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格及其特性

二、人格及其特性

与其他人格主义者有所不同，伯托西把他自己的人格主义称为“目的论的人格主义”。他坚持这样两个基本论点：(一)“一切事物归根结底取决于自我存在的人格”；(二)“一切存在的质的结构是心理的或精神的，而且是有目的的”^[93]。在他看来，宇宙的整体—部分模式不能使我们说明人的存在所特有的个性和社会性的本质，更恰当的模式是他所指导的“有目的的目的者—目的者们的模式”(a telic Purposer-Purposers model)。在这里，他所说的大写的“目的者”指的是上帝，“目的者们”指的是众多的自我或人。上帝这个创造者—目的者创造了并且支撑着众多的、有目的的自我。众多的自我可能处于一个相互关联的连续体之中，他们有创造的自由。如果他们不生活于一个相互作出反应并且相互负责的共同体中，他们就不能把自己的潜在能力付诸实现。

伯托西从“Person”(“人”或“人格”)这个概念着手来论述他的目的论人格主义，并把“人”、“人格”、“自我”、“我”这几个词当作同义词使用。他说：“按照我的观点，人是一个由许多活动组成的复杂统一体，它有感觉要求，有意识，能记忆，能思考，有意志，有责任心，有鉴赏力(审美力和宗教信仰)，而且，人是一个自觉的能动者，它以真理、爱情以及审美感和宗教感这些方面的理想为依据，可以在一定限度内自由发展。”^[94]又说：“我称之为‘我’的东西是一个不可否认的意识统一体。这个并非或然的、不可否认的我是什么呢?我是由感觉、欲望、情感、意识、记忆、思想、责任、鉴赏力、宗教礼拜这一切相互贯穿的活动所组成的一个多方面的统一体。”^[95]这些活动都是我的活动，或者说是属于我的活动，因为这些活动规定了我在直接经验的范围内是什么，规定了我的存在的气质，它们的特殊组织使我有别于其他的存在物，还因为我能在一定范围内指挥它们。他同时指出，这并不是说我意识到我的自我，好像这个自我有如红色、愤怒或者愉快这些对象一样，可以同正在经验到或者已经经验过的东西一道被发现。他说：“我说的是，我、或者人格、自我是这些正在经验的活动的统一体。……作为一个自我或人格，就是作为一个由这些正在经验的活动所组成的统一体，这个统一体可以在整体中区别出来，但又不与整体相分离。”^[96]

伯托西强调人格的能动性和自我同一性，认为人或人格是一个有意识的能动者(a conscious agent)，并在其种种活动中始终保持自我的同一。他说：“要成为一个人格的自我，就是要成为一种能动的、自我同一的存在。”^[97]对于人格的能动性，他认为人对于自己的意识具有一种自我觉察(self-awareness)和自我意识(self-consciousness)的能力，这种能力使人与其他一切生物区别开来。不论人的意识和自我意识有什么局限性，但只有自觉的存在物才能知道自己的活动，把它们加以区别和联系，以及把它们与其他任何存在物或事件联系起来。人能觉察到他自己是一个具有许多活动和潜能的复合统一体，是一个不断地追求真理和实现其理想的能动者。他说：“不论意识和自我意识的范围受到什么限制，但只有自我意识的存在物在审查自己的活动时，才能了解这些活动，把它们加以区分和联系，以及把它们与其他任何存在物或事件联系起来。”^[98]

关于人格的自我同一性，他指的是作为人格的自我在其潜在能力的范围内可能发生种种变化，可是永远不会变成动物，或者变成某种低于人的自我，因为作为人格的自我尽管在活动着和成长着，不仅相互之间作出反应，而且也对周围环境作出反应，但它始终保持自我同一性。持久和变化是两种用以描述每个人所确实经验到的东西的方式，人格的本质则是持久和变化的内在统一。他说：“人格或者人的自我从本质上说是一个由许多活动组成的复合统一体，这个统一体能够与那发生影响的环境相互作用，而又不失去自己的统一性。一个人在他存在着的时候，始终保持自己的自我同一性。”^[99]又说：“我起码可以这样说，我是一个复杂的、能动的统一体，它以一种能使我的自我同一性在我的各种变化不定的情景中保持不变的方式，对我的环境以及对我自己的变化作出反应。”^[100]总之，在他看来，人是一种自我同一的、处于变化中的活动者，人和人格是一个作为整体的、处于不断变化中的存在物。

伯托西始终强调人或人格的各种活动的合目的性，认为不仅人或人格的活动具有目的性，甚至不具有人格的物质事物的活动也具有目的性，整个宇宙就包含一种合目的的秩序。物质事物虽然不构成人格，但它们也是上帝这个无限人格的有目的的活动的产物。我们可以把物理秩序的形成和进化，看作是一种合目的的创造和变化的运动。他还从人的下意识层次论证人的活动的合目的性，认为人的下意识活动是人在精神的存在和变化中的一个阶段，可以借助于与人自己在意识和自我意识层次中所知道的那些目的相似的东西加以理解。例如，当人熟睡时，人的下意识不仅继续它的活动，而且获得一些与意识生命趋向有所联系的目的。他说：“一个单一的人的本质在于朝着一定目的推进，这种推进在人的存在的各个层次上，包括在有目的的无意识层次上，使它自身得到维持。”^[1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