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辛谏楚襄王

庄辛谏楚襄王

18.庄辛谏楚襄王

庄辛：庄氏，名辛，纪郢人。战国时楚封君。曾劝诫傲慢自大的襄成君，促使改正不能以礼待人的毛病。顷襄王十八年（前281年），面责楚王：“专淫逸侈靡，不顾国政，郢都必自危！”顷襄王怒斥其为“老悖”。遂离楚去赵。二十一年，秦军攻占郢都，顷襄王悔悟，从赵国将他召至城阳。他再陈亡羊补牢之策，顷襄王乃收回江南15邑，复设黔中郡以对抗秦国。顷襄王授庄辛以执圭，赐予淮北之地，封为阳陵君。

战国末期，楚怀王客死于秦国。怀王的儿子即位，这就是顷襄王。楚国到了顷襄王的时候，国势日益衰落。可是顷襄王不仅不想励精图治，反而整日吃喝玩乐，不理朝政。楚国的老臣庄辛对此非常忧虑，便上朝见襄王，劝谏他说：“大王整日有州侯和夏候左右陪侍着，乘车时有鄢陵君和寿陵君跟随着，他们怂恿大王骄奢淫逸，不顾国政，这样下去，社稷就很危险了！”

襄王听了很生气，斥责他说：“先生是老糊涂了呢，还是把我看成楚国的妖孽了呢！”

庄辛诚恳地说：“臣实在是看出了大王行为的必然结果，不是将大王看做妖孽。如果大王始终宠幸这四个人而不知收敛，楚国必定会灭亡的。臣请求躲避到赵国去，呆一段时间观察形势的发展。”

庄辛离开了楚国，到赵国呆了五个月。秦国果然攻取了楚国的鄢、郢、巫、上蔡、陈等地，襄王流落到城阳。这时才想起庄辛说的话，可惜当时没有听取，以至于今日，便派人到赵国去，把庄辛请了回来。

庄辛回到赵国后，襄王向他道歉：“寡人不能听取先生之言，以至到了今天这地步。以先生之见，现在该怎么办呢？”

庄辛说：“臣听俗语说：‘看到野兔再回头唤猎狗，还不算晚；羊走失了再想起加固羊圈，还不算迟。’从前商汤王、周武王最初只拥有方圆百里的土地，却日益昌盛，夺取了天下；而夏桀和殷纣本来拥有天下，却最终灭亡了。现在楚国虽然地盘缩小了，但是如果截长补短，尚有方圆千里，哪里只是方圆百里呢！”

庄辛停了一下，接着说：“大王就没有见那蜻蜓吗？它有六只脚，四支翅膀，飞翔在天地之间，俯身啄食蚊蝇，仰头承饮甘露，自以为没有什么祸患，与人无争。没料到有一个儿童正在用饴糖涂在丝网上，然后将丝网绑在长竿上，举向高空将自己粘下来。白天还飞翔在天地之间，晚上就成为地上蝼蚁的食物。”

“蜻蜓还是小的，比它大的黄雀也是如此。它俯首可以啄食米粒，仰飞可以栖息在茂密的树枝上，还可以振翅在天空中飞翔，自以为没有什么祸患，与人无争。没料到有那公子王孙，左手握着弹弓，右手捏着弹丸，瞄准了自己的脖子，将自己从高处射下来。黄雀白天还飞翔于树林中，晚上就成了人们桌上的佳肴。”

“黄雀还是小的，比它大的大雁也是如此。大雁畅游于江湖，栖息于沼泽，俯首可以啄食鱼虾，仰首可以采食水草，振翅可以凭凌清风，翱翔于太空，自以为没有什么祸患，与人无争。没料到射猎者已经握紧角弓，搭上带丝绳的箭，一箭就将自己从高空中射了下来。白天还畅游于江湖，晚上就成了人们锅中的美食。”

“大雁还是小的，蔡灵侯的事情也是如此。他驱车向南遨游于高坡，向北登上巫山，喝着茹溪的清水，吃着湘江中的肥鱼。怀中抱着娇妾美女，四处游乐，全不把国事放在心上。没料到楚将子发已经接受楚王的命令，率兵攻蔡。最终蔡灵公成了俘虏，被丝绳绑着去见楚王。”

“蔡灵公的事情还是小的，大王的事情也是如此。大王的左右有州侯和夏侯，车后边跟着鄢陵君和寿陵君，糟踏着封地出产的粮食，挥霍着国库中的财物，与他们驰骋游乐于云梦一带，却丝毫不以天下国家之事为虑。没料到秦国的穰侯已受命秦王，派大将白起攻取了平靖关之南，把大王阻断于平靖关之外。”

庄辛由小及大，由远及近，形象地说明了襄王误国的原因。襄王听了，不寒而栗，脸色大变，意识到不检点自己而酿成的严重灾祸，于是决心居安思危，一改前非。他任用庄辛为执圭，封他为阳陵君。庄辛为襄王出谋划策，对付秦国，终于恢复了江南十五座城池。

◆庄辛的论辩气势磅礴、立意高远，整体上是一种由小到大，由远及近，循序渐进的论辩方法。他从最普通的现象、最寻常的事物谈起，然后一环扣一环地剖析人们都熟知的那些现象或事件，从中挖掘出不同寻常的深刻道理，使那种由于利害冲突引发的生存竞争、相互残杀的现象，同楚王自身联系起来，令楚王触目惊心，再也不敢等闲视之。蜻蜓、黄雀与大雁虽然与人无争，却难逃死亡的厄运。身为一国之君，要想偏安一隅，苟且偷生，贪图享乐，最终也会像蔡圣侯一样难逃被蚕食宰割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