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块化思维

我们不是自由选择，因为大脑的一个无意识部分告诉大脑的一个有意识的部分已经被决定的东西，这个论证充其量是基于对神经科学的具有欺骗性的解释。如果我的大脑的一个皮质下区给我的大脑的一个皮质区发出信号，告诉它一个偏好，这仍然是我的大脑在做决定。这还是我——一个自治自主的存在者——在做决定，不论是我的哪个部分事实上在做决定。

1990年代以来，分区的脑功能要么一致行动要么矛盾行动的观点已经成为进化心理学的核心观念。进化心理学家罗伯特·库尔茨班在他的著作《为什么每个（其他）人都是伪君子》中展示了大脑作为一个模块化多任务处理的、问题解决的器官是如何进化的——在旧的比喻中它是一把由实用工具组成的瑞士军刀，而在库尔茨班升级了的比喻中它是一个装载了应用的苹果手机。[6]没有一个统一的“自我”产生内在一致的和无缝连贯的免于冲突的信念——据说自主选择就是来自它们。相反，我们是一些有区别但相互作用的模块的一个集合，这些模块彼此间会相互抵牾，并且做决定的过程常常是在无意识中进行，因此看起来为我们做决定的来自我们不知道的某处。

库尔茨班称这个错觉为偏好的魔法8号球模型。回想一下魔法8号球这个新奇玩具——一个黑色的塑料球，内有蓝色液体和一个白色的二十面的骰子，十面是肯定回答，五面是不确定回答，五面是否定回答，以阳文字母印在各面上。玩法是，使用者拿着球，球上的窗口向下，问一个是/否问题，然后把球的正确的一面转向上，此时，骰子浮到表面，一个回答就出现在了窗口——诸如：“注意，再问一次”或者“我的消息来源说不”或者“绝对如此”。在这个心灵模型中，大脑被看作一个大的模块，某种像魔法8号球的东西，问题输入其中，在等价于摇晃的行动——思考——之后回答出自其中，但可能的回答远远多于二十种。“如果心灵在这个意义上像一个魔法8号球”，库尔茨班写道，“列出一个人知道的一切和一个人的偏好，并把它们集成在一起——一个像经济学家所称的‘理性’一样神奇的过程——那么人们将会行为一致。”

考虑一下最后通牒博弈，给你100美元让你在自己和你的博弈伙伴之间分配。不论你提议的分钱方案如何，只要你的伙伴接受，你们两个人都会相应地变得更富。你应该给多少？为什么不建议9-1分成？如果你的博弈伙伴是一个理性的、自利的金钱最大化主义者——如Homo economicus（经济人）的标准经济学模型所预测的那样——他不会拒绝10块钱，他会吗？他会。研究显示低于7-3的分成通常会被拒绝。[7]为什么？因为它们不公平。谁说的？“互惠性利他”的道德模块，经过漫长的旧石器时期，这个模块进化到了通过我们潜在的交易伙伴要求公平的地步。“礼尚往来”只有当我知道你会以某种接近等价的东西回馈时才起作用。所以如果提议偏离公平太远，要求公平的模块就会与收获和利润模块冲突。在这些和很多其他人们被给予选择的实验中，很明显人不是理性的计算者。[8]因此，举例来说，在我的菜单选择过程中，让我们短期内渴望高糖和高脂肪食物的模块与监督我们长期体像和健康的模块相冲突。与道德困境一样，合作模块有时会与竞争模块冲突，利他模块与贪婪模块之间或者真话模块与说谎模块之间也同样如此。

一个模块化的心灵模型不仅帮助解释道德伪善，还消除了表面的决定论的人性观，而这是选择实验的神经科学所主张的。既然我们知道了神经系统做决定的源头和过程，那么我们能够把意志嵌入我们前面的心理学模型中。终究，存在一个小我——很多，事实上——全部都带着偏好，他们中的许多互相竞争，而他们全部在单一的大脑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