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而难忘的记忆

幸福而难忘的记忆

——记1991年在温家宝同志家做客

1963届北京地质学院地质测量与找矿专业　徐寿芳

近日，做了一个梦见家宝同志的梦，勾起了1991年到他家做客的幸福回忆。

那是1991年1月，地质矿产部通知召开金矿地质工作会议，这是国务院召开全国第二次黄金工作会议。第六地质调查所因地质工作成绩显著受到了地质矿产部的表彰，我就和总工柴旭峰一同前往北京参加会议。

会议地点在百万庄北面的国务院第二招待所。吉林省参加会议的有王云坤副省长，吉林省黄金局的领导和重点金矿生产企业的代表。

1月26日晚饭后7点多钟，我想这里离家宝同志家不远，就打个电话问候一下。接电话的是家宝同志的夫人张蓓莉，我说：“我是吉林省地矿局徐寿芳，来北京参加国务院黄金会议，向您全家问好。”她说：“您住哪里？”我答：“就住在国务院西郊招待所。”她高兴地说：“离我家很近啊，非常巧，也很难得，今天家宝同志回家，请您过来聚一聚吧！”接着她告诉我怎么走、门牌号是多少等。

我赶紧穿上呢子大衣，匆匆赴会了。地上还有点积雪，走路咯吱咯吱响。步行约5分钟，我就找到了位于百万庄家宝家的门。这是一排二层楼的宿舍区，坐北朝南，十多栋房子连成一排，我知道这是部级领导宿舍，每家有个小院。我走到家宝院子门口时，一位武警警官已经站在那里，敬礼后问道：“您是吉林的老徐吗？”我说：“是。我是吉林省地矿局的徐寿芳。”他就开了院门请我进去。抬头一看，家宝同志和夫人张蓓莉已经在楼门口迎候我，我赶紧跑上前紧紧地握住家宝已伸出来的双手问好。

家宝的家装修非常简朴，进门左手是书房，右手是餐厅和厨房，卧房在楼上，总面积也就是一百多平方米。家宝夫人蓓莉说：“就在餐厅里唠吧，这样贴近些。”我们3个就围坐在餐桌旁说话，蓓莉沏上茶水，又到楼上把儿子云松、女儿如春叫下来向我问候。云松见过面，1988年暑假，参加高考发榜录取到北京理工大学后，随母亲到吉林省考察橄榄石矿产资源时见过。如春是第一次见到，一个腼腆的高中女学生，稍坐一会儿就回楼上学习去了。

在去家宝同志家的路上，我考虑向家宝同志说些什么呢？因为当时家宝同志已经是中共中央办公厅主任了，担负着党的重要工作。我想就向他反映一下地质工作和地质队的困难状况吧，请他帮助克服困难应该是可以的。

谈话初，家宝就像唠家常一样，问了我家中都有什么人？我都一一作了回答。我们又高兴地回忆了在北京地质学院的学习生活。当时我们住在南五楼，一个房间住8到12个同学，虽然拥挤，但很快乐！我们又说起了许多老师对我们的教育，有的老师讲课很风趣，有的老师很博学，讲起矿例“举不胜举”。家宝同志还问起了我被打成“右派”的经历，问起了后来进入他们班学习的“右派”郭抗衡同学。我说，当“右派”到门头沟京西矿务局劳动两年，天天和工人一起劳动、生活和思想交流，收获很大，是非常难得的锻炼，成就了新的人生观和世界观。两年后，即1959年底，学校调首批4名“右派”继续学业。我当时不想回学校学习了。是我所在机台的党支部书记、机长张成喜和我谈：“你这次回学校继续学业，记住了你是当过工人的，要为工人阶级去读书，学习知识、学习技术，再回来可以更好地为人民服务。”这样，我肩负着工人阶级的期望，回学校重新学习。回校后，当时的院党办主任庄严同志也与我们首批回校的4名“右派”谈了话，要我们好好学习，为国家建设要有真本领才行！从此我回校读书、听课非常认真，门门都是优秀的。我说：“这一段经历，终生难忘，无价之宝。”家宝同志很高兴地肯定了我的这一段经历。

后来，我又汇报了吉林省的地质工作情况，主要是向他反映地质工作困难的现状。我说：“当前地质工作经费不足，不少钱只能用来养人，只有较少的资金用于第一线的矿产资源勘查、水资源勘查和环境地质工作。现在出野外的人少了，不得不搞些二、三产业。进城做基础工程工作受到城市勘查部门的抵制，说是‘老虎下山抢食来了’，所以难度很大，加上勘察队伍转向的观念不是那么强烈和主动，所以收获不是很大。”

家宝同志说：“地质工作非常重要，没有地质工作，国家建设、人民生活、国防安全都受到影响。现在面临的困难是暂时的，经费不足是多种原因造成的，国家投入不少，可是地质队伍规模太大，全国有100多万人，拿来真正做地质工作的钱少，养人也是必须的，当前要多拿钱出来，国家也有困难，国家经济建设上去了，国力强大了，国家投入是会逐渐增加的。”

我说：“这次国务院和地质矿产部召开了黄金工作会议。国家就黄金资源勘查搞活经济搞了储量承包，这个措施对加强黄金地质勘查很有帮助。吉林省地矿局和国家黄金局签订了两个黄金储量勘查承包合同：一个是延边自治州的第三纪含金砾勘查项目，探明提交6吨黄金储量，900万勘查基金，对第六地质调查所、第六探矿工程的工作有很大的推动力；再一个是您去过的离板石沟铁矿不远的浑江市有个荒沟山铅锌矿区的黄金储量勘查项目，12吨黄金，获得勘查基金1 800万元，对第四地质调查所是很大的一笔收入。这两个项目的策划、谈判与商定我都参与了，为矿源枯竭的矿山增添了接续资源，也给地质队勘查资金增添了活力，是件双赢的大好事！”

家宝同志说：“这件事，你们局办得不错，地矿工作与实际矿业需要结合起来，探明了矿产资源，矿山企业才有生机。勘察资金多渠道来源是解决地质勘察费用的重要途径。地质队多找矿，有了资源，矿山企业是会上门来投入的。”

我又谈起了地质队和地质队伍的生活状况：“有些地质队长年生活在农村、山沟里，远离城市，住的房子是六七十年代的“干打垒”，二三十年了，有的已是危房。地质队子女上学也比较困难，底子差，考学的这条路又窄，70年代招工、顶替接班，有的多子女的就更困难，有的子女三十几岁了，还没稳定工作，收入低，娶不上媳妇，成了啃老族，很困难。”

家宝说：“多年积累的问题，一些地质队基地在农村，要逐渐迁入城市，这样子女上学、就业就会好解决些。但问题复杂，牵涉到方方面面，上下一起努力想办法办实事，地质队员的生活会逐步改善的。地质队员很辛苦，舍家抛业的，钻山沟、爬高山，贡献很大，党和政府不会忘记他们。”

我还谈了地质队的一些顾虑：“听说地质工作经费要逐年减少，每年减少三分之一，3年后，地质队就要自己到市场上找饭吃了。大家担心，当前的地质市场、环境和建设工程市场的抵制，地质队的装备状况、工程技术和知识都难以适应市场经济的需要。这个困难请您向国务院反映一下，给一些支持。”

家宝同志说：“市场化是个趋势，但不会那么快，一切都要经过调研、征求意见、论证和试点才能拿出符合实际的政策来。国家投入其实可以看作是个大的市场投入，其他工业部门的需求也是市场的重要组成部分。地质工作会拿出成果来走向市场，而且愈走愈宽广。国家会重视地质工作，也不会不管劳苦功高的地质队员，这一点是肯定的。”

家宝同志和我拉家常一样地聊着，平易近人，非常亲切，夫人蓓莉在一旁静静地听着，有时插话，不时地往茶杯里续水。

我说：“上次（1988年）蓓莉带着研究生王晓平、高岩到吉林省考察橄榄石矿产资源，您嘱咐蓓莉不要找吉林省委，也不要找省局领导，就让我陪同去看矿，接待得不周到，也遇到不少困难。要是请省委、省局领导帮助就会顺利方便得多，真是不好意思。蓓莉事业心很强，到了蛟河白石山橄榄石矿区考察时，适逢下雨，我想就请矿区技术负责在室内介绍一下，拿出标本看看就可以了，可是蓓莉一定要到现场，我们就冒着雨，趟着带水的深草到矿区现场，裤子和鞋子都湿透了。蓓莉仔细观察并向矿工们询问情况，采标本，十分仔细，工作作风踏实、细致，真是钦佩。”

蓓莉说：“家宝不让我麻烦地方的领导，只要求您这个老同学带领，帮助我们完成了任务，已经给您添麻烦了，真该谢谢您的。家宝带我们回天津老家探望爷爷奶奶都不占用工作时间，也怕打扰地方领导和乡邻，都是晚上从北京出发，汽车到天津老家附近，在离家至少几里路就停下来，带着我们步行回家。看望问候爷爷奶奶后，又悄悄地走出巷子，坐汽车回到北京，已经是后半夜了。”听着介绍，我为家宝同志这种崇高的品德和行为所感动。

我抬腕看了下手表，已经是晚上9点钟，不知不觉，已经和家宝同志聊了一个小时，就起身告辞。家宝说：“以后有机会来北京，欢迎来家做客，先与蓓莉联系就行了。我在家的机会少，也可以写信给我。”

临出门时，蓓莉送了我不少礼物。我说：“我两手空空而来，已是不好意思，却满载而归，真的有愧。”我再三感谢。蓓莉说：“谢谢您来看望我们，希望我们的友谊长存。”家宝也说：“欢迎再来，好好聊聊，好让我听到地质工作和地质队员生活的真实状况。”

回到招待所，打开包一看，有一盒咖啡和伴侣，还有不少糖果。咖啡和伴侣回长春后转送了许以衡同志，糖果带到单位和大家一起分享了这难得的甜蜜。

后来，家宝同志担任了国务院副总理、总理，日理万机，工作更加忙了，但他与百姓心连心，时刻关心百姓的幸福与安危，关注民生，体恤民情，为公而无私，真有敬爱的周恩来总理的风范。

现在，地质工作和地质队员的生活，已经很大地改善了。为了保证建设需要，国家拨出了数十亿的地质勘查基金，建立了危机矿山资源勘查专项基金等，许多地质队走出了省门，甚至国门，在更大的领域里大展身手。

20年间，经常在电视屏幕上见到家宝同志，感到他为国家大事尽心尽力的操劳，与以往相比，明显的见老。我衷心祝愿家宝同志，我们的好总理身体健康，万事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