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西族宗教与人生礼仪

15.纳西族宗教与人生礼仪

生老病死是人生的几个重要阶段，也是人类社会关注的主要内容，是民族宗教、民族文化的主旋律。同样，在一个传统的民族文化中，民族的信仰意识对该民族的生活有着深远的影响。无论是人们的日常起居、风土民俗、经济生活，还是出生、成年、婚配、死亡，其影响无处不在。

比如说，如今谁家生了个男孩，人们会说“我家生了个男孩”，而年长的纳西族老辈们会十分小心地说：“上天给我家赐下一个男孩。”还会说“我家得了个男孩”。由此可见，在古代纳西族社会中，把新生的孩子看做是天神赐的。既是神赐，就必须弄清楚是由何方神灵所赐，就必须做祭祀感谢此神，并向该神灵求名。

纳西先民认为，居守于天地间四方八隅的12个神主宰着新生命的降生。居于东方的是虎神、兔神，居于东南方的是龙神，居于南方的是蛇神、马神等，实际上就是12生肖神。不同的人是由不同的神灵带到这个世界上来的，孩子的家人得请祭司东巴大师做一番推算，算出求名的神祇。东巴大师设坛焚香，诵读降神经典，迎请该神降临，然后祈求神灵为孩子赐名。当神赐下名后，全家老幼跪拜接受。

但凡年满13岁的纳西族孩子，家里都要请东巴大师为他们举行成年礼，民间称之为“穿裙礼”与“穿裤礼”，以承认他们已由少年跨入青年人的行列，从此准许他们正式参与青年人的一切社交活动。当度过四五年活泼、自由、欢快的青年社交生活之后，青年们便各自有了心中的恋人。经过双方长辈同意后，通过请媒说合、喝定亲喜酒、测定吉日等程序，便可迎来招凤入巢的大喜时辰。

在这标志着人生转折点的重要时刻，家中必须请东巴祭司举行一系列的宗教仪式。其中最重要的是双方家庭对“生命神”的礼仪。在纳西人的家庭中，每一个成员都有自己的生命神。生命神被称之为“素神”，所有成员的生命神共同居住在一个竹篓内。如今新娘的生命神即将离开家庭，家中需要请祭司将她的生命神分离出来，纳西语称这为“素可”。新娘的生命神将随迎接的队伍与新娘一同来到新郎家中，请求新郎家庭的生命神能够热情地接纳新娘的生命神。东巴祭司们把新娘、新郎的发辫结于一处，再用一根绳系着，绕着顶天柱向上延伸，最后牢牢系于男方生命神篓之上，新娘便成为了他家的神灵成员之一。

人乃血肉之躯，食五谷杂粮，经风霜雨雪，总有头疼脑热的疾患。纳西先民们不知其是躯体上的毛病，而认为是主宰躯体的生命神“素”或是灵魂“俄恒”受到了外界鬼魔的侵扰，或被摄取扣押，或被惊吓逃窜。生命神与灵魂远离躯体，躯体自然动弹不得，昏躺病榻。

所以，家里一旦有人生病，病人家属心急如焚，访巫师求上卦，查明生命神如今何在，被关押于何方恶魔之处。一经测出，主人便不惜财物，并烧燃浓浓的天香烟柱，一个劲地往天香中添加酥油、面粉、香料以及各种祭品。

这三五日的热闹，东巴祭司们像是在做游戏，孩童们似在看杂技，主人家却是经历了一番生死攸关的战斗。围观者时而为患者皱眉，时而为东巴舞者喝彩，时而又疯狂地为攻克鬼寨的东巴们呐喊助威。总之，山民们像是在抗争，为了生存，为了健康，为了打破山谷的寂静，为了展示人的力量；又像是在过节，祭祀主人为此付出了沉重的精神与物质代价。如果患者痊愈，东巴们会说：这是因为他们本领高强，神力伟大。如果患者并未好转，他们会说：命该如此，大家都尽力了。待村中有了下一位病人之后，病者家属、东巴祭司以及村民们又都会在此举行下一个让人振奋的驱鬼仪式。

纳西族最重要最盛大的人生礼仪要数丧葬仪式了。纳西族的丧葬仪式要做两件事：这头一件就是处理尸体。死者的生命神离开了躯体，躯体就不能久存家中，得举行“希坎”仪式，把尸体妥善处理，火化是他们处理尸体的主要方法。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希务”，“希务”是为纳西族死者灵魂而操办的礼仪。纳西先民认为，人的死亡，并非消失于世，而只是其生命神“素”重新选择栖息地，另选一个新的载体。死者对于生者而言，只是出远门，只是告别了此地的亲人，到祖辈故地同先辈一道生活而已。可是，并不是所有死者的生命神都能够回到祖先故地，死法不同，去处也有所区别。死于刀枪或野外的被称为“凶死”，其生命神需到凶死鬼鬼王那里报到；为男女情意而殉情的，其生命神会到情死鬼鬼王那里寻求人间难以称心的恋情；还有饿死的、未成年而夭折的，皆有各自的去处。

“希务”仪式的主要任务，是送死者的生命神上路。东巴祭司会告知它们各自的去处、路线、歇脚的驿站、渡口、桥等方方面面的注意事项，并求神灵保佑，求鬼怪勿害。家人会再次赠些用品。古时甚至赠活马、活羊让生命神骑乘。后来则用竹编、绘画、雕塑的牛、马、犬、羊予以代替。

过去的纳西人，要在人生旅程的许多重要阶段举办一些宗教仪式。事实上，这些活动中存在着一些愚昧的、非科学的、浪费的行为，我们应当给予适当的理解。人类的很多文明都起源于祭祀等宗教活动，这是人类在向天、向生命、向未知的一面不断认知的一个过程。纳西族的先民，或者说是中华民族的先民，甚至所有民族的先民们，在这些如今看似幼稚、而且并不科学的传统宗教活动中不断衍生了自己的文化，民族民俗文化得到了不断地丰富和积累，从而奠定了今日人类文明的坚实基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