。后两例“其＋旷远（奇）”结构中，“其”＝名词＋“之”，“其”是谓词性成分的自指化标记，“‘其’＋形容词”也是一个自指化的主谓短语。宋绍年先生认为：“把主宾语位置上的谓词性成分一律看作名词性成分，是名物化论的偏颇；把‘者、所、之、其、的’等指称化标记一律认作名词化标记，从而把指称化和名词化完全等同起来，似乎也是一种偏颇。”^[10]

《世》中形容词一般用于以下4类动词之后作宾语。

（1）表类同的动词。

又尝同席读书，有乘轩冕过门者，宁读如故，歆废书出看。（德11）

周侯曰：“可谓卓朗。”（赏48）

（2）表动作的动词。

遂班军而还，一郡并获全。（德9）

（3）表感知的动词。

四坐咨嗟称快，王亦以为奇。（文19）

预少贱，好豪侠，不为物所许。（方12）

（4）表趋止的动词。

何必在大，但问识如何耳。（言15）

（二）形容词作谓语中心语

朱德熙先生（1956）认为：形容词简单形式作句子的谓语不自由，形容词复杂形式作句子的谓语要自由得多。这虽是基于现代汉语形容词考察得出的结论，但也适用于《世》形容词。《世》形容词作谓语中心语是其最主要的语法功能之一，性质形容词与状态形容词都可以作谓语中心语。各举2例如下：

晋文王称阮嗣宗至慎，每与之言，言皆玄远，未尝臧否人物。（德15）

台虽高峻，常随风摇动，而终无倾倒之理。（巧2）

世尊默然，则为许可。（言97）

时人目夏侯太初朗朗如日月之入怀，李安国颓唐如玉山之将崩。（容4）

形容词内部不同类别作谓语的能力是不均衡的：性质形容词单独作谓语不自由，而状态形容词相对自由。赵金铭先生（1992）指出，《诗经》形容词的“一类成分”（即单音性质形容词）作谓语时必须要限制在一定的语言格式之内，是不自由的；而与之相比，“二类成分”（绝大多数是状态形容词）大量地直接作谓语，不受任何限制，也无需借助其他成分。石毓智（2000）用“有界”、“无界”的理论解释，现代汉语谓词充当谓语时往往要“有界化”，所用的手段是用体标记、数量词、时间词、介词短语、结果补语或程度词等，否则就不是一个完整独立的句子。沈家煊（1995）也指出，一个完整独立的句子要求一个有界成分充当其谓语。依据“有界”、“无界”理论，性质形容词在量上不受限制，是无界的，它们单独作谓语时是不自由的；而状态形容词不受这种限制，因为状态形容词是有界的，可以单独作谓语。

作谓语时两类形容词受否定副词修饰的情况也有不同。性质形容词作谓语时因为表明主语具有某种属性，或属于某种类别，如果不具有某种属性，或不属于某种类别，就可以用否定副词否定。而状态形容词作谓语时是描绘主语的情态或状态，给人留有想象的空间、揣摩的余地，所以不能否定。“因为，如果说主语不是某种情态的话，就可能是除此而外的千千万万种情态，人们就无从体会了。故状态形容词作谓语不能带否定词。”^[11]

我们考察，《世》中169个状态形容词中，不计重复，有126个可作谓语中心语，占状态形容词词量的74．5%；性质形容词中，不计重复，有488个可作谓语中心语，占性质形容词词量的74%。二者在句中作谓语中心语的能力基本相当。沈家煊通过对现代汉语形容词的分析曾认为，从认知角度看，性质形容词作定语和状态形容词作谓语都是无标记的，也就是说，性质形容词具有定语性而状态形容词具有谓语性。^[12]不过，单就《世》形容词作谓语中心语的情况看，状态形容词和性质形容词这方面的功能还不像在现代汉语中有这么明显的区别。

就音节来说，作谓语中心语的形容词中，双音节的有398个，单音节的216个，双音节形容词作谓语中心语的能力要强于单音节形容词。

（三）形容词作定语

《世》中性质形容词和状态形容词都可作定语，各举2例如下：

魏文帝受禅，陈群有戚容。（方3）

祖车骑过江时，公私俭薄，无好服玩。（任23）

会心处不必在远，翳然林水，便自有濠、濮间想也。（言64）

田舍儿，强学人作尔馨语！（文33）

但二者作定语的能力并不像它们作谓语中心语时基本相当。不计重复，《世》中作定语的状态形容词有13个，约占状态形容词词量的7．7%；作定语的性质形容词有184个可以作定语，约占其词量的28%。可见性质形容词作定语的能力要优于状态形容词。石毓智（2000）认为汉语形容词跟一定的量相联系。从量性特征来看，形容词有表量幅、表量点之分，性质形容词是全量幅词，可以由程度副词来修饰，量幅越大作定语越自由；状态形容词是量点词，不跟程度副词组合，量点越集中作谓语越自由，状态形容词常作谓语不常作定语是其量性特征所赋予的。因为性质是恒定、客观的，可据此对事物进行分类，而状态不是对事物的客观分类而是主观描述，具有临时性，所以性质形容词作定语时能力要优于状态形容词。

张伯江先生曾说：“跨语言的研究表明，形容词经常充当的成分主要是做定语和谓语，最重要的是做定语。”^[13]仅就《世》形容词来说，充当谓语、定语的形容词之比约为3∶1，《世》中形容词，不论是性质形容词还是状态形容词，其充当的最主要的句法成分是谓语中心语，而非定语。

就音节而言，作定语的形容词中单音节的有147个，双音节的50个，单音节形容词作定语的能力要优于双音节形容词，与作谓语中心语时单双音节的表现呈现为互补状态。

（四）形容词作状语

《世》中，单音、双音的性质形容词和状态形容词都可以作状语，都是描写性的。《世》中作状语的形容词不计重复有102个，占所有形容词总数的12．4%。其中包括性质形容词70个，状态形容词32个。

形容词直接作状语时与被修饰语在音节方面有一定的选择性。单音形容词绝大多数作单音动词的状语，如“虚谈费务”、“太守刘淮横怒”、“广延朝士”、“诸君莫轻道”等，偶有修饰动词结构的情况，如“恒患不得快饮酒”、“下官希见盛德”。而双音状态形容词则大多修饰复音节的动词结构，如“毅然仗黄钺”、“庾时颓然已醉”、“匆匆作此诋突”等；也偶见修饰单音动词的用例，如“僧弥勃然起”、“仲智狼狈来”。这与现代汉语形容词作状语的情况是一致的。齐沪扬、王爱红（2001）著文认为，能直接作状语的性质形容词，单音节的多数只能修饰单音节动词，而且组合比较凝固，双音节的一般不能修饰单音节动词，而只能修饰双音节动词或动词短语。

性质形容词与状态形容词作状语，在语法意义上虽然都修饰谓语，但也有区别。状态形容词语义单一，只描写情状，其作状语时与作定语时词汇意义与语法意义都一样。而性质形容词除情状外，还描写程度、多寡、时间久暂和对动作行为的评价，词汇意义未变，可语法意义有所不同。性质形容词作定语时与作状语时不同，作定语时是限制性的修饰成分，作状语时是描写性的修饰成分，多少带有一点副词的性质。这种变化是由语法位置所赋予的。

状态形容词作状语的。如：

会稽王慨然叹曰：“使真长来，故应有以制彼。”（文56）

唯王丞相愀然变色曰：“当共戮力王室，克复神州，何至作楚囚相对！”（言31）

性质形容词作状语的，可表动作行为的多寡。如：

巢、许狷介之士，不足多慕。（言18）

仆生出边垂，寡见大义。（言9）

也可表动作行为的情状。如：

左太冲绝丑，亦复效岳游遨，于是群妪齐共乱唾之，委顿而返。（容7）

正值讲，因谨述开意，往反多时，林公遂屈。（文45）

也可表动作行为的早晚久暂。如：

所遇无故物，焉得不速老。（文101）

顾悦与简文同年，而发蚤白。（言57）

也可表动作行为的程度。如：

名士不必须奇才，但使常得无事，痛饮酒，熟读离骚，便可称名士。（任53）

叙情既毕，便深自陈结，丞相亦厚相酬纳。（言36）

锺士季精有才理。（简3）

也可表对动作行为的评价。如：

范宣年八岁，后园挑菜，误伤指，大啼。（德38）

太守刘淮横怒。（方16）

朗曰：“幸尚宽，何为不可？”（德13）

《世》中形容词作状语以直接作状语最为常见，也有借助虚词的，最常见的虚词是“而”（17例），未见“以”。如：

一见冲，因陈无用，翛然而退。（棲8）

文度欣然而启蓝田云：“兴公向来，忽言欲与阿智婚。”（假12）

（五）形容词作补语

《世》作补语的形容词不计重复共18个，其中单音词10个。在《吕氏春秋》中，“状态形容词不直接充当补语”，“复音性质形容词不直接充当补语，”^[14]《世》中有5个复音性质形容词作补语，如“纡曲、平直、清析、非常、精勤”，有3个状态形容词作补语，如“怡然、凄然、欣然”。虽比例极小，但也显示了此用法在《世》中的发展。

《世》单音节形容词作补语的。如：

虽不能休明一世，足以映彻九泉。（赏156）

陵云台楼观精巧，先称平众木轻重，然后造构，乃无锱铢相负揭。（巧2）

于是审其量，足以镇安朝野。（雅28）

既还，蓝田爱念文度，虽长大，犹抱着膝上。（方58）

双音节性质形容词作补语的。如：

林公辩答清析。（文30）

丞相初营建康，无所因承，而制置纡曲，方此为劣。（言102）

状态形容词作补语的。如：

至夕乃往荆州门下书佐家，处之怡然。（任41）

周得之欣然，遂为衿契。（方29）

在《世》中，“怡然”出现4例，有2例在动词结构前作状语，2例在动词结构后作补语。关于“怡然”这样的词作补语，如果就语法意义来看，它们与作状语时是一致的，“处之怡然”意即“怡然处之”。吕叔湘先生（1984）认为动词后面的形容词性成分一部分可以归入状语，只不过“形容词在补语位置上表程度深，较之在状语的位置上表程度深，更有强调的意味”^[15]。因为汉语是“句末焦点”语言，表示信息焦点虽有多种方式，而最常见的方式是依靠语序的安排，即让信息焦点在句末出现。^[16]补语在句末焦点位置，有突出目的和作用。

《世》中形容词作补语有以下三种格式。

1．V＋〈A〉

一般在作补语的形容词前有形容词或程度副词修饰。《世》中作补语的10个单音形容词中，都可加形容词或副词等修饰语（如“小”、“太”、“甚”、“不”等），或表程度，或表否定。如：

王长豫幼便和令，丞相爱恣甚笃。（排16）

谢万石后来，坐小远。（雅31）

淮妻，太尉王凌之妹，坐凌事，当并诛，使者徵摄甚急。（方4）

尝伺人祠，欲乞食，往太蚤，门未开。（任41）

2．V＋O＋〈A〉

此式动宾结构之后可以是双音形容词，如果是单音形容词则不能单独作补语，而是一般要与单音形容词或副词组成双音结构。如：

周得之欣然。（方29）

桓征西治江陵城甚丽。（言85）

王祥事后母朱夫人甚谨。（德14）

戴既无吝色，而谈琴书愈妙。（雅34）

庾公欲起周子南，子南执辞愈固。（尤10）

澄之不清，扰之不浊。（德3）

李讷、石毓智（1997）在谈到汉语动词拷贝结构的发展时说，唐代以前常用VOC（“C”为补语Complement的缩写，V＋O＋〈A〉即为VOC的一种）这种句式，因为它的其中一部分功能与今天的动词拷贝结构相同，所以那个时代的人们交际中不需要动词拷贝这种句式。VOC式在明代已经衰落，到清代就完全消失了，其功能分别为VCO格式、动词拷贝结构、“把”字句、话题化（topicalization）等替代。

3．V＋〈A〉＋O

《世》中除了“V＋〈A〉”、“V＋O＋〈A〉”式外，还有若干“V＋〈A〉＋O”格式的句子。这种句式中V和A都是单音词，构成动结式，后跟宾语。两汉文献中有多例，如：

走长安，匡正天子，以安高庙。（《史记·吴王传》）

汉氏减轻田租，三十而税一，常有更赋，罢癃咸出，而豪民侵陵，分田劫假。（《汉书·王莽传》）

《世》中的例子如：

于是审其量，足以镇安朝野。（雅28）

虽不能休明一世，足以映彻九泉。（赏156）

二、形容词连用

（1）《世》中形容词直接连用时，或为并列关系，或为修饰关系。如：

1）单音节性质形容词连用，为并列关系。如：

次复问奴婢贵贱。（排57）

王者世数，系此多少。（言19）

2）双音节性质形容词连用，为并列关系。如：

“王仲祖何如？”曰：“温润恬和。”（品36）

处仲狼抗刚愎，王平子何在？（方31）

3）状态形容词与性质形容词连用，前后为并列关系。如：

见裴令公精明朗然，笼盖人上，非凡识也。（赏24）

谢公云：“见林公双眼黯黯明黑。”（容37）

4）重言式形容词连用，为并列关系。如：

太尉答曰：“诚不如卿落落穆穆。”（赏27）

毓对曰：“战战惶惶，汗出如浆。”（言11）

5）形容词直接连用，为修饰关系。如：

士衡长七尺余，声作钟声，言多忼慨。（赏39）

体小不安，令人喘息。（言33）

（2）形容词间接连用，单音、双音形容词皆可，形容词之间用“而”、“且”、“以”、“为”等虚词成分连接。形容词有下列关系：

1）并列关系，如：

其地坦而平，其水淡而清，其人廉且贞。（言24）

张玄之、顾敷是顾和中外孙，皆少而聪惠。（言51）

其山巍以嵯峨。（言24）

2）选择关系，如：

乃自申明云：“向问饮为热为冷耳。”（纰4）

三、形容词受副词修饰

受副词修饰的形容词基本上是性质形容词，副词在形容词前做状语，组成状中结构。《世》形容词前边可以加程度副词、范围副词、时间副词、情态副词、否定副词等修饰。

（一）受程度副词修饰

形容词最主要的语法功能之一是作谓语。性质形容词加程度副词修饰是典型形容词谓语的语义特征之一，因为性质形容词表示抽象的属性，具有表“属性”的语义特征，在程度上存在可变的量的差异。而程度副词具有“程度”的语义特征，因而与性质形容词在语义上容易取得吻合点，得以相互选择。而状态形容词本身具有量的特征，指某种程度的性状，所以一般不受程度副词的修饰。

以“甚、转”为例，“甚”在《世》中作程度副词75次，其中用在单音节性质形容词前55次，用在双音节性质形容词前18次。只有2次用于状态形容词前表程度深的情况。如：

大司马府厅前有一老槐，甚扶疏。（黜28）

庾公甚欣然，便取为佐。（排47）

“转”作程度副词7次，其中修饰单音形容词5次，双音性质形容词和状态形容词各1次。如：

宣武又重表，辞转苦切。（黜7）

既啖，大汗出，以朱衣自拭，色转皎然。（容2）

我们又查考了同期语料，“甚”修饰“×然”只有3次，《梁书》（“甚愕然”）、《后汉书》（“甚欣然”）、《古小说钩沉》（“甚惧然”）各1次。《世》中出现的其他程度副词如“极”、“最”、“酷”、“殊”、“太”、“至”、“尤”、“良”、“特”、“更”、“过”、“愈”、“弥”、“益”等也都主要用来修饰性质形容词，都能修饰单音节形容词，也有的能修饰双音形容词。不过，总体来看，程度副词修饰单音节形容词的用例比修饰双音形容词的用例多得多，受程度副词修饰的双音形容词中性质形容词又多于状态形容词。

（二）受范围副词修饰

范围副词“皆”、“尽”、“并”、“俱”、“但”、“唯”、“徒”、“独”等都能修饰形容词，表示总括或限定的范围。如：

晋文王称阮嗣宗至慎，每与之言，言皆玄远，未尝臧否人物。（德15）

大军至，一郡尽空，汝何男子，而敢独止？（德9）

秀子纯、悌，并令淑有清流。（赏29）

于是大叹庾非唯风流，兼有治实。（俭8）

安仁曰：“此非徒温雅，乃别见孝悌之性。”（文71）

林公辩答清析，辞气俱爽。（文30）

以上形容词受总括副词修饰，副词的语义指向其前的主语，表示主语所表示的范围内无例外地都具有其修饰的形容词的性质或状态。

（三）受时间副词修饰

《世》中能够加在性质形容词前的时间副词有“素”、“方”、“始”、“遂”、“乃”、“既”、“已”、“犹”等。

单音形容词、双音形容词都可受时间副词修饰，各举2例如下：

逵曰：“路已远，君宜还。”（贤19）

玠体素羸，恒为母所禁。（文20）

秀子幼，义遂零落，然犹有别本。（文17）

石头等既疲倦，俄而乘舆回。（捷7）

（四）受否定副词修饰

《世》中，能修饰形容词的否定副词有“不”、“未”、“非”三个。分别如：

仁祖亦不寂寞，我亦时复造心。（文22）

或云：“见阿恭，知元规非假。”（雅17）

吴治平未久，必将有乱。（规16）

（五）受情态副词修饰

《世》中能够修饰性质形容词的情态副词有“必”、“亦”、“诚”、“尚”、“果”五个。如：

桢答曰：“臣诚庸短，亦由陛下纲目不疏。”（言10）

魏武揆之，其后来必高。因帖卧床上，剑至果高。（假5）

长文尚小，载着车中……文若亦小，坐着膝前。（德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