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组织敢死队

四、壮士一去不复返——陈钟书旧居

陈钟书旧居

安宁市八街镇何家营村，有一院与众不同的房屋。

说它与众不同，并不是因为它奢华精美，而是比起周边农舍来，它特别高大厚实。五开间的土木结构的两层楼房足有一般的三层楼高，但是这么高的建筑居然没有立柱，梁架就直接安置在夯筑的土墙之上，墙体非常厚实，下部的厚度达一米左右。更为罕见的是，所开窗户为半圆形，门为拱形门，均无窗框门套。大门两侧建有碉楼，显示房主身份非同一般，但其装修却极为简陋，梁檐、楼梯、楼板用料均比较单薄，无天花地板，甚至没有粉刷。裸露的墙面好像在告诉人们，这房主走得匆匆，装修都还没有完工。

建盖这幢房屋的人，名叫陈钟书。那年是1934年，他43岁。

陈钟书是安宁八街月照屯人，出身贫寒，9岁时全家搬到何家营村。陈钟书读过两年私塾，11岁便帮人放牛。17岁为还家债，以12吊铜钱卖身顶户籍兵，投身行伍。先后参加了昆明重九起义和护国战争，因功升为连长并进入云南陆军讲武学校学习。38岁时晋升至团长，1931年4月任麻栗坡对汛特区少将督办，卸任时告假回家，在何家营村建盖了这幢带有防卫功能的宽大宅院。

陈钟书为官清廉，这幢房屋主体建筑完工后，再也没有资金进行装修和完善。于是，他打算再积蓄一点钱，好继续修建。一年休假期满后，他回到部队开始忙于训练工作。抗战爆发后，即受命任第六十军一八三师542旅旅长，奔赴抗日前线。可是，壮士一去不复还，在六十军与日寇的第一场血战——台儿庄战役中，陈钟书仅仅与敌寇战斗了3天即壮烈牺牲，再也没能回到故乡。

3天的时间虽然短暂，但与众多抗日将士一样，陈钟书对祖国、对人民的无比忠诚，在炮火硝烟的映衬下，显得那么光彩照人。他的英名因此载入史册，与世长存。

第六十军军长卢汉在《第六十军徐州作战记》一文中记述道：

“第183师旅长陈钟书，在军中素有勇将之名，此次出征，常语同事：‘数十年来，日本人欺我太甚，这次外出抗日，已对家中作过安排，誓以必死决心报答国家。’……陈瓦房与敌遭遇的同时，邢家楼、五圣堂地区相继展开战斗，我第183师陈钟书旅奋勇前进，先敌抢占了邢家楼、五圣堂，经过反复搏斗，到下午一时，后继部队到达，稳定了阵地，战况逐渐好转。约在下午四时，敌军发动第二次进攻，先以猛烈炮火轰击，继以步兵冲锋，遭到我军阻击，伤亡甚多。战至五时左右，当前之敌已有不支模样。这时我旅长陈钟书亲到前线，指挥部队猛烈冲杀，进入敌阵，与敌短兵相接，喊杀之声，震动大地。时敌阵大乱，纷纷向后溃逃。”

当日傍晚，陈钟书用望远镜发现距我军前沿阵地约500余米的一个小村庄里，有几名敌人在岗哨端着枪来回踱步。于是陈钟书迅速组织了一支敢死队，派营长张世勋带领前去夜袭。出发前他对敢死队员们说：“弟兄们！今晚一定要熬掉这锅日本鬼，为阵亡的官兵报仇，为中华民族雪恨！”下半夜，一片漆黑，敢死队匍匐前进，包围了整个村庄。拂晓前，敢死队突然发起攻击，打得敌人晕头转向，措手不及。不到20分钟，500多名日寇全部被歼，我军缴获了许多轻重武器及弹药。

在23日、24日两天的鏖战中，陈钟书率部打退了敌人40余次在飞机大炮掩护下的凶猛进攻。24日下午，在反击敌人的进攻中，陈钟书身先士卒，带领旅部特务排及部分官兵跃出战壕，与敌人展开了肉搏战。他连续刺倒14个日寇，不幸的是，敌人的一颗子弹飞来，从陈钟书左眼打进去穿出后脑，当即昏厥倒地，不省人事。

稍待清醒，他口述了遗嘱，由上尉参谋陈永庆记录下来。在遗嘱中，他认为此次参加抗战，是一生中最有意义的战斗，“中途罹危牺牲，亦无遗恨”。他只有两个心愿：“一、请求上峰将予体速运滇，安葬于圆通山麓；二、予奔走一生，两领清风，未治家产，生计艰窘并留待教养之幼儿男四女六。希转报师长，要求卢军长、龙司令长官，替予设法，俾免孤寡无依，流于惨境。”

因伤势过重，在送往医院救治的途中，陈钟书壮烈牺牲。旅部司号班长矣国祥及侍卫曾永泰把他的遗体抬上火车运到徐州，因战事紧急，棺殓后仓促葬于东关外一片坟地内。

遗憾的是，抗战胜利后他的部下再去徐州寻找他的坟茔时，发现安葬陈钟书的墓地已经在日本人占领时扩建为火车站，陈钟书的遗骨无法寻觅，他“安葬于圆通山麓”的最后遗愿未能实现。他在陈家营建盖的住房，后人也再没有进行装修改造，仿佛定格在70多年前陈钟书离家的那一刻，直到今天。

1984年，中华人民共和国民政部为褒扬陈钟书的英雄业绩，追认陈钟书为革命烈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