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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方意识形态渗透的三种方式

时间:2022-09-28 百科知识 版权反馈
【摘要】:了解了阿尔都塞意识形态理论的国内外研究状况并引出了我们的研究视角——“同一性思维批判”之后,我们还存在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有待于论证,这就是“为什么阿尔都塞的意识形态批判是对同一性思维的批判?”

1.2 阿尔都塞意识形态批判与“同一性思维”批判

了解了阿尔都塞意识形态理论的国内外研究状况并引出了我们的研究视角——“同一性思维批判”之后,我们还存在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有待于论证,这就是“为什么阿尔都塞的意识形态批判是对同一性思维的批判?”如果这个问题得不到论证,那么一切的希冀都只是海市蜃楼,因此,为了使论证建立在坚实的地基上,有必要对阿尔都塞的意识形态批判与“同一性思维”批判的关系进行考察。

首先,通过历史和概念的追溯阐明这种联结的可能性。意识形态的概念是一个逐渐演变和颇有争议的概念。“意识形态这个词的历史不足二百年。它产生于与工业革命相伴随的社会政治和思想大变革:民主思想的传播、群众的政治运动,以及那种我们创造了世界我们也就能改造它的观念。”[1]安东尼·德斯图·德·特拉西在1797年第一次创造出意识形态这个术语,在反抗独断和权威偏见基础上,意识形态通过对观念的身体感觉基础和思想起源的理性分析,在人类的普遍需求上形成社会法则,从而达成个人与社会,自然与社会的统一,作为一种新的观念学,其意义是积极和肯定的。[2]但是意识形态这个术语在拿破仑政府恢复帝制和重建宗教中成了阻碍,因此意识形态被斥为法兰西一切不幸的根源。“在那些反对派看来,意识形态是一种庸俗的还原主义形式,竭力要将我们获得尊严和自律的精髓——意识本身——模式化。意识形态陶醉于纯粹理性的神话,开始清除人性中的神秘本质,企图把心灵本身变为一种像血液循环那样可以预示的物质客体。这是理性的狂妄,直接对上帝守护心灵的传统思想构成了冲击。”[3]从而意识形态成了否定的和贬义的。

意识形态以两种路径发展着,一条路径是英法的哲学,认为社会意见与真理一样可以通过观察和理性,也就是运用自然科学的方法,达成客观的一致,因此它试图使意识形态自然科学化;一条是德国的哲学,认为社会与自然不同,社会意见不存在稳定的一致性,因而意识形态不能被自然科学化,意识形态有着意识形态性和利益的牵扯。[4]

笼统说来,法国哲学家阿尔都塞的意识形态理论带有使意识形态科学化的倾向。而具体到阿尔都塞的意识形态概念来说,意识形态是指以某种利益体验、想象“人类对其生存条件的依赖关系”的表象体系,因此意识形态指向人与生存条件的关系,而不是指向人的现实生存条件,是对关系的认识,也就是说对认识对象的认识,而不是对现实对象的认识,因此是认识的认识。这种认识的认识我们还必须注意的一点是它是体验和想象性的认识,而不是纯粹的真实的认识。另一方面意识形态又通过意识形态国家机器来实现,即意识形态有其物质性,通过物质性的中介,意识形态获得了勾连现实的渠道。因此,在人与生存条件的想象关系和意识形态国家机器的客观存在两个层次上,意识形态可以说是各种“符号象征体系”中涉及到控制、统治以及不公平的方面。“这是因为意识形态最好不要被看做是一种独立的符号象征体系……确切地说,意识形态是每一种符号象征体系的一个方面,这是就其被牵扯到权力和资源的不公平分配而言的。”[5]也就是说,意识形态不是“独立的符号象征体系”,而是各种“符号象征体系”的一个方面,也就是涉及控制、统治及不公平的方面,也就是虚假意识的真实统治。

探讨了意识形态的历史和概念之后,下面具体分析“同一性思维”的概念和历史。“同一性思维”在逻辑学中的涵义是确定的,就是同一律和矛盾律所表示的思维形式,即A=A,A≠非A所表示的思维规律。然而“同一性思维”在哲学中的涵义却是非常丰富的,“同一性思维”与形而上学寻求存在的根据密切相关,由此“同一性思维”不再仅仅是思维的逻辑形式,而更重要的是它理论地表征了存在关系,体现了以“一”、实体作为本质和原则来解释“多”、经验现象的存在关系。“唯心论认为,一和多作为同一性和差异性的抽象关系,是一组基本关系,形而上学思想既把它当作一种逻辑关系,也把它视为存在关系。一既是原理和本质,也是原则和本源。从论证和发生意义上讲,多源于一;由于这个本源,多表现为一种整饬有序的多样性。”[6]在逻辑关系和存在关系的意义上,我们把“同一性思维”界定为把一切还原为同一性本质的思维(还原到起点的思维)。可见,“同一性思维”和哲学的生存、发展有极其密切的关系。

“同一性思维”具有如下特点:首先,它主张透过纷繁复杂的现象以寻求某种坚固的、自因的、绝对的本质,以本质来解释现象,以“一”来解释多。“世界内部的事物和事件尽管丰富多彩,但还是能够整齐划一,成为特殊的实体,同时也可以理解为整体的各个部分。”[7]这个“一”在古代哲学中表现为抽象和无限物,在近代哲学中表现为主体。“自笛卡尔以来,自我意识,即认知主体与自身的关系,提供了一把打开我们对于对象的内在绝对想像领域的钥匙。因此,形而上学思想在德国唯心论那里表现为主体性理论。自我意识不是作为先验能力的本源被放到一个基础的位置上,就是作为精神本身被提高到绝对的高度。”[8]由此,主体成为了创造性的来源和动力,“一切都和这个独一无二的创造主体性发生了关系。无论是从基础主义的角度把理性当作使整个世界成为可能的主体性,还是从辩证法的角度把理性看作使自然和历史前进过程中显示出来的精神——在两种情况下,理性活动都既是整体反思,同时也是自我关涉的反思”[9]。从而,理性成为了理解世界和自我的基点。不论是抽象、无限物,还是具有创造力的主体,同一性思维都要寻求某种统一性的秩序或者基础。其次,这个“一”是脱离了时空的,“这些开端被剥夺了空间和时间的维度,抽象成了始基,作为无限物,它相对于有限世界,或作为有限世界的基础。”[10]同时,“一”又是自因的,自己是自己的原因,并且是他物存在的原因,也就是说“同一性思维”以非时空的实体来解释时空中的具体存在者。再次,“同一性思维”以一解释多,把一切都纳入到整体中,从而获得内部的整体同一性。“这样,同一性思想便自成一个体系,它把自己融入它所把握的整体性,想以此来满足一切前提由自己加以证明的要求。”[11]由此,同一性思维成为了自明性的整体。最后,“同一性思维”倡导逻辑高于生存实践,静观高于行动的原则。生存实践必须服从于逻辑,行动必须服从于静观。人通过逻辑、概念去把握超感性的东西,所以逻辑、概念是至高无上的,而行动是盲目的、出于本能的。“哲学则把过沉思的生活,即理论生活方式当作拯救途径。”[12]

那么,同一性思维在现实生活中有哪些表现形式,它又起到了什么作用呢?首先,“同一性思维”作为一种本质一元论的思维方式必然产生出思维成果,这种思维成果就有意识地或者无意识地转化为一种同一性的力量:这就是知识与力量的勾结,知识与霸权的统治。因此,“同一性思维”不再仅仅是个人主观的思维方式,而且成为了一种现实的“统治力量”。其次,“同一性思维”作为本质一元论的思维方式真实地统治着人们,这种思维方式和统治的行为方式就社会心理因素来说表现为一种惯性的思维及其指导下的行动。这种惯性思维也就是服从权威的心理机制。惯性思维和服从权威的心理机制构成了“同一性思维”联系本质一元论的理论与真实统治的现实中介,或者说成为同一性理论统治现实化的社会心理机制。如果说“本质一元论”是从单个思维的思维过程来说的,那么“惯性思维”则涉及到了多个思维的思维过程。简言之,就思维过程的社会实现来说,“同一性思维”是惯性思维。再次,“同一性思维”作为本质一元论的统治力量通过惯性思维的社会心理机制真正出场了。这种出场、在场在历史中留下了痕迹,这种痕迹直接地表现在常识中,体现在普通人的思维和行动中。“每一种哲学思潮都留下了‘常识’的沉淀:这是它的历史的有效性的凭证。常识并不是某种僵硬的和不动的东西,而是在不断地改变着它本身,用科学思想和进入日常生活的哲学观点丰富着自身。‘常识’是哲学的民俗学,而且总处在确切地讲的民间传说和专家的哲学、科学和经济学之间的半途。”[13]而原初的“同一性思维”只是少数精英分子的自觉地思维,虽然普通大众通过实践活动也有一些不自觉的“同一性思维”,但是这种不自觉的“同一性思维”是非批判的和非融贯的。通过强制措施或者有机联系(知识分子与大众的接触和提高普通大众的智力水平),“同一性思维”得到了传播和扩散,“同一性思维”作为传统哲学的本质在普通大众的常识中安家落户,并且“同一性思维”开始切实影响人们的日常生活。

而在现代性图景中,同一性思维是意识形态的根本特点。在古代整体主义世界图景下,同一性思维是人们真实地面向世界所产生的思维成果,因而这时并不存在虚假认识的强制性统治,因为此时的“同一性思维”是自发自觉的。“传统的信念,正因为它们是传统的,才往往是静态的,依赖于一种有限的、有等级结构的、一以贯之的实体:神话是不竞争的。”[14]而现代社会是分裂的社会,各领域分离了,分工越来越精细化,同一性思维“失去了同神圣事件的这种联系,从而也就失去了原有的精英特征,逐步退化为一种社会特权”[15],同一性思维作为精神成果在现代社会中已经是不合时宜了。就整个社会思潮来说,现代性背景下的“同一性思维”只能作为虚幻不真的强制力量以延续其存在,这种强制力量蕴含的是统治和不公平,从而“同一性思维”演变为意识形态,“意识形态是一个日益多元化的社会的产物,与服务于局部性利益的竞争性群体相联系”[16]。在社会的变迁中,“传统宗教关注的是,个人的日常生活和彼岸世界的神圣性之间的相互作用,而世俗化的意识形态领域关心的则是此岸世界转变中的公共方案,这个转变通过诉之于科学和理性显然可以自我证明为合法的。”[17]意识形态通过诉之于科学和理性,以说服和命令群众来建立或维护统治秩序,而科学和理性正是传统形而上学孕育出来的成果,于是意识形态在形式上诉之于“同一性思维”。从上述的分析中可以看到,一方面,在现代性背景下,在“同一性思维”是虚幻的本质一元论的统治力量这一点上,“同一性思维”成了意识形态。需要指出的是,只有当“同一性思维”成为虚假认识的真实统治力量时,“同一性思维”才成为意识形态。另一方面,意识形态通过诉诸同一性思维来得到自身的合法性证明。因此,在现代性背景下,同一性思维和意识形态,这两个圆圈呈现出较多的重叠部分,这与维护竞争性的利益相关。有学者甚至直接把意识形态理解为“同一性思维”[18]

与控制、统治和维护竞争性的利益相关,意识形态与“同一性思维”一样既具有正面的塑造人的力量,也具有批判性和自我批判性。阿尔都塞意识形态的显明特点就是以想象和体验的形式,通过意识形态的物质化成为控制人的力量。除了意识形态的经验分析或者说正面建构的作用之外,意识形态具有批判性和否定性。首先,意识形态在反抗独断与权威偏见的基础上诞生并试图达到观念的科学,然而又以其失败陷入了权力的统治,不管这种失败是学理上的还是现实政治上的。其次,意识形态自身有其自我批判性和自我否定性。哈贝马斯认为,意识形态“是在批判世界的传统的独断解释中产生,声称具有一种科学的品格。然而它们保留了合法化功能,因而保持着难以分析和公开化的实际权力关系。就是在这种情况下,这种有限意义上的意识形态首次形成。它以现代科学的外貌出现,从对意识形态的批判中获取正当性,从而取代了权力的传统合法性。意识形态和对意识形态的批评同时产生。在这个意义上,不可能存在前资产阶级的意识形态。”[19]最后,意识形态前提的自我反思和批判。对意识形态的分析和解释也总是处于意识形态循环之中,“对意识形态的任何考察都难以避免一个令人沮丧的结论,即所有关于意识形态的观点自身就是意识形态的。但若要避免它,就必须或至少通过这样一种说法来加以修正:某些观点比其他观点更是意识形态的。”[20]意识形态的历史是意识形态和意识形态批评的历史,因此我们必须运用“曼海姆所强调的解释学的巧妙方法,在批判意识形态之前先了解它,并对它本身的前提采取自我反省的态度”[21]

意识形态具有同一性思维的特点和力量,因此二者的批判也呈现出关联性,这是从概念和历史的角度出发得出的意识形态批判和同一性思维批判之间联结的可能性。这种可能性建立在对控制、统治的揭示和反抗,对个性自由和价值差异的尊重上。

其次,联结的现实性。在阿尔都塞的文本中,不乏对意识形态批判、同一性思维的批判和西方哲学史的界定。在《保卫马克思》一书中,阿尔都塞反对“同一性思维”的阅读方法,也就是“分析目的论”的唯心主义阅读方法,阿尔都塞称之为“源泉论”或“提前论”。这种折衷主义的方法有三个前提:第一,“分析性前提”:“任何理论体系,任何思想结构都能够还原为各自的组成部分;在这个条件下,人们就可以对理论体系中的某一个成分单独进行研究,也可以把它与属于另一个体系的另一个类似成分相比较”[22],也即是说,理论之构成为理论就在于其各个组成部分,从组成部分的研究分析中可以得出理论的总体理解,因此人们要研究理论,只需要对理论的各个组成部分进行细致的分析就可以了。与第一个前提相关的是第二个前提:“目的论前提”:“这个前提建立了一个历史的秘密法庭,对交给它审理的观念作出判决,它甚至还可以把(其他)体系分解为组成部分,确认它们作为成分的资格,然后根据自己的真理性标准去衡量它们。”[23]正是在目的或者说“历史的秘密法庭”的判决下,各组成部分才是真正的合法的组成部分。阿尔都塞在这儿直接针对的是对青年时期的马克思和成年时期马克思的关系进行“未来完成式”的解读,这种解读“不再通过《论犹太人问题》来阅读《资本论》,而是通过《资本论》去阅读《论犹太人问题》”,“不再在马克思身上找到青年马克思的影子,而是在青年马克思的身上找到马克思的影子”,从而“臆造出一种‘未来完成式’的所谓哲学史理论作为辩解的论据”,对此,阿尔都塞的评价是“这种假理论完全是黑格尔的理论”[24]。第三个前提是“观念的自我认识”,它是“前两个前提的基础,它把观念的历史看作自己的组成部分;它认为,历史上发生的一切归根结蒂无不是观念历史的产物,观念世界本身就是观念自己的认识原则”[25],这是唯心主义认识论的突出原则,它把自己封闭在一个观念的体系中,从而忽视了对于现实世界的真实把握。总体说来,这种分析目的论的方法执拗于自己的理论体系中;通过目的的审判,成分成为理论的成分;通过理论成分的分析得出理论的最后目的,因此阿尔都塞说这是黑格尔的哲学,开端和结束是捏拢在一起的,在理论的内部只存在扬弃的发展,也就是把理论的整体都还原和归结到理论的目的中,而不考虑理论的发问方式、问题的提问方式和问题的整个视域的转变。这明显的就是“同一性思维”的方法,它局限在理论的,甚至是意识形态的环境中思考而不自觉,并且也不能找到意识形态的突破口,因为它还没有提出这个问题。针对前两个前提,阿尔都塞的反驳是指出这种把思想肢解为成分的做法,破坏了思想的整体性,因而青年马克思思想的界定问题也就无法进行,因为我们以成年时期的马克思思想为标准,只能得到青年马克思思想中的唯物主义成分和唯心主义成分,而无法判定其整体的意义,进而阿尔都塞指出“分析目的论的秘密”:“这个不停在作出判决的方法,却对不同于自己的整体不能作出任何判决。这岂不等于承认:分析目的论只是在自我判决,只是通过它所研究的对象重新认识自己;它永远不能离开自己,它所要研究的发展,归根结蒂是研究自己在自己内部的发展。”[26]因此,阿尔都塞指出这是陷入了黑格尔的同心圆的辩证法中去了,也就是理论的自我封闭性。阿尔都塞批判“同一性思维”方法,反对起源和结束的神话,自觉地反思理论的前提,“意识形态的特征恰恰在于以下的事实,即它自己的总问题不是自我意识”[27],因此阿尔都塞要使不出现的东西显现出来,从而完成问题式的转换,从意识形态问题式变革为科学问题式。而问题式的转换,这就不能仅仅在理论内部通过扬弃的方式发展了,这是阿尔都塞对第三个前提的批判,阿尔都塞指出问题式的转换要让“具体的人和真实历史出场”,从意识形态的幻觉重新退回到现实,直面时代的真实客观问题,从而超越意识形态问题的内在封闭性,走向现实生活的真实成长,“必须承认真实经验和真实成长的现实逻辑,从而破除真理固有的幻觉”[28]。这是“同一性思维批判”与“意识形态批判”在批判分析目的论中的现实的联结,它要求批判同一性思维以走出意识形态的封闭性甚至是歪曲现实性。

另外,阿尔都塞还明确说:“马克思主义所不能接受的是哲学(意识形态)企图与‘根源’吻合一致的狂妄要求,而不论‘根源’以何种形式出现。”[29]这是阿尔都塞反对“同一性思维”的直接指认,因为同一性思维作为传统形而上学的思维方式,是指把一切都还原为简单的同一性本质的思维(还原到起点的思维)。而“马克思主义抛弃了黑格尔哲学的这样一种狂妄要求,即黑格尔哲学自称是原始的简单统一体,而这个在过程的每个阶段上重新产生的统一体通过它的自我发展,再产生出过程的全部复杂性,自己却永远不会灭亡,永远不会丧失其简单性和统一性,因为多样性和复杂性始终只是用以表现其自身本质的‘现象’。”[30]阿尔都塞反对这种同一性思维,主张面向事物本身,在时代历史的真实客观问题面前提出问题,并且问题的提出方式是内容各要素的前提,因为正是问题的提出方式决定了各个要素在问题式中的结合方式。

除了对黑格尔哲学思维方式的批判之外,阿尔都塞在《读〈资本论〉》一书中,还对整个西方哲学史进行了性质的指认和批判。“全部西方哲学史不是被‘认识问题’所支配,而是被这一问题不得不接受的意识形态的解答所支配,也就是说,受到与认识现实格格不入的实践的、宗教的、伦理的和政治的‘利益’预先强加的解答的支配。”[31]西方哲学史是意识形态史,“‘开端’和‘终极目的’的问题是一种意识形态的命题”[32],它首先表现在“意识形态的解答”支配了问题的提出,因此必然形成的是意识形态的封闭圆圈。阿尔都塞指出从笛卡尔、黑格尔到胡塞尔、海德格尔,他们都没有走出意识形态的封闭圆圈。“我们必须走出意识形态的问题所决定的意识形态的空间,走出这一必然是封闭的空间(因为这是作为意识形态的理论生产方式的特点的再认识结构的重要结果之一:必然的封闭的圆圈,拉康在另一个场合并处于另一些目的把它称为‘二元的镜子式的联系’),以便在另一个地方开辟一个新的空间,这个空间是由正确提出的而不是由自身的解答预先决定的问题所要求的空间。”[33]也就是说要转换问题的提问方式,否则任何在问题的封闭圆圈内进行的,不论是外部的还是深层的反思,它们都仍然是“封闭领域的重复”。为此阿尔都塞主张要否弃形而上学的主体和客体模式的意识形态,否弃主客体分立最终又走向同一的理论运作,主张“必须使用这样一些术语,这些术语拒绝采用主体和客体这些意识形态角色以及镜子式相互反映的认识结构所包含的意识形态解决;这些角色和认识结构就是在这种解决的封闭圆圈中运动的”,主张“必须使用这样一些术语,这些术语构成认识结构概念即特殊的开放结构,这些术语同时是问题本身向认识提出的问题的概念,这就是说,这个问题的场所和作用是在问题本身的提出中被思考的”[34]。也就是说阿尔都塞要追问的不再是认识封闭体系中认识的保障问题,而是在开放的问题中的认识的现实生产机制问题,在这个意义上阿尔都塞的意识形态批判目光毫无疑问是对准了形而上学的“同一性思维”及其所制造的封闭体系。

以上是从认识论意义上对“同一性思维批判”和“意识形态批判”进行的现实联结,这是第一个层面的联结,在阿尔都塞的早期著作中表现很明显。除此之外,还有第二个层面的联结,这是从功能意义上的对意识形态力量和同一性思维力量的现实揭示和批判。这就涉及到阿尔都塞的镇压性国家机器和意识形态国家机器学说了。可以说这是哲学“同一性思维”的现实化,或者说是现实的“同一性思维”的力量。阿尔都塞指出:“在(镇压性)国家机器里运用法律和政令来行事和在意识形态国家机器里通过占统治地位的意识形态这个中介来‘行事’,这是非常不同的事情。我们应该仔细研究这种不同——但是,它掩盖不住具有深刻同一性的现实。”[35]这种同一性的结合点就是统治阶级的意识形态,那么这种把统治阶级的意识形态渗透到社会的公共和私人生活中去的结构是什么样的呢?“所有意识形态的结构——以一个独一的绝对主体的名义把个人传唤为主体——都是反射的,即镜像的结构;而且还是一种双重反射的结构:这种镜像复制是构成意识形态的基本要素,并且保障着意识形态发挥功能。这意味着所有意识形态都有一个中心,意味着绝对主体占据着这个独一无二的中心的位置,并围绕这个中心,用双重镜像关系把无数个人传唤为主体;于是,这个中心就使主体臣服于主体。”[36]意识形态的这种镜像结构与黑格尔的实心圆的辩证法,与哲学史的二元镜式联系毫无疑问是分享的同样的逻辑,也就是“同一性思维”的逻辑,在大主体的传唤下个人成为臣服于它的小主体,以此达到彼此之间的承认和主体的自我承认,由此个人的独立个性和差异性全都被消融在大主体或者说统治阶级的意识形态中。这是阿尔都塞对同一性思维的现实力量的揭示,也是“意识形态批判”与“同一性思维批判”在功能层面的现实联结。

最后,联结的针对性。如何理解阿尔都塞意识形态理论的批判性向度,阿尔都塞本人就已经给我们指出了方法,他说:“不研究意识形态环境,就无从研究某个独特的思想整体;而为了研究意识形态环境,又必须研究独特的思想整体。”[37]要研究阿尔都塞的思想,必须研究阿尔都塞所处的意识形态环境,这种意识形态环境在我看来就是“同一性思维”,因此对“同一性思维”的意识形态批判,正是在研究意识形态环境基础上对阿尔都塞的独特思想整体所作的判断。那么这种对“同一性思维”进行意识形态批判的针对性有哪些呢?简单说来,主要有作为意识形态“部落”的形而上学观念,“古典政治经济学加上黑格尔等于马克思”的理解方式,对马克思的实践主义、历史主义、经济主义和人道主义的解读模式。

总之,通过上述对联结的可能性、现实性和针对性的揭示,通过对阿尔都塞的文本和思想的解读,我们可以说阿尔都塞的意识形态批判是对“同一性思维”的意识形态批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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