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尔滨在全国解放战争中立了大功”

一、“哈尔滨在全国解放战争中立了大功”

公元1949年10月1日，这是一个令全世界人们瞩目的伟大日子。

古都北京，天安门广场，人如潮涌，万众欢腾。

将近下午3时，身材魁梧，红光满面的毛泽东主席率刚刚当选为中华人民共和国中央人民政府副主席的朱德、刘少奇、宋庆龄、李济深、张澜、高岗及委员周恩来、董必武、林伯渠、沈钧儒等党和国家领导人、爱国民主人士和中国人民解放军高级指挥员刘伯承、陈毅、贺龙、罗荣桓等登上了天安门城楼。

此时，天安门城楼上下掌声、欢呼声震耳欲聋，经久不息。

3时整，开国大典秘书长林伯渠宣布大会开始。此时，毛泽东主席手持讲话稿，面对麦克风，用他那带有浓厚乡音的湖南话，庄严地向全世界人民宣布:

“中华人民共和国中央人民政府今天成立了!”

这一庄严、洪亮的声音惊天动地，响彻环宇。顿时广场上掌声雷动，欢声如潮。

毛主席上前一步，亲手按动了升旗电钮，一面鲜艳夺目的五星红旗，在天安门广场上冉冉升起，迎风飘扬。与此同时，军乐队奏起了庄严的义勇军进行曲，激扬奋进的国歌声响彻神州大地。

升旗后，毛泽东主席宣读了《中华人民共和国中央人民政府公告》，其中有一段内容是：

“中央人民政府是代表中华人民共和国全国人民的唯一合法政府。凡是遵守平等、互利及互相尊重领土主权等项原则的任何外国政府，本政府均愿与建立外交关系。”

这就是说，刚刚成立的新中国，庄严地向全世界各国政府告知，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了，他希望并争取世界各国，首先是以苏联为首的社会主义阵营各国的承认。

仅仅过了十多个小时，就从莫斯科拍来了世界上第一封致中华人民共和国外交部部长周恩来的贺电。贺电中称，“阁下：苏联政府决定建立苏联与中华人民共和国之间的外交关系，并互派大使。”

面对着这封贺电，毛泽东高兴地笑了。这是一个好的兆头，苏联是社会主义阵营的“老大哥”，他的承认，将使众多国家对中华人民共和国这个新生政权得到承认起到积极的拉动作用。

不出所料，紧接着朝鲜、蒙古、罗马尼亚、保加利亚、匈牙利、越南、波兰等一批社会主义国家也相继以最快的速度拍来贺电，纷纷正式承认中华人民共和国这个新生的人民政权。

对于苏联，毛泽东本人只是在书本上、电文中和别人的介绍中，了解一些。对于中国革命的艰难历程，苏联政府和斯大林本人也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甚至曾一度怀疑过。而此刻，在新中国刚刚诞生，正需要得到国际社会承认的关头，是苏联首先伸出友谊之手、同志之手。这使毛泽东备感温暖和亲切，同时也深受鼓舞，使他大大地增强了建设好社会主义新中国的坚定信心。

毛泽东首先想到，要改造一个旧中国，建设一个社会主义的新中国，是一件不容易的事，这是摆在中国共产党人面前从未经历过的大难题。没有经验，要从头学起，我们需要友谊的援助，需要借助别人的经验。毛泽东首先想到的是苏联，他说，“苏联共产党就是我们最好的先生，我们必须向他们学习！”

在毛泽东主席的提议下，中共中央政治局一致同意，毛泽东同志亲自出访苏联，并出席斯大林同志70寿辰的生日庆典。

1949年12月6日晚，跟随毛泽东访苏的随行人员陈伯达、叶子龙、汪东兴、师哲、陈秉承、沈剑心、李家骥、田树滨等与专程送行的公安部部长罗瑞卿、副部长杨奇清、铁道部部长滕代远、铁道部公安局副局长冯纪、政治部保卫处处长任远，中共中央社会部部长李克农及随行翻译、毛泽东的长子毛岸英（因为同车陪行的有苏联驻华大使罗申、在中国的苏联经济专家组组长柯瓦廖夫等，李克农为了工作方便，便让毛岸英一起随行到满洲里火车站），一行乘车从中南海丰泽园出发，来到了戒备森严的北京西直门火车站。

到车站送行的有刘少奇、周恩来、朱德、聂荣臻、宋庆龄、张澜、林伯渠等。毛主席在登车前与他们一一握手道别，大家祝毛主席一路平安。

21时，一组由前卫车、主车、后卫车三列火车组成的代号为9001、9002、9003的专列在夜幕下缓缓地开动，离开了首都北京，一路北上。

列车途经天津时，时任华北军区参谋长、京津卫戍区副司令员杨成武登上专列，护送毛主席到山海关火车站。

在山海关火车站，毛泽东主席在专列上接见了杨成武和伍修权同志。伍修权时任东北军区参谋长兼沈阳卫戍区司令部司令员。他是来接替杨成武同志，护送毛主席所乘专列从山海关一直到满洲里的。

伍修权同志向毛主席汇报了列车沿途的保卫情况，他说：“我们负责东北境内从山海关到满洲里铁路全线的警戒工作。具体由东北军区和铁道部共同组织，在沿线每隔一公里十人，一百公里就有一千人，全线共有几万人参加警卫。”

毛主席听完汇报后提出异议，他认为不必搞这么兴师动众，但已经如此了，只好说：“我的安全既然由你们负责，那就听你们的吧！”

12月份的东北大地，已到处是千里冰封，万里雪飘的壮丽图景。专列冒着凛冽的寒风，风驰电掣般地行驶在广阔的东北大平原上。

车头上悬挂着金黄色着庄严的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徽，在清晨的阳光下闪耀着夺目的光辉。

毛主席站在车窗前，凝视着窗外的北国风光。突然他发现了一个问题，便向身边的卫士，代表团随员李家骥问道：“家骥，你看铁路两旁的战士，他们在警卫谁呀？”李家骥也跟着向外眺望，原来铁路两旁的战士都面对着专列，目送着火车驶过，身后一旦来人或发生什么情况，他们根本不会发现。李家骥说：“他们应该背向专列，面向前方才对。”李家骥马上将此情况反映给跟车护行的有关领导。

1949年12月7日，护送毛泽东访苏人员在山海关车站留影。左起：李克农、李富春、滕代远、毛岸英、伍修权、陈伯达

专列到了沈阳，中华人民共和国副主席兼东北人民政府主席高岗及林枫、高崇民等东北局领导人上车看望毛主席。毛主席在车厢里同他们作简短的交谈后，列车又继续前进。伍修权同先期到山海关火车站迎接毛主席的东北局副书记、政府副主席李富春陪同毛主席一路到满洲里。

列车驶出沈阳后，李家骥发现车厢外铁路两边的警卫战士已改变了方向，背向铁道专列了。他向毛主席汇报后，主席说：“这就对了！”

在毛主席身边工作的李家骥，是山西省盂县人，1931年12月生。1945年参加八路军，在晋察冀军区司令部管理处当通信员、特务员、勤务员。1948年7月调到中共中央办公厅警卫处机要通信班当机要通信员。1949年3月27日调任毛主席的卫士，先后任警卫、贴身卫士、警卫局的科员。

贴身卫士负责毛主席的警卫和日常生活服务，李家骥在毛泽东身边曾经工作了13年，期间多次跟随毛主席出访、外出视察、参加重大政治活动，以及为中央首长组织文艺晚会等等。

这次赴苏联访问及参加斯大林70寿辰的生日庆典活动，李家骥作为出访成员，主要的任务仍是警卫和为毛主席直接服务。因工作需要，李家骥与汪东兴、叶子龙3人陪同毛主席住在一节车厢，日夜守护在毛主席身边。作为贴身卫士的李家骥更是形影不离毛主席的左右，特别是在火车上，毛主席时常起身在车厢内踱步。火车在行进中会来回晃动。为了主席的安全，不被摔倒，李家骥只好紧跟毛主席，防止发生意外。

所以一路上在主席车厢内发生的一切，和谁谈过话，谈些什么他都清楚。当然主席与总理等首长谈话时，他会自觉地回避。而与地方的同志谈话就不必了，因为他本身还有一项重要任务——贴身警卫。

作者采访跟随毛泽东访苏的贴身卫士李家骥

专列经天津、山海关、沈阳、长春等城市一路急驰。由于天寒地冻，列车走走停停，终于在12月8日下午驶进了龙江大地。

出于安全等方面的原因，中央规定，毛泽东此次出行中途不下专列，不带随行记者，各地党政负责干部，一律不进站迎送，除非主席特别召见，否则，不会见当地政府官员。实际上当时沿途的省、市领导也大多不知详情，许多县委书记、县长都亲自出马，但也不知道是谁乘坐的专列通过。毛主席在专列上一面看着书报，还抓住时间调研，他让滕代远通知各沿线铁路局长上车陪同行车时，抽空与他们谈话，了解基层生产情况。

此时列车已驶进陶赖昭火车站，这里是到达哈尔滨分界站。哈尔滨铁路局局长、中长铁路公司理事庄林同志在滕代远部长陪同下来到毛主席车厢。

“主席，这是哈尔滨铁路局局长兼党委书记庄林。”滕代远向主席报告说，毛主席与庄林亲切握手、打招呼。

滕代远说：“他原来也是八路军，后来改行搞铁路。”毛泽东说：“许多同志都是搞他们过去不熟悉的东西，这是当前和今后工作的需要。代远同志，你要带头学习。”庄林同志向毛泽东介绍了哈尔滨铁路局的基本概况，谈了在解放战争时期作为大后方的哈尔滨，他们肩负着铁路运输、踊跃支前所做的工作及新中国成立后铁路运输生产情况和学习苏联铁路先进经验的做法。毛主席听后，满意地说：“我曾说过，关键在于学习嘛。”滕代远紧接着说：“毛主席的话我们一定要牢牢记住，我们一定要加强学习。”

当列车徐徐驶进哈尔滨市区时，天还没有黑。毛主席一直站在车厢的窗前向外注视着。他对身边的贴身卫士李家骥说：“家骥，你知道哈尔滨这个城市吗？”“不知道！”李家骥接着说：“马武义知道，他出生在东北的牡丹江，他是后来回到原籍河北省献县的。”马武义也是毛主席的警卫员，这次他留在了北京。毛主席边听、边认真地向窗外瞭望，他说：“哈尔滨这个城市很美，它是全国解放战争的大后方，立了大功啊！”

毛主席转过身又对庄林说：“哈尔滨在全国解放战争中立了大功，你们铁路运输算是立了头功。哈尔滨是全国解放最早的城市，这里人民在日本侵略时期，长期受到奴役和压迫，他们有反抗精神、觉悟高。城市一解放，东北人民民主政府就设在这里，发动群众、恢复生产、造枪造炮、青年人踊跃参军、支前。你们铁路是随着四野大军南下，仗打到哪里，路就通到哪里。运兵源、运物资、你们看算不算头功啊！”滕代远部长、庄林局长认真地听着，连连点着头。毛主席接着又说：“全国解放了，哈尔滨将要成为我国的重要工业基地，把消费城市改造成为生产城市。你们铁路运输今后的担子不轻。你们要很好地总结一下中长铁路的经验，向他们好好学习科学管理的办法，还可以在关内各铁路局推广。”

滕代远部长当即表示：“我们立即根据主席指示，认真进行总结，党委先好好讨论一下，然后发动干部群众一起动手，把经验集中一下，上报中央，然后全路推广。”

毛主席点点头，说：“好哇！”

跟车随行的滕代远是湖南麻阳人。1904年生，1924年加入中国共产主义青年团，1925年加入中国共产党。1928年参加领导平江起义。大革命和土地革命战争期间，曾任长沙郊区农民协会委员长、中共醴陵县委书记、湘东特委书记、湘鄂赣边区特委书记、红五军党代表、红三军团政治委员、军委武器动员部部长。

抗日战争时期，历任中共中央军委参谋长、抗日军政大学副校长、中共中央北方局委员、十八集团军参谋长、中共晋冀鲁豫中央局委员、军区副司令员。解放战争时期，历任中共中央华北局委员、华北军区副司令员、中央军委铁道部部长。

新中国成立后，历任铁道部部长、党组书记，政协全国委员会副主席，在中央第七次至第十次全国代表大会上均被选为中央委员会委员。

新中国成立后，毛泽东外出视察工作大多都乘火车，所以作为铁道部长的滕代远一般要随行，以保证车辆沿线畅通。另外按着中央规定，毛主席每次外出原则上还必须有中共中央办公厅主任杨尚昆、公安部长罗瑞卿、中办副主席兼中央警卫处处长汪东兴和中办机要室主任、毛泽东主席秘书叶子龙等随行。

这次访苏成员，除有汪东兴、叶子龙外，还有陈伯达，他是毛泽东主席的政治秘书，此行的身份是教授。师哲时任中共中央书记处办公室主任，是毛泽东主席的俄语翻译，此行的名义则是顾问。另外随行人员还有政治秘书陈秉承、机要秘书沈剑心等。

列车此时驶进了哈尔滨火车站，滕代远与庄林离开了毛主席车厢。这列专车是美国政府送给蒋介石的，保暖设备差，火车过了长春以后，车上的暖气设施便都冻结了。哈尔滨火车站便调来一台机车头给冻结的暖气设施加温，结果没有明显效果，只好经过简单检修、加煤、加水后继续前行。

此时，天已经渐渐黑了下来，城市已万家灯火，街上车水马龙。一会儿，便从车体中传来了轰轰隆隆的声音。毛主席便问道：“家骥，是不是在过松花江大桥啊？”李家骥向窗外望了望，只见一根根铁梁在窗外向后移动，便说：“可能是吧！”毛主席接着说：“你会不会唱那首歌？”“哪首哇？”李家骥问道。毛主席说：“就是‘九一八’那首。”李家骥说：“听别人唱过，我自己不会唱。”毛主席在座椅上点燃了一支香烟，凝思良久，他面对李家骥，又像是自言自语：“日伪统治时期，东北的劳苦大众所遭受的苦难，要比关内的人民多得多呀。1931年9月18日，日本侵略者先是占了北大营，后燃火药库，接着便强行占领了我们全东北。我们可不能忘记九一八，不能忘记那段屈辱的历史。”

说话间，列车划破夜空继续向西北方向奔驰。

就在这天下午和傍晚，毛泽东同志透过车窗凝视着冰天雪地的龙江大地和具有欧亚风情建筑的北国冰城哈尔滨，他第一次路过哈尔滨，又谈到了哈尔滨，谈到它在解放战争中的历史功绩。

哈尔滨这座北方历史名城，给第一次出访路过这里的毛泽东主席留下了深深的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