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百科知识 托马斯·阿奎那

托马斯·阿奎那

时间:2022-09-26 百科知识 版权反馈
【摘要】:托马斯·阿奎那不仅是经院哲学和经院美学最主要的代表,而且是中世纪最大的神学家。托马斯·阿奎那的著作达1500万字,然而他的美学论述不多,这些论述散见于他的《神学大全》等著作中,没有形成完整的、独立的篇章。托马斯·阿奎那在美学史上影响最大的美的理论是美的三要素说。不过,在伪狄奥尼修斯本人的著作中并没有托马斯·阿奎那所援引的、美包括明晰和适当的比例这种说法。

第二节 托马斯·阿奎那

托马斯·阿奎那(Thomas Aquinas,1225—1274)生于意大利名门望族,家族与教廷和神圣罗马帝国皇帝关系密切。5岁时被送到卡西诺修道院学习,接受了9年的初等教育。后来去那不勒斯大学学习,在那里阅读了亚里士多德的逻辑学著作和后人的评注,并于1244年加入多明我会。1248—1252年托马斯·阿奎那就学于大阿尔伯特(Aibertucs Magnus,1200—1280年),大阿尔伯特是德国多明我会的缔造者之一,是第一位全面、系统地介绍亚里士多德著作的拉丁学者。1252年托马斯·阿奎那进入巴黎大学神学院学习,1256年毕业,和波那文都同时获得神学硕士学位

托马斯·阿奎那不仅是经院哲学和经院美学最主要的代表,而且是中世纪最大的神学家。多明我会在中世纪大学中占据统治地位,倾向于亚里士多德的逻辑学。教父哲学和早期经院哲学运用柏拉图学说论证基督教教义,证明上帝是先验的、永恒的绝对存在,而世界万物作为上帝的创造物,是不完善的、有限的暂时存在。12、13世纪亚里士多德的著作由阿拉伯、犹太和西欧学者译成拉丁文,介绍到西欧。巴黎大学等大学出现了研究亚里士多德著作的热潮。亚里士多德著作重视理性和自然哲学理论,对教父哲学、早期经院哲学和基督教造成极大的威胁。在这种情况下,托马斯·阿奎那试图运用亚里士多德理论来论证基督教教义,使经过改造的亚里士多德哲学适应多明我会反对异端邪说的需要。

托马斯·阿奎那的著作达1500万字,然而他的美学论述不多,这些论述散见于他的《神学大全》等著作中,没有形成完整的、独立的篇章。据统计,托马斯·阿奎那在45种著作(占他所有著作的57%)、655处涉及到美或者考察了它,其中130处是他本人的论述(不是援引他人的著作),并具有原则意义[16]。13世纪经院哲学的范本是各种《大全》,其阐述程序是:提出问题,论述各种不同意见,说明作者的观点,进行逻辑论证,反对可能的和实际的异议。托马斯·阿奎那的《神学大全》就是按照这种方式写成的,它提的第一个问题是:“除了哲学科学之外,是否需要其他学问?”第二个问题是:“神圣的学问是否是一门科学?”《神学大全》的一些题条涉及到美学问题。《神学大全》不分章节,只列题目,每个题目下面列若干条。它的写作历时8年,全书160万字,分3集,有512题,2269条。

一 美的三要素说

托马斯·阿奎那在美学史上影响最大的美的理论是美的三要素说。他写道:“美有三个要素。第一是整一(integritas)或完善,因为不完整的东西仅此一点就是丑的;第二是适当的比例或和谐(consonantia);最后是明晰(claritas),所以色彩鲜明的东西被称作为美的。”[17]在美的三种要素中,整一是从亚里士多德那里借用的,比例是从毕达哥拉斯那里借用的,明晰是从伪狄奥尼修斯那里借用的。

数字在中世纪基督教中具有象征意义。1319年约翰·穆利斯在《音乐大全》中指出,“三”在音乐中经常可以见到。音区有高、中、低,乐曲有开头、中间和结尾,乐器有弦乐、管乐和打击乐。教堂中有另一种“三”:信仰、希望、爱。这一切都与圣父、圣子、圣灵的三位一体相一致。托马斯·阿奎那在五个地方论述了美的三要素,其中三处是在阐述圣父、圣子、圣灵的三位一体时提出的,另外两处是在注释亚里士多德的著作时提出的。因此,美的三要素的“三”也具有象征意义。

1.整一

美的三要素说总结了中世纪美的理论,对这三种要素我们逐一加以说明。第一个要素是整一,整一是完善的同义词。托马斯·阿奎那写道:“相应于自身完善的尺度,没有任何缺陷的东西被称作为完善。”[18]例如,人的身体有自身的尺度,如果肢体有残缺,人的身体就不完善,因而就不美。托马斯·阿奎那是从尺度的观点来谈完善和整一的。他对完善的确定接近于亚里士多德对中间的确定。在《尼各马科伦理学》第2卷第6节中,亚里士多德把中间说成是“既不过度也非不及”。

有的研究者认为,托马斯·阿奎那所说的“整一”和美的第二要素“比例”相类似,因此没有独立存在的价值,所谓美的三要素实际上是美的两要素。我们不同意这种观点。亚里士多德把尺度的概念引入美学中,得出有机整体的理论。一个事物符合自身的尺度,没有过度或不及,它就是有机整体,就是美的。同样,托马斯·阿奎那从尺度的概念出发,得出整一是美的要素的结论。整一和比例有联系,但不同于比例。如果把时钟的指针取下来,时钟就不符合自身的尺度,失去了整一性,因而就不美,尽管它的其他部分仍然符合比例。

整一指物的不可分性,这是物存在的必要条件。托马斯·阿奎那写道:“任何存在或者是单一的,或者是组合的。但是,单一的东西无论在现实的涵义上,还是在潜在的涵义上都是不可分的。相反,组合的东西当它的各个部分可分时,就不具有存在;只有在它的各个部分联合并组成物的整体时,它才具有存在。显然,任何物的存在在于它的不可分性。”[19]任何物,即使在很小的方面失去整一性,它就成为丑的[20]

2.比例

关于比例,托马斯·阿奎那写道:“可以从伪狄奥尼修斯《论神名》第4章的论述中得出结论说,一般美(pulchrum)或具体美(decorum)的概念包括明晰和适当的比例。因为他说,上帝作为世界和谐与明晰的原因被称为美的。因此,身体美在于人的肢体很好地符合比例,同时具有适当颜色的明晰。”同样,“精神美”在于人的行为和“理智的精神明晰”之间合比例的协调[21]

这段话表明,明晰作为美的要素并非托马斯·阿奎那首先提出的,而是他从伪狄奥尼修斯那里接受过来的。不过,在伪狄奥尼修斯本人的著作中并没有托马斯·阿奎那所援引的、美包括明晰和适当的比例这种说法。这种说法出现在转述伪狄奥尼修斯言论的其他著作中,托马斯·阿奎那显然了解这些著作。这里说的一般美和具体美是中世纪美学对美的一种区分方法。一般美指复杂的视知觉所感到的美,如形式的美;具体美指简单的视知觉所感到的美,如颜色的美。

经院美学家对比例的种类进行了形形色色的划分。其中划分得最细的当推托马斯·阿奎那的同学斯特拉斯堡的乌尔里奇(他们曾一起受业于大阿尔伯特)。乌尔里奇在《善论大全》的《论美》一章中,屡次援引“哲学家”、即亚里士多德的论述。他从四个方面理解人体的比例。首先是四种体液的比例,根据当时的医学观点,人体内有血、粘液、浅色胆汁和黑色胆汁四种液体。其次是人体的尺寸和人的本质的协调。乌尔里奇援引亚里士多德的论述,认为身材高大才美,身材太小只能是精巧,而不是美。美必须有内在的规模或事物的尺度。再次是身体现有的部分和应有的部分的协调。任何残缺都是丑的,而且,残缺的位置“愈优越”,也就愈丑。比如,脸上的残缺比手上的残缺丑。最后是人体各部分和整体的协调。畸形的人之所以丑,因为他的脑袋大小和身体以及身体其他部分不合比例。经院美学关于人体比例的理论并没有成为艺术实践的规范,当时哥特式雕塑中的人体往往是被拉长的。这反映了中世纪美学和艺术实践相脱节的特点。

乌尔里奇仅仅论述了数量的比例,其他经院美学家对比例的理解已经不再停留在毕达哥拉斯的水平上,他们对希腊美学的这一原则作了新的阐释。例如,把比例理解为普遍秩序的协调,或者事物的“逻各斯”。托马斯·阿奎那坚决反对把比例仅仅理解为美的对象的某种形式主义结构,他认为一切比例的基础是神的智慧,神的智慧把整个世界变成有比例的与和谐的。他不仅把比例看作为一个量和另一个量的关系,而且看作为一部分和另一部分的关系,包括物质世界和精神世界的关系,形式和质料的关系,对象和认识能力的关系。感官是有比例的,它和具有适当比例的对象相类似,它从这种类似中感到愉快。审美愉快产生于感官和客体在结构上的类似,这种观点和现代审美心理学的同形同构说相一致。认识也是从主体和客体的类似中产生的,因此,审美愉快和认识相连。托马斯·阿奎那认为,最具有认识能力的感官、也就是视觉和听觉,最适宜于审美知觉。

托马斯·阿奎那写道:“美与认识能力有关系,因为以自身的样式使人喜欢的对象被称为美的。美之所以在于适当的比例,乃因为感官(sensus)喜爱比例适当的事物,因为这些事物与感官相类似。感官像任何一种认识能力一样,是一种理解力(ratio)。因为认识借助于类似而形成,类似指的是形式,美本身和形式因的概念相联系。”[22]引文中“样式”的拉丁文species是柏拉图和亚里士多德的希腊术语eidos的译名,它也可以译为“理式”或“形式”。引文中的“形式因”是亚里士多德使用过的概念,这里的“形式”等同于柏拉图的“理式”。托马斯·阿奎那把形式理解为事物的范型,对形式的观照也就是对合比例的整一性的观照。另外,我们要特别注意引文中的“类似”概念。虽然这里说的是感官和对象的类似,然而,“类似”也是中世纪艺术中的重要概念,它替代了希腊艺术中的“形象”。希腊艺术模仿现实,所以它重视艺术形象。中世纪艺术中一切物质的东西只是超物质的精神的反射,这种精神在艺术物质中只可能近似地、象征地得到表现。因此,应该寻求艺术和它所反映的精神之间的类似。我们在第八章第一节中曾经指出,从“形象”到“象征”的变化表明了希腊艺术向中世纪艺术的过渡。“类似”是和“象征”密切相连的。

3.明晰

明晰是中世纪形而上的光的理论向审美属性的生成。我们已经多次援引过中世纪美学中光的理论。我们没有涉及的其他经院美学家关于光的论述在法国美学史家E.布吕诺(E.Bruyne)早年出版的3卷本《中世纪美学研究》中亦可见到。例如,英国经院美学家罗伯特·格罗塞忒斯特(Robert Grosseteste,1175—1253)认为,光是一切美的源泉。光作为颜色和比例的源泉,是一切可见事物的美和装饰。对光的知觉能够产生最高的享受,因为这种知觉是两种光、即物理世界的光和意识的光的和谐相遇。“光是最纯的本质,最高的美;光的存在引起最大的愉悦。”[23]

与托马斯·阿奎那同时代的维特洛(Vitelo,13世纪下半叶)写过10卷的著作《光学》。维特洛生于波兰,母亲是波兰人,父亲是德国移民。《光学》用拉丁语写成,书名“Perspectiva”是希腊语“光学”的拉丁语翻译,在整个中世纪是“光学”的意思,现在已是“透视学”的意思。维特洛的《光学》涉及到几何光学、物理光学和生理光学的所有基本问题。他认为光(lux)创造了美,例证是太阳、月亮和星辰,它们仅仅借助光就是美的[24]

维特洛关于光的理论涉及到视知觉心理学,例如,他分析了动和静、糙和滑、断和续、稀和密、同和异等对视知觉的影响,指出美是事物的客观属性,同时审美经验、民族心理在美的认识中具有重要意义。托马斯·阿奎那的明晰概念也关注主体的审美知觉问题,这比伪狄奥尼修斯前进了一步。伪狄奥尼修斯的明晰指事物鲜明和闪光的颜色,这是上帝光辉的反映。托马斯·阿奎那的明晰不局限于此,它既指物体的明晰和精神的明晰,还指主体知觉的“明晰”。

以上论述表明,美的三要素说的出现不是偶然的,它有丰厚的理论背景。这是它能够产生重要影响的根本原因。既然美的这三种要素前人已经分别阐述过,那么,托马斯·阿奎那的贡献体现在哪里呢?主要体现在两方面。首先,他对三要素的理解与前人和同时代人相比有了新的内容,他对这些要素的论述使它们上升到审美标准的水平,从而确立了既不同于柏拉图、又不同于亚里士多德的美的神学观点。在他看来,最美的比例是表现了“作为万物基础的神的美的那种比例”。他所说的明晰,主要指精神的鲜明和辉煌,因为物体的闪光来自精神的闪光。其次,美的三要素不是简单的罗列,而是有机的统一。统一的基础是亚里士多德的形式、即赋予质料以形式的那种形式。托马斯·阿奎那明确指出:“美本身和形式因的概念相联系”。所谓明晰,是“放光辉”,或者说是形式向彼此协调的各部分质料的“放射”(resplendentia)。而光是比例的根源,所以明晰和比例相联系,或者说明晰是比例的因素之一。亚里士多德的形式是事物的结构规律和生成规律,它又和尺度、整一、完善相联系。

由此产生出美的三要素说的意义。它不仅关系到事物的现象,而且关系到事物的本质。因为按照经院美学家的理解,光是最纯的本质。如果事物因三要素而美,那么,美就在事物本身,而不像中世纪许多美学理论所主张的那样,认为美在象征或寓意。美的三要素说具有中世纪特有的精神性,然而也涉及到感性美。神的美是绝对美,同时,这种美的基本特征也在现实对象的美中得到体现。托马斯·阿奎那明确肯定了审美快感的独立性,以及审美快感对象的独立性。他主张寺院、圣像和祭祀仪式能够成为美学的对象,成为无私欣赏的对象。美的三要素说不仅涉及到审美客体,而且涉及到审美主体,它关注主体的审美体验。

二 其他美学理论

托马斯·阿奎那的其他美学理论主要涉及到美和善的关系,以及艺术理论。关于美和善的关系,托马斯·阿奎那认为它们在现实中没有区别,例如,上帝既是绝对美又是绝对善。

美和善的区别仅仅是概念上的。他写道:“对此需要说,美等同于善,它们只是在概念上有区别。因为善是大家所愿望的东西,它的特点是能够满足愿望。”善和目的相联系,因为愿望是趋向于对象的运动。对于美则要求更多的东西。“显然,美对善补充了和认识能力的关系。因此,单是满足愿望的东西应该被称作为善,而在对于对象的知觉本身引起愉快时我们说美。”[25]这样,美是知觉时能够产生快感的善。托马斯·阿奎那对美和善的区分,在康德美学之前的几个世纪期间都没有失去意义。

阿奎那区分了审美快感和生理快感。生理快感如饮食的快感,不仅人有,动物也有。狮子在看到牡鹿或听到牡鹿的鸣叫时会产生快感,这预示着一顿美餐。而审美快感具有无私性,它只有在人那里才可能产生。因为人会欣赏形式美和旋律,人具有理性,理性和对美的认识相联系。托马斯·阿奎那特别强调了审美快感的理性认识因素,在这一点上他不同于波那文都。波那文都主张味觉和嗅觉也是审美感官,而托马斯·阿奎那只承认视觉和听觉是审美感官,“我们不把味道和气味称作为美的。”[26]对于托马斯·阿奎那来说,“明晰”也是逻辑的清晰。

中世纪和文艺复兴美学家屡次援引了亚里士多德用房子解释形式因和质料因的例子。房子由形式和质料组成,形式预先存在于艺术家的心中,并赋予质料。按照亚里士多德的理解,形式不是创造出来的,而是预存的。如果用铜做一个圆球,并不是制成一个铜球,而是把圆球的形式赋予了铜。房子的情况也是如此。托马斯·阿奎那接受了亚里士多德的观点,并用它来解释艺术创作。他写道:“希腊语称为理式的东西,拉丁语称为形式,因此,应把存在于物之外的形式理解为理式。存在于物之外的形式有两种:它或者成为某物的范型;或者成为认识的开始,因为被认识对象的形式存在于认识者心中。在这两种情况下,它必须被视为理式。”[27]托马斯·阿奎那主张艺术理式是预存的。直到文艺复兴时期,艺术理式才被理解为艺术理念,它是艺术家创造出来的。

在艺术模仿现实的问题上,托马斯·阿奎那接受了亚里士多德的观点。但是,他赋予现实以理智性和合目的性原则。于是,艺术模仿现实变成对理智性和合目的性的认识,从而把艺术变成符号和象征,使艺术适应中世纪基督教的需要。

托马斯·阿奎那美学具有哲学思辨性,而不具有实践性。然而,它仍然对艺术实践产生一定的影响。绘画和建筑追求所谓明晰。宝石、黄金、彩色玻璃的鲜明得到高度评价,在它们的鲜明中人们感受到先验因素的存在。20世纪德国建筑家米斯·凡德罗(MiesVanderRohe, 1886—1969年)为了隐喻托马斯·阿奎那所说的明晰,于1919年发表了实验性的设计作品———带有玻璃幕墙的摩天大楼。

13世纪的托马斯主义在时隔6、7个世纪后在法国得到复兴。1879年在专门的教皇通谕中,托马斯·阿奎那的经院哲学被宣告为最优秀的哲学体系、永恒的哲学,托马斯·阿奎那本人则被宣告为各个时代最伟大的思想家。20世纪,为了适应欧洲变化了的社会政治状况,根植于托马斯主义而又富于现代气息的新托马斯主义应运而生。新托马斯主义美学家吉尔松(EtienneGilson,1884—1978年)也谈到美的三个特征:第一是完整,第二是和谐(即托马斯·阿奎那所说的比例与和谐),“美的第三亦即最后要素就是……‘放射’自己的光芒。……这一种放射或闪烁,并不指色彩、或形式、或线条的任何特殊组象;……[而是指的]我们感到对象的物质因素被彻底地精神化了。”[28]吉尔松对美的表述和托马斯·阿奎那惊人地相似,这从一个侧面说明了托马斯·阿奎那美学的影响。

免责声明:以上内容源自网络,版权归原作者所有,如有侵犯您的原创版权请告知,我们将尽快删除相关内容。

我要反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