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上的忽悠

第7课　火车上的忽悠

时间太晚，已叫不到出租汽车，所以我就一直步行到车站。路并不远，可是天冷得要命，一路上的积雪很不好走，那两只手提箱还他妈的不住磕碰着我的大腿，不过我倒很喜欢外面的新鲜空气。唯一不好受的是，冷风吹得我鼻子疼痛，还有我上嘴唇底下也疼，那是斯特拉德莱塔打我一拳的地方。他打得我的嘴唇撞在牙齿上，所以那地方疼得厉害。我耳朵倒挺暖和。我买的那顶帽子上面有耳罩，我把它放下了——我才不在乎好看不好看哩。可是路上没一个人，谁都上床了。

到了车站，我发现自己的运气还不错，因为只等了约莫十分钟就有火车到站。我等车的时候，就捧起一掬雪洗了下我的脸。我脸上还有不少血呢。

通常我很喜欢坐火车，特别在晚上，我一般总是买一份火腿面包和四本杂志，还能够把杂志里的无聊故事看完。可这次情况不同了，我没那心情。我坐在那里，什么也不干，只是脱下我那顶猎人帽，放在我的衣袋里。

一霎时，欧纳斯特·摩罗的母亲从特兰敦上来，坐在我身旁。欧纳斯特·摩罗是我在潘西的同学。他无疑是潘西建校以来所招收到的最最混账的学生。他洗完淋浴以后，老是在走廊上拿他的湿毛巾抽别人的屁股。他完全是那样一种人。

我们聊起天来。我对摩罗的母亲说：“摩罗是潘西最有人缘的学生之一。呃，我们一大堆人全推选摩罗当班长。可是另外一个学生哈利·范叟当选了。他当选的原因是，摩罗怎么也不肯让我们给他提名。他真是腼腆谦虚得要命。他拒绝了，他真是腼腆。你应该帮助他克服这个缺点。”

可我敢打赌，经我那么信口一吹，摩罗太太就会老以为她儿子是个十分腼腆、十分谦虚的孩子。嘿，你真该见一下她当时的情景。我都把她粘牢在位置上了。不管是谁家母亲，她们想要知道的，总是自己的儿子是个多么了不起的人物。

然后我从袋里掏出火车时刻表来看。光是为了不让自己再继续撒谎。此后我们就不再怎么谈话。她开始阅读自己带来的那本《时尚》杂志，我往窗外眺望了一会儿。她在纽瓦克下了车。她还请我明年夏天到马萨诸塞州的格洛斯特去看望摩罗。可我谢绝了。我不愿去看望那个婊子养的摩罗——哪怕是在我穷困潦倒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