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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个关键特征

时间:2022-03-29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我在六个月前递交系统功能语法第二十一届国际学术研讨会的论文提纲中已下决心要对自然语言的语法中那些作为语法能量来源的特征加以确认和阐述:即那些使语言获取造义能力并得以进化为一个具有自我调节功能的系统的特征。语言之所以能包罗万象是因为它规模之大。在那些用形式标记来区分这两种结构的语言中,该双重视角通常是很明显的。

我在六个月前递交系统功能语法第二十一届国际学术研讨会的论文提纲中已下决心要对自然语言的语法中那些作为语法能量来源的特征加以确认和阐述:即那些使语言获取造义能力并得以进化为一个具有自我调节功能的系统的特征。我得出五个标题:语言是全面的(comprehensive),奢侈的(extravagant),不定的(indeterminate),非自主的(nonautonomous)和易变的(variable)。现在让我来解释一下为什么这些特征在我看来是至关重要的。其中的一两个我只要简单论述一下就行,而另外几个则需要“长篇大论”。

我刚才提到语言的概念功能和人际功能:即语言用于解释人们的经历,和语言用于激活人际关系和社会关系。而语言的这两大元功能更令人惊讶的是在于其覆盖面:语言可以解释我们所有的经历;语言可以激活我们所有的人际交往过程。比如,请注意幼儿从很小的时候起与周围的人打交道是怎样通过语言来调解和调整的;这在他们的原始语言阶段,甚至在他们开始学习母语之前,就早已建立起来了。当然,那里面也有一些属于儿童特有的次语言的特殊语域,就其定义而言是非完整的语言形式;但这些非完整的语言形式却能创造意义恰恰因为它们是全部整体中的有系统的变体(你不可能以先学母语的某些特殊的变体而开始学习母语)。从量的角度看,这些变体不过是整个系统的全局概率的局部再设而已,这就使它们获得了造义能力:即以非特殊的语域(符合常识的话语)为出发点而创造新的意义。

语言之所以能包罗万象是因为它规模之大。我很奇怪为什么很少有人会问:“语言究竟有多大?”——也许这是因为他们不习惯从整体上把语言看做是一个创造意义的资源。几年前,我在一个心理系举办的讲座上就这个题目作过一次报告:我认为这一问题是可以也必须认真对待。乔姆斯基说过,语言是一个有限的系统,它可以生成无限的文本;我则想反其道而行之,把语言刻画成一个无限的系统,它可以生成有限的文本,但要把“无限”改成“无限大”[请记住罗伯特•德•波格兰德(Robert de Beaugrande)所说,语言学家通常不知道“无限”指的是什么意思]。

我在1995年的一篇论文中用英语动词短语的一个不完全的系统网络为例对这一要点做了演示——该系统网络只是用于一个单一动词所可能出现的潜势,到精密阶的某一点为止。我想,它一共延伸出大约75000个可能的表达式(即诸多特征的可选择结合);而那还远不是终点:我对其中很多系统作了“风格化”(姑且借用语音学家们的术语)的处理,如情态系统,及那些由语调所实现的系统;还不包括那些涉及复杂动词短语的系统。我们很快就会发现这样一个系统网络的输出延伸到成千上万个表达式——而我们的入列处仍然是一个词汇意义上的动词。这儿我想向你们提一下克利斯辛•迈锡森(1994)关于系统网络的讨论,他向我们演示了一个系统网络不仅是已有的意义潜势的表达(即那些现存的正在实现的选择项目集),而且是这一意义潜势进一步扩展的样板,从而显示其所固有的开放性。换言之,语言不只是一个意义潜势;它是这一意义潜势之潜势,假如我们坚持语言作为造义资源这一特点的全面含义的话。

不过,我们可以看到这一庞大的意义潜势是由为数不少的相当简单的各系统的相互交叉作用而实现的。归根结底,它可以由仅仅25个互相独立的非此即彼的选择项而生成超过3×107(3000万)个可能性;虽说一个系统网络中的语法系统只是相对来说互相独立,其数目却远远超过25个(在COMMUNAL和Nigel计算系统语法中则有1000多个),而且并非全是“非此即彼”的二分法选择。因此,无需在概念上下很大的工夫来想象具有如此规模的造义资源。

我们也不难想象这样的一种资源会具有一种非凡的生成力;这就能进入我的第二个标题。

语言的奢侈性的明显特征之一表现在它对互补成分的偏爱——即两者皆可的表达方式。不管我们的物质活动是否典型地带有离散性(我们的印象中总是或者做这,或者做那,而那可能就需要用语言来对这些物质活动进行范畴化),而在我们的符号活动中,至少我们经常是同时做——或意指——两件不同的事。用更通俗的话来说,就是用语言表达的话,“你可以吃着你的蛋糕并且同时拿着它”(eat your cake and have it)。我注意到在当今的用法中这一说法变成了“拿着你的蛋糕并且同时吃着它”(have your cake and eat it)(英语动词to have,直译为“有,具有,持有,占有”,但它又可以表示“拿到,得到”等各种动态的属有概念,在这个例句中只能译成“拿着”比较符合汉语习惯——译者注)。后一种说法比较平淡,且没多大意思,让人听着不知其义——两个分句的连接是线性的,“你吃着你的蛋糕……但你还拿着它”。我这里并不是在讨论对外或对内修辞学方面的离散性歧义句,而是想讨论一下语言所特有的那种对“现实”进行范畴化和构建方式中所出现的成系统的互补现象。克利斯廷•戴维斯(Kristin Davidse)的理论性工作把我们的注意力集中到英语中一种主要的互补现象,也是一种普遍见于所有语言的及物性系统中的互补现象:即介于(物质和其他)过程的及物性和作格性两种结构之间者。如果一个过程涉及两个参与者,这两个参与者是其中的一个作用于另一个呢,还是其中的一个使另一个行动起来?有人也许会说:在任何给定的实例中,两者都有可能,但这两者在一起则是自相矛盾的——同一个现象不可能是两者皆有。然而语法却想两者都要:不仅整个语法系统本身可以包容这两个不同的视角,而且很多过程的语义解释都体现了这两者之间的较量。在那些用形式标记来区分这两种结构的语言中,该双重视角通常是很明显的。另一个十分重要的现象是用于解释时间概念的体貌(aspect)和时态(tense)之间的互补:即时间究竟是一个从过去,经过现在,通向未来的线性流动呢,还是一种在虚与实之间所形成的移动?(这一点最终必然与过程的及物/作格性质相联系。)这一点似乎又不可能两者同时兼有;但是语法却坚持两者共存,根据具体语言的具体情况而共存于这样或那样的混合体中。(当我们横穿欧亚大陆时,这一平衡开始随之转变,越靠近西方的语言,其时态的系统化程度越高,而越靠近东方的语言,其体貌的系统化程度越高——而那些处于中间地带的语言则更多的是两者兼有之,如俄语和印地语。)在对实体的释义中,我们还发现另一种互补现象,即“可数”和“不可数”之间的互补。

这些互补现象的特点是,它们为我们的主客观经验提供了可选择的模式,以至于当我们有可能在用两种视角的其中之一解释某一现象的全貌时,若能兼顾两种视角,则可使整个画面更具有深度。事实证明,同一现象的某些特征从这一视角看得很清楚,而另一些特征则从另一个视角显示得更清楚。用多种方法来模拟人类经验的同一方面,这种“奢侈”性导向了一种更丰寓多彩,更具有生命力的解释。当然,这也不免造成克劳德•海然热(Claude Hagége)所说的“被忽视的矛盾” (unheeded contradictions),即语言建筑材料中不断地被搁置一边的剩余部分;但是,这种释义矛盾的原则从本质上说却有其多产性的一面。

让我再来举两个我称为语言奢侈性的例子。一个就是冗余性(redundancy),取自信息理论的技术用语。尽管有些语法系统表现出大致的平等概率,有些语法系统(如肯定/否定)却很不对称;不对称之处就出现冗余现象。另一个例子是隐喻(metaphor),语义和词汇语法的不停地分离与结合,使得两者一旦发展成独立的层面,就有可能产生隐喻。这些也是符号学意义上的符号奢侈性的表现形式;是语言作为一个多功能的造义系统而运作的内在本质。

从语言的奢侈性到语言的不定性可以说是很自然的一步。我们都熟悉语言的体现模式中那些不确定的成分:如需要我们在两个意义之间作出选择的双关语(词汇或结构上的歧义成分)。儿童一开始接触母语,就开始与这些歧义成分打交道。但是,更为显著的不确定性——之所以更为显著是因为它们能创造新的意义——是无法用选择的方法来分辨的:如重叠、两可、合成等。属于重叠类的有英语中的“行为过程”(behaviour process),其中不乏“物质过程”(material process)和“思维过程”(mental process)的某些特征。两可的情况表现为某一现象可用两种方式的任何一种来解释,而产生的后果不同罢了;如英语中的一种句型:participant 1+ get + participant 2 + to + process(参与者1 + 使得 + 参与者 2 +动词不定式标记 + 过程)(we got it to stick我们使它粘住),既可以是一种简单使动句,就像we made it to stick(我们使它粘住)(参照:施动句we stuck it我们粘住它),也可以被看成是一种使动句的调整,如we forced it to stick(我们迫使它粘住)(参照:两个过程:we forced it,so it stuck我们使劲按它,所以它才粘住了)。合成的情况出现在某些聚合或组合的语境中,一些本来互不相干的特征失去了原有的明显区别而得以中和化。比如英语中的情态动词,在用于非间接格的形式时,如can,may,其表示“可能”,“通常”,“有责任或义务”和“情愿”的意义一般来说是很不一样的,但在用于间接格时,如could,might,它们的意义就变得模糊了:he can be tough可以是“(他)有时很坚强”,也可以是“(他)能做到很坚强(如果需要的话)”(两者选一);但he could be tough却有点像是二合一,听者不必在两者之间作出选择。

不定性在语言中是不可避免的,因为语法不断地在互相冲突的范畴之间调解,把它们包容进来,以求解释这一多纬度的意义空间,高度灵活地接纳新的意义。这样一来,语法所采用的是一种三重眼光,从三个不同的角度来看这些范畴及其构建。首先,是从上往下看——根据其在一个较高等级的结构上的意义来对该现象作出解释;其次,是从下往上看,参照它们的显现方式来对该现象作出解释。还有第三个角度,那就是从周围绕着看:所有的现象都可以从它们与其他现象的联系来解释——没有一个范畴是只靠自身而得以成立的。不定性正是来自对这一三重视角的三个方面的调和:由于它们所描绘的画面各不相同,因此最后的结果总是不得不作出妥协。所有的语法都是这种妥协的结果。

我想我不需要花很多的笔墨来解释语言的这一特性。语言是作为人类历史的重要组成部分而进化的,而不是作为一种神秘的副产品自发地产生。因此,语法作为人类社会及环境所组成的经济社会系统的一部分与人类生存条件的各个方面密切相关。它的形式取自于语言中与其相交的其他层面,取自语言与其他符号过程、社会过程和物质过程之间的联系,取自于这些过程自身的性质。它是人类生活中不断发展的物质活动和符号活动的辩证统一的产物。

语言是由方言的变异和功能的或“语域的”(registerial)变异所组成的一个空间。我想有必要在此强调一下用“方言”(dialect)和“语域”(register)这一类比来命名变异类型的好处。这两者都是集合名词。当我们从作为集合名词的“方言”这一范畴转向作为可数名词的“一种方言”(a dialect)时,我们所构建的经验模式实际上只反映了在这一变异空间中所出现的某些特征的组合;所以它们看上去很是显眼。这和我们从集合名词“语域”引申出“一种语域”(a register)的转变性质是一样的。我们所说的“一种语域”是一组特征群——在这种情况下,主要是内容平面的特征,而不是“一种方言”的表达平面的特征——该特征群呈现出可被观察到的有规则的共现:如我前面所说,即在整个系统的全部概率中的局部再设置。一种语域,就像一种方言那样,是由于大部分有可能组合的特征不曾出现才得以存在;在语言的变异空间中出现了大量的脱节,即空区。

此外还有第三种语言变异现象,由巴兹尔•波恩斯坦(Basil Bernstein,1971,1996)最先提出来,称之为“语码”(code)。茹卡娅•哈桑(Ruqaiya Hasan)用语言学的理论把它解释成系统化的语义变异:即那些与给定社会环境密切相关的语义特征的变异。换句话说,语码变异是(1)语义现象——因此它不像方言,而像语域;同时,(2)它是相对更高层次上的常体而言的——就这点而言,它不像语域,而像方言(参见下表)。在此我想把这些概念再推进一步,以探索我所赋予语言的这些特点可能产生的影响。所有这些特点——其全面性、奢侈性、不定性、非自主性和易变性——都将在语言实践的任何领域(这实际上意味着人类活动的各个领域)产生影响。但就我们这里的研究目的而言,我们正好可以由此进入下一步的论证。

语言变异的类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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