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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象语言与物理语言

时间:2022-09-26 百科知识 版权反馈
【摘要】:在20世纪20~30年代,现象语言和物理语言的区分问题,特别是其中哪一种语言更适合于哲学研究和科学研究的问题,曾在罗素、维特根斯坦以及逻辑实证主义者的思想中占有非常重要的地位。在这段时期里,维特根斯坦开始提出现象语言和物理语言的区分问题。维特根斯坦还从现象学与物理学的区分着眼,来谈现象语言和物理语言的区分问题。他认为应当用物理语言取代现象语言,以便逐步把握被表达物的本质。

第二节 现象语言与物理语言

在20世纪20~30年代,现象语言和物理语言的区分问题,特别是其中哪一种语言更适合于哲学研究和科学研究的问题,曾在罗素、维特根斯坦以及逻辑实证主义者的思想中占有非常重要的地位。概括说来,所谓“现象语言”(phenomenological language),指的是那种以关于感觉材料的语句为基础的语言;所谓“物理语言”(physicalistic language),指的是那种把某些可观察的特性归之于物质对象的语言。

可以把现象语言和物理语言的区别这个观点追溯到罗素在20年代初提出的“亲知原则”。罗素继承休谟的观点,把感官直接经验到的知识和先验的逻辑知识区分开来,提出他的亲知原则。按照这个原则,亲知的知识,即感官直接经验到的知识,才是最可靠的知识,它们是一切知识体系的坚实基础。亲知的对象是感觉材料,感觉材料是最简单的对象,是人们知道得最确切的对象,因而也是惟一真实的对象。他说:“当我与某个对象建立一种直接的认识关系,也就是当我直接感知这个对象本身时,我便说我亲知了这个对象。”[7]简言之,在罗素看来,亲知的对象就是在我们的直接经验中被给予的那个对象,它是我们的直接经验的对象,不能对它进行界说,也不能对它进行描述,只能用手指示它,或者用“这个”或“那个”称呼它。在他看来,从认识论上说,自然语言中的词汇所指示的对象都是推理出来的,是或多或少不大可靠的。通常被看做真实事物的桌子、椅子等等,其实是个体类的系列,因而是逻辑虚构。个体才是真实的事物,而个体就是我们所获得的感觉材料。为了获得确定无疑的知识,应当把指称物理对象的词汇还原为指称感觉材料的词汇,这就是说,要以亲知的对象取代推论的对象,要以经验的符号取代非经验的符号,要以简单的符号取代抽象的符号,要以亲知的命题取代推论的命题。

维特根斯坦在20世纪初作为罗素的门生,深受罗素提出的这个亲知原则的影响,例如,他接受罗素关于不能对我们直接经验的对象进行界说,只能用“这个”或“那个”加以称呼的观点。他在《1914~1916年笔记》中写道:“概念是那种仿佛先验地给予我们的东西。‘这个’与对象的概念相等同。”(v.1,p.136)“由此看来,似乎所有的名字在某种意义上都是真正的名字。或者我也可以说,一切对象在某种意义上都是简单对象。”(v.1,p.137)在《逻辑哲学论》中,他更加明确地指出名称是否能通过进一步的分析加以界说:“名字不可能由定义继续分析下去:它是一种初始指号。”(v.1,p.198,§3.26)“一个初始指号和一个由初始指号定义的指号,这两个指号是不可能以同一方式进行指称。我们不可能用定义把名字分解开来。”(同上,§3.261)维特根斯坦也强调对于在直接经验中亲知的对象,只能加以命名:“我只能为对象命名。指号代表对象,我只能说到它,却不能把它说出来——一个命题只能说一个事物如何,而不能说它是何。”(v.1,p.197,§3.221)这意味着,在这段时期里,他认为现象语言是一种最适宜于表达直接经验的语言。

在1929~1930年写的《哲学评论》中,维特根斯坦开始谈到现象语言和物理语言的区分。在一些段落中,他仍然强调现象语言是一种最适宜于表达直接经验的语言。在另一些段落中,他又强调用物理语言取代现象语言的必要性。可以看出,在他刚刚从前期思想转向后期思想的这个转折时期里,他在这个问题上的观点在逐渐变化,有时还有些自相矛盾,总的趋势是从主张现象语言转向主张物理语言。

在这段时期里,维特根斯坦开始提出现象语言和物理语言的区分问题。他最初提出“第一系统”(primary system)和“第二系统”(secondary system)的区分,或者“原初语言”(primary language)和“派生语言”(secondary language)的区分。他用“第一系统”或“原初语言”意指现象语言,而用“第二系统”或“派生语言”意指物理语言。在他那里,原初语言是一种用以描述现象的实际状况的语言,它描述的是直接所予之物,没有附加任何假设,只是纯粹的描述。与此不同,派生语言是一种通过提出假设和设定物理规则而对现象进行解释和预测的语言,它的功能不仅仅是描述,而且具有解释、预测等等。

与罗素强调亲知知识的可靠性相似,维特根斯坦此时也强调“直接经验不能含有矛盾”,它超然于一切争论之外,因此也就不会出现解释的需要,即出现这样的感觉:事情肯定是可以解释的,否则就有点不对头(v.3,p.88,§74)。不过,他也承认,我们在语言中引起歧义最多的表达方式之一,是“我”这个词的使用,特别在表达直接经验的地方,比如“我看见一个红色的斑点”。这就是说,用以表达直接经验的现象语言,会有许多模糊不清之处,易于引起误解。他认为如果用另一种不借助于人称代词来表述直接经验的表达方式(即物理语言),取代上述那种表达方式(即现象语言),那是有启发意义的。因为人们从这种取代中可以看出,上述那种表述方式对于事实来说并不重要,新的表述方式并非在某种意义上比旧的表述方式更正确,而是它仅仅有助于清楚地表明,表述中那种在逻辑上属于本质的东西是什么。他说:“现在,现象语言,或我所谓的‘原初语言’,在我看来并不是目的,我不再认为它们是必要的。我们所能做的和必须做的,是把我们语言中本质的东西同非本质的东西区别开来。”(v.3,p.37,§1)

维特根斯坦还从现象学与物理学的区分着眼,来谈现象语言和物理语言的区分问题。他说:“现象学与物理学的区别就在于,物理学要确认规则,而现象学仅仅确认可能性。”(同上)现象学致力于对事实进行描述,而物理学则致力于对事实进行解释。不过,解释多于描述,而且每一种解释中都包含有描述。他认为应当用物理语言取代现象语言,以便逐步把握被表达物的本质。他说:“每当我说,这种或那种表述也可以用另外的表述来替代时,我们就是向着被表述物的本质的目标前进了一步。”(同上)

总之,维特根斯坦认为,现象语言所描述的是直接所予之物,它的基本符号的指称对象是直接的感觉材料,而感觉材料是我们经验中被给予的最直接的材料。由于在现象语言里没有附加任何假设成分,因此我们往往用“这个”或“那个”来描述感觉材料。与此不同,物理语言是那样一种语言,它在表述感觉材料时把一些假设成分加诸被给予的材料。物理语言中基本符号的指称对象是物质对象,我们往往用“书”、“桌子”等词来称呼它们。对于现象语言和物理语言的区分,维特根斯坦还用一个形象的比喻加以说明:“如果把直接经验的事实同银幕上的图像进行比较,把物理事实同电影胶片中的图像进行比较,那么在电影胶片上就有一个当前的图像以及若干过去的和将来的图像,而在银幕上却只有当前的图像。”(v.3,p.68,§51)这个比喻表明,人们使用现象语言只能描述当前的直接经验,而使用物理语言却能描述过去、现在和未来的各种经验,因此物理语言优越于现象语言。

维特根斯坦从前期看重现象语言到后期看重物理语言,这种转变是与卡尔纳普等逻辑实证主义者在这个问题上观点的转变相一致,而且几乎是同时发生的。与维特根斯坦相似,逻辑实证主义者也把现象语言和物理语言区别开来。在他们那里,所谓现象语言,指的是以关于感觉材料的语句为基础的语言,例如“目前在我的视野里有一个红色的三角形”;所谓物理语言,指的是那种把某些可观察的特性归诸物质事物的语言,例如“这件东西是坚硬的和笨重的”。20世纪20年代,他们主张采用现象语言,因为他们认为哲学的任务在于把一切知识归结到可靠的基础上,既然直接给予的知识,即感觉材料是最可靠的知识,因此哲学家应当采用那种把感觉材料当做基础的语言。这就是他们在20年代所持的现象主义观点。但是,到30年代,他们发现现象语言是主观的,不适宜于思想交流,不能作为科学的普遍语言。于是,卡尔纳普等一部分逻辑实证主义者在他们所倡导的科学统一化运动中,主张用物理语言取代现象语言。他们认为,物理语言的最大优点在于它的可交流性,即所谓“主体间性”(intersubjectivity),因为用这种语言所描述的事件从原则上说是能够被所有使用这种语言的人观察到的。在他们看来,由于科学是一个由许多有效的、大家都可以理解的语句组成的体系,而一切专门科学的语言都可以在保存其原意的条件下翻译成物理语言,一切专门科学的命题都可以转化为相应的物理命题,因此物理语言是科学的普遍语言。这是卡尔纳普等一部分逻辑实证主义者后来所持的物理主义观点。

可以看出,对于现象语言和物理语言的区别以及物理语言在何种意义上优越于现象语言,维特根斯坦的论述比较简略,逻辑实证主义者的论述则详细得多。至于逻辑实证主义者在这个问题上的观点是否受到维特根斯坦的观点的启发,根据目前所掌握的材料,尚无法作出明确的判断。但从维特根斯坦在其他问题上曾对逻辑实证主义者发生过重大影响这个事实来看,可以推测逻辑实证主义者在这个问题上也可能或多或少地受到维特根斯坦的观点的影响。

【注释】

[1]G.Frege,Begriffsschrift,eine der Arithmatischen Nachgebildete Formalsprache der reinen Denkens,1879,p.5.

[2]B.Russell,“Responses”,in The Philosophy of Bertrand Russell,ed.by P.A.Schilpp,1944,p.694.

[3]B.Russell,“Logical Atomism”,in Logic and Knowledge,1955,p.331.

[4]M.Heidegger,On the Way to Language,1959,p.160.

[5]M.Heidegger,F.Niefzsche,v.1,pp.168-169.

[6]H.G.Gadamer,Truth and Method,1979,p.404.

[7]B.Russell,“Personal Knowledge and Descriptive Knowledge”,in Mysticism,Logic,and Other Essays,1969,p.1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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