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械制造业

五、机械制造业

唐山的机械制造业发端于唐山修车厂，继之有启新机器厂以及开滦各矿所建之修理厂。

唐山修车厂在20世纪20年代之前已是全国规模最大、设备最完备的铁路修车工厂。进入20世纪20年代以后，工厂又有进一步的扩展。1921年从英国购入一台机车动轮旋床、两台荷重45吨电动桥式起重机、一台旋轮箍用立式车床。1922年，工厂自制熔铜炉一座，另又购入各种设备51台^[99]，扩展改进虽远不如以前迅速，但在20世纪30年代中期，工厂“经历年之扩充，暨随时之整顿”，“组织已臻健全，设备亦称完善，所有制修机车客车货车之能力，大有甲于国有铁路各工厂之上”^[100]。“所有路政上一切零整机件皆可自行修制，且其出品大多质地坚固，式样新奇，实可与舶来品媲美”^[101]。工厂工人人数并不固定，历年均有所变化，大约在1937年左右有职员共217人，工人2506名，生产能力也有了较大提高，每六个月可制造机车一辆，每月大修机车六辆，小修机车四辆，每两个月可制造客守车一辆，每月大小修客守车各十辆，每月可制货车五辆，每月可大修货车100辆，小修50辆^[102]，同时，制造、修理机车、客车、货车的技术水平也有了较大改进。但从1932年以后，随着日本侵略势力的渗透，政局动荡不安，铁路运输受到严重影响，致使工厂处于半停滞状态，基本上停止了机车的制造，1934年以后，客、货车的制造也基本停止，只对入厂施修的各种车辆进行技术改造和维修，如机车采用过热蒸汽，改油盅、回动手把，安装速度表，客车调整坐席，货车更换油箱、车钩，安装制动装置等^[103]。虽然这样，在1937年左右仍有资本2996020元，工人2272人，也算是规模较大的铁路工厂^[104]。

启新机器厂是启新洋灰公司的附属企业，启新洋灰公司为制修水泥机械设备，于宣统二年(1910年)成立机修房，1917年扩建为翻砂厂，开始制造水泥机械配件，结束了国内水泥机械配件完全依靠进口的局面。1919年启新机修房与丹麦史密斯公司联营，于1921年建成水泥机械专业厂，称为新机厂，当年11月21日，就开始制造第一台国产水泥机械——烘干机，于1922年9月完成。1923年后又相继改名为启新机器厂、启新修机厂，并开始制造中国第一套水泥回转窑，于1925年7月13日完成。1923年从德国克伦机器厂购进了一具半吨容量的电弧炉，并且有750安培电焊机、五吨化铁炉、400公斤空气锤以及剪卷钢板等重要设备，1924年，又从德国西门子公司购进电力化钢炉一座，1925年，炼出华北第一炉钢水，1926年，又试验铁模翻砂成功^[105]，这一系列重大突破使启新机器厂声誉大振，在国内外引起重大反响。该厂经过不断的引进设备和进行技术改进，成为国内一流的机器制造修理厂，“除修理制造洋灰窑磨等机件外，尚能以其余力代造各铁路矿厂、水利机关等铸钢零整机件”，曾承造过北宁路局铸钢车钩轴箱各主要钢件，秦皇岛柳江煤矿铸钢车轮及轮圈，山东模范窑业厂全部制瓷机件，塘沽永利制碱公司第一次造碱机件，唐山交通大学全部暖气工程，华记湖北水泥厂原料磨，开滦矿务局矿用煤车之铸钢车轮轴架，平绥平汉两路车钩等^[106]。生产产品种类繁多，包括高锰钢磨瓦、暖气炉片、旋床、电力化钢炉、风锤、电焊机、机车零件、铸铁机件、特种铸铁，一度覆盖全国^[107]。由于启新机器厂所取得的巨大成就，工厂也得到了很高的评价。国内纪念水泥发明百年大会的有关文章明确记载:“启新机器厂是中国独一无二之洋灰机器制造厂。”“能计划打样制造及安装全副制造洋灰机器及各种零件，如轧石机、轧石轮机、大筒磨、旋磨、大球磨、散热筒、烤料磨、提运斗及麻花钻，各种传动机件……该厂较之世界著名制造洋灰机器厂所造物品，足以比美。”^[108]1932年，启新机器厂还从德国西门子公司购进两台电焊机，这也是中国北方建材行业首次引进德国电焊机。1934年7月5日，启新机器厂有36件产品参加全国矿冶地质联合展览会获奖^[109]。总之，从机器设备、制造、修理能力、产品质量诸方面来看，启新机器厂都是旧中国水泥机械制造业之先进工厂。

开平煤矿从建矿之初，为修理矿山机械设备，在各矿皆设有机械修理厂。在唐山、林西、马家沟、赵各庄、唐家庄五矿修理厂中，林西修理厂“最为完全而规模亦大”^[110]，“小如针钉，大如车船均可修制”^[111]，下设铸铁、机械、打铁、铆铁、木工、螺旋六大部分，其他矿不能修理制造及一些精细机件皆由该厂制造或修理。

20世纪20年代以后，随着唐山工商业的发展，又相继出现过十几家生产各类生产、生活用具的小型铁工厂和铸造厂，但在唐山市工商业联合会1938年调查时，仅剩八家^[112]。今将曾出现过的、有资料记载的九家铸造厂的情况列表于下:

表4－1－1　唐山铸造工厂一览表

续表

资料来源:《冀东道统计概要》，第27—31页表;于文成:《唐山市概览》，第49—53页表。

此外还有经营状况不详的万发成、鸿兴、新民、华兴、久大、德丰、中孚、同兴厚等几家，资本自500元至20000元不一。铁工厂和铸造厂因规模小，生产产品以日常用品为多，虽然有的能够制造印刷机、织布机、轧花机、榨油机、切面机、磨粉机、水泵引擎及火油柴油发动机等小型机器，但产品并不优良;有些已使用柴油机或电动机作动力，并配备有车床、钻床、电锯、电刨、电剉、电刮等简单的机器设备^[113]，但机械化程度并不高。

总之，到20世纪30年代唐山已形成以机车车辆、水泥机械和矿山机械为主的制造工厂。以生产日用产品为补充的机械工业虽已有所发展，并形成一定规模，但产品在国内并不领先。

此外，唐山还有一些小规模生产的手工作坊，如生产五金材料、制席、制伞、染布、刻字、印刷、木器、竹藤器、肠衣、金银饰品、毛笔制造等工厂，这些手工作坊一般都是作坊和商店合一，商店后面就是作坊，一边生产一边售货，从业人员大多一二人或三五人不等。据不完全统计，在20世纪30年代中期，“七七”卢沟桥事变前，唐山共有各类工厂上百家，涉及十多个行业。这些工厂大多资本少，规模小，多系手工生产，产品产量低，质量也不高，产品基本皆在当地或本省销售。

从1918年第一次世界大战结束到1922年，中国民族资本持续着大战期间蓬勃发展的势头，1922年以后，帝国主义对中国的经济侵略重新得到加强，中国民族工业的繁荣时期宣告结束。张仲礼先生通过对中国近代民族资本十个行业在20世纪20年代的发展状况进行了分析，认为:“中国近代资本主义在二十年代还是有所发展的，而且其发展速度超过了过去，只是到了三十年代，民族资本才经历危机，发展停滞”^[114]。综观唐山近代工业的发展也证明了这一结论。

从20世纪20年代到1938年1月唐山正式建市之前的这一段时期，总的来说，唐山近代工业在1931年之前发展状况良好。因唐山工业产品大多以关外为一大销场，随着1931年“九一八”事变后关外市场的断绝，市场萎缩，经营日趋衰落，到1937年抗日战争全面爆发前降到谷底。1937年8月，冀东防共自治政府由通州迁到唐山，1938年1月，唐山正式建市以后，又逐渐复苏。就拿周学熙实业集团的中坚企业启新洋灰公司来讲，在第一次世界大战后期和战后初期，水泥产销量皆比战争前期大为增加，但这种发展势头仅仅维持到1923年，从1923年开始由于国内军阀连年混战，交通阻滞，再加上有刘鸿生和姚锡舟的华商水泥厂和中国水泥厂的相继建成投产，使启新洋灰公司的水泥产品销量大受影响，工厂发展受到极大限制，基本处于停滞状态。从1926年开始，随着国内抵制外货运动的开展，启新生产又重现生机，产销量又开始呈现大幅度上升趋势。在此期间虽然由于“九一八”事变的发生，“东三省销路顿受打击”^[115]，但是由于中国人民爱国情绪的高涨，抵制外货运动的开展，使启新销路基本未受任何影响，甚至洋灰销路供不应求。灰块产量在1932年达到新中国成立前的最高峰(启新洋灰公司在1920—1938年的水泥产销量见表4－1－2)，1932—1935年启新每年的销售量均占国内水泥销量的39.49%^[116]。启新在1921年和1932年分别进行了两次大规模扩充，1926年，对原动厂进行了改造，由原来两厂发展到了五厂，虽然市场上的竞争日趋激烈，但启新通过与中国、华商两家水泥公司的联营共同对付日本水泥的倾销，仍然得以保持原有的大部分市场。但是这种一时的繁荣，随着国民经济的普遍凋敝，再加上国民党统治下繁重的苛捐杂税，当时一桶水泥征生产税1.2元^[117]，以及外灰销售额的增加，是不可能长期保持下去的，因此在1934年以后，启新的产销量就已经开始走下坡路了。到“七七”事变前，“因各地市面不景气，该厂原有各销场亦不能维持旧日销售数量，遂致收入减少，经济状况颇形困难”^[118]。

表4－1－2　启新洋灰公司1920—1938年历年水泥产销统计表

续表

资料来源:南开大学经济研究所、南开大学经济系编:《史料》，第155—156页。

开滦煤矿在20世纪20年代初由于有外国势力的保护，虽然由于政局动荡生产销售受到影响，但基本上在20世纪20年代乃至30年代经营状况一直都比较好。国内工人运动蓬勃发展，抵制外货运动时有发生，但开滦因是中外联营，往往可以左右逢源，坐享其利。1933年以后经营状况则大不如前，如1931年赢利达10027866元，1932年则降到4943021元，到1934年更降为3799213元^[119]。1934年产煤500万吨，但与往年相比“相差已在五分之二弱”，1935年产量虽未有大变动，但“销路殊滞”，秦皇岛仓库及各地堆栈存煤多达150万吨^[120]。20世纪在30年代以前开滦煤“颇能垄断我国沿海各埠之市场”，而“九一八”之后，由于“外煤倾销，更以华南煤矿开采日多，致华南市场，渐为他矿所竞争，营业略呈衰落之象”^[121]。而唐山其他一些厂矿如启新瓷厂、德盛窑业厂、新明瓷厂皆是在20世纪20年代以后才改进设备进行扩充的。总之，在20世纪20年代至30年代中期这一段时间内，由于抵制日货运动的促进作用，不仅使唐山原有工业得以发展，而且还出现了一些新的产业部门，如纺织、面粉、化学等，唐山近代工业在生产设备、工艺、规模诸方面都有了进一步的扩展。但由于整个社会半殖民地半封建的性质没有改变，民族资本所受的压迫依然十分沉重，尽管一些民族资本家在经营管理上采取了一系列措施，制定了一套切实可行的营销战略，但仍无法逃脱中国民族资本逐渐衰落的命运。在1931年“九一八”事变以后，由于受国际、国内政治经济形势趋向恶化的影响，中国民族资本逐步陷入捉襟见肘、罗掘俱穷的境地，唐山各项工业也莫不如此，“自事变以还，或受国外重税之压迫，或受其他竞争之影响，率皆日趋于衰落”^[122]。

唐山近代工业在北方起步较早，其近代工业以开平煤矿为圆心逐渐向外辐射，逐渐形成以开滦、启新两大集团的大机器生产为主，和以其他小型机器、手工工场工业为辅的近代工业化体系，它是唐山近代工业发展的标志，也是唐山城市变迁的一个重要指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