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宜的圣诞树

■劳克·吉尼［英国］

圣诞节又来到了，十岁的埃里克已经可以帮父亲把圣诞树搬运到市场出售。看，埃里克干得多起劲呀！父亲决定，那棵最好、最漂亮的圣诞树由埃里克负责卖，而且卖的钱都归他。

埃里克小心翼翼地把圣诞树摆在摊位前，这棵圣诞树的确十分漂亮，埃里克不禁吹了声低长的口哨。“卖到三十美元，或者四十美元肯定没问题！”他想着。突然，父亲的声音传了过来。

“给老年人活动中心捐圣诞树吗？……”父亲正和一个矮个子男人说话，那是布朗牧师。“是的，我非常愿意帮助你们，但这些都是最好的圣诞树，它们很值钱。牧师，对不起了！”埃里克看到布朗牧师的表情瞬间由高兴转为了失落。

“您几天后再来一趟吧，”埃里克的父亲继续说，“到时可能会有剩下的小树。”布朗牧师礼貌地和父亲握了握手，走开了。

埃里克心不在焉地踢着脚边的一块石头。想到刚才发生的事，不知为什么，他心里有些不舒服。几分钟后，他耸耸肩：“算了吧，或许爸爸是对的。把东西送出去，就一分钱也挣不到了，我们这段日子不是白忙活了吗？”

就在这时，他看到了好朋友米歇尔的弟弟，戴维。

“嗨，戴维，”埃里克主动打招呼，“你哥哥米歇尔呢？”

“我们走散了，”戴维回答，“我们正在这里找圣诞树呢，我们带了两美元。”

两美元？两美元也能买到圣诞树吗？埃里克忍不住笑了。

“戴维！”正说着，米歇尔从一排圣诞树后面跑了出来，“你为什么每次都要跟丢我！”

“是你乱跑……”戴维小声嘟囔。

米歇尔没接戴维的话，转过头对埃里克说：“哈哈！埃里克，我听说，你爸爸今年让你卖圣诞树？”

埃里克笑着点了点头。

“真酷！那好，我们就在你这里买了！”米歇尔说。他兴高采烈地看着面前的圣诞树，可当他注意到标签上的价格时，脸色顿时沉了下来，好半天都没有说话。

埃里克感觉尴尬极了。

最后，米歇尔清清嗓子，说：“嘿嘿，我们还得货比三家呢。埃里克，再见。”说完，米歇尔拉着戴维，快步走了。

“米歇尔，再见！”埃里克说。

“哎，两美元连根树枝都买不到。”他叹了口气。米歇尔家境贫寒，而且他们的爸爸生病很长时间了。埃里克不知道他们能得到多少圣诞礼物，但肯定没圣诞树！

埃里克看看面前的圣诞树，它笔直高耸、枝繁叶茂。他想了一会儿，然后慢慢地拿起地上的砍树刀，飞快地砍断了两根树枝。

“嘿，米歇尔！”埃里克大喊，“快回来，看看这个！”

米歇尔听到喊声，尴尬地返了回来。

“埃里克，”他说，“我们没那么多钱买你的圣诞树。”

“但它断了两根树枝，”埃里克指着圣诞树说，“我想没人会要它们的。我可以低价卖给你们，我懒得把它搬回家了。”

“多少钱呢？”米歇尔小声问。

“哦，我也不清楚。两美元你觉得如何？”

“这个价格，我想，我们能接受。”米歇尔说，“但是你确定吗？”

“当然！”埃里克响亮地回答。

“那好！我们买了！”米歇尔笑了。

埃里克目送两位男孩吃力地搬走了那棵树。他真想放声大叫或高声歌唱啊！突然，他僵住了。

他看到父亲正靠在车门上，眉头紧锁，双手抱胸。埃里克知道，父亲早已目睹了全部经过，埃里克觉得自己像个傻瓜。

父亲从地上捡起被砍断的树枝，用拇指慢慢摩擦着刀痕。

“我来看看，你的手里有什么。”父亲说。

埃里克慢慢张开手心，里面是一张皱巴巴的两美元钞票。

“我想，这是我们卖出的最便宜的圣诞树了！”父亲说。

“要成为一个商人，我知道，我还有好多东西得学。”埃里克低着头小声说。

“那是肯定的！”父亲说完，长长地吁了口气。他轻轻抚摸着埃里克的脸，接着说道：“但是，你刚才教给了爸爸一些东西。埃里克，爸爸为你骄傲！”

父亲眼里噙着泪水，埃里克简直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样好吗？”父亲说，“我们给布朗牧师打电话，我想，我们可以给老年人活动中心捐些圣诞树。”

“爸爸，”埃里克抬头看着父亲，说，“我想，这个主意非常不错！”

读·感·悟

如果从金钱的角度来衡量，原本价值三四十美元的圣诞树最后以两美元成交，小埃里克这次绝对做了赔本买卖。不同于商家的“赔本赚吆喝”，埃里克的举动不是作秀，也并非为了积攒人气，日后赚大钱。他这么做完全出自善意，源自天性的善良驱使他做出帮助弱者的举动。

为突出埃里克纯真美好的高尚品质，作者采用对比手法，将爸爸拒绝牧师捐助圣诞树的举动，与埃里克低价卖出圣诞树的做法放在一起，成人世界的功利与孩童世界的单纯比照鲜明，激烈碰撞，形成美的升华，爱的延续。“最便宜的圣诞树”，“便宜”指的是金钱，在道德和良心层面，它却是无价的，这就是作者意图表达的主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