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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我实现与创造力

时间:2022-09-26 百科知识 版权反馈
【摘要】:我不得不称赞她的创造力。结果,我发现必须把“特殊才能的创造力”和“能自我实现者的创造力”加以区分。后者的创造力是直接发自人格本身,常展现于日常生活的事件上,幽默感即是一例。通常,独具慧眼的洞识力似乎是自现者的创造力所具有的一项基本特性。这种能够毫无压抑、不怕嘲笑,而能表达观念、表达冲动的能力,也被认为是自现者创造力的一项重要的基本特性。

三、自我实现与创造力

只要我开始研究真正健康、已高度发展、人格成熟、能自我实现的人,我就必须先改变自己对创造力的各种看法。首先,我必须放弃把健康、才能、天才、丰饶都当做同义词的陈腐观念。在我研究的对象中,有一大部分都不属于多才的人。他们并没有伟大的天才或奇异的才能,他们不是诗人,不是作曲家,也不是发明家、艺术家或创造性的知识分子。但是,就我下面所要描述的某一特殊方面而言,他们却健康,且颇具创造力。很明显的是,某些天赋奇才的人,反而在心理上是个不健康的人,比如瓦格纳、梵高、拜伦。当然,有的人如此,有的人却不同。我很快就不得不下这样的一个结论:伟大的才能其实并不一定关乎人格的好坏或健康。显而易见,伟大的音乐才能或数学才能,多半是天生的,而不是后天习得的。显然,健康与才能乃是两个不同的变数。两者之间也许有一点关系,也许一点关系也没有。我们大可一开头就承认,心理学对天才型的奇才异能,所知并不多。我自己也不愿多谈。我宁可把自己的研究集中于一种更广泛的创造力,这是普天下每一个人与生俱来,且与心理健康成正比的创造力。

此外,我很快又发现,我跟大多数人一样,常以成果来思考创造的问题。其次,我还下意识地把创造限定于某些特定范围内,而且认为,任何一个画家、诗人、作曲家都能过一种深具创意的生活。只有理论家、艺术家、科学家、发明家、作家,才能创造,别人都不行。潜意识里,我已认定创造乃是某些行业的特权。

这种成见却被我所研究的形形色色的人打破了。例如,有一位贫穷的妇女,不曾受过什么教育,整天操劳家务,只是个忙碌的母亲。她每天所忙的,并不是创造性的事业,但是她却是一位出色的厨师,是贤妻,是良母,是优秀的管家。只花上一点点的钱,她就能经常保持家中的美丽与温馨。她也是个周到的女主人,她的菜肴不逊于宴席。而她对麻料、银器、玻璃器皿、陶瓷、家具的鉴赏力更是无懈可击。在这些范围内,她真是独具慧眼、心思灵巧。她常有新颖、别具一格、出人意料的创意。我不得不称赞她的创造力。通过她和像她一样的许多人,我终于明白,一盆上好的汤比一幅次等的画,更具有创造性。广而言之,烹饪、亲子关系、操作家事,都可能别具创意,而一首诗却不一定有创意,它也可能毫无创造性可言。

我所研究的另外一位妇女,则献身于所谓广义的社会工作,替受伤的人疗伤,帮助受迫害的人。她不仅凭个人的力量去帮助别人,还参加团体组织,以便帮助更多仅凭己力无法帮助的人。

有一位普通的医生,他真心喜爱他的工作,在帮助别人的同时,也创造着自我。他把每一名病人都看成是世上独一无二的个体,不使用任何术语,没有任何成见或假设。看似普通,却体现着天真、淳朴,且充满道家的伟大智慧。由于每名病人都是独特的个体,因此每名病人都是全新的难题,等着他以独特的方式方法去了解、去解决。他在每一件个案(包括棘手的)上的成就,证实了他是以“创造性的”(而不是以陈腐的、或正统的)方式来处理一切。我也从另一个人身上获悉,建立一个商业机构也可以是一种创造性的活动。还有一位年轻的体育选手,使我知道,完美的橄榄球球技也是一种美的创造。球技所展现的成果,就像一首诗,同样也可以用创造的精神来处理。

过去,我凭直觉认为,一个琴拉得相当不错的大提琴手,就是一种“创作”(不知道是不是我把他和音乐创作,或是作曲的音乐家联想在一起的缘故)。后来,我渐渐明白,他只不过是把别人写下的曲子演奏得很好而已,他只是一个代言人,就像一般的演员,或滑稽小丑。而一名木工、一名园丁、一名裁缝,都可能比他更具有创造性。因此,在每一个个案里,我都必须作出个别独特的判断。因为,各行各业,任何一个角色都可能具有创造性,但也可能毫无创造性。

换言之,我已经学会把“创造力”一词,不仅用于各种成品,同时也用于人的个性,并且用于活动、历程和态度。“美感”一词的用法亦是如此,我更把这个名词,用于除一般既定的标准和习俗所认定的诗、理论、小说、实验或绘画以外的许多成品上。

结果,我发现必须把“特殊才能的创造力”和“能自我实现者(以下简称之为‘自现者’)的创造力”加以区分。后者的创造力是直接发自人格本身,常展现于日常生活的事件上,幽默感即是一例。它似乎是一种倾向,做任何事,即使是理家、教学等工作,其实都独具创意。通常,独具慧眼的洞识力似乎是自现者的创造力所具有的一项基本特性。在童话故事中,那个能看到国王并没有穿新衣的小男孩,便是最佳的例子(这点也与把创意视同成品的观念相悖)。这种人不仅能看到抽象、普遍,已经标题化,且已分门别类、规划好了的事物,更能看到事物生气蓬勃、原始、具体的面貌,也懂得使用表意的文字。因此,他们所生活的世界,更是一个自然真实的世界,而不是一个落于言论,充满观念、抽象概念、成见、信念与陈词滥调的世界。这样一个世界,大部分人却将之与真实的世界相混淆。罗杰斯所谓的“向经验开放”,把这点表达得十分恰当。

我所研究的对象,比起一般人,都较为发乎自然天性,较为善于表达。他们比较“率性”,在行为中也比较不受控制、不受压抑,较能轻易而自由地流露,而较少感觉困苦和自我批判。这种能够毫无压抑、不怕嘲笑,而能表达观念、表达冲动的能力,也被认为是自现者创造力的一项重要的基本特性。罗杰斯使用了一句很好的话“完全发挥功能的人”来描写这种健康的情境。

另外,我观察到,自现者的创造力,在许多方面,跟一切快乐且具安全感的孩子所具有的创造力十分相像。这是发乎本性、毫不勉强、轻而易举的创造力,是一种不带任何矫揉造作或任何陈词滥调的自由。再者,它似乎主要是由“天真无邪”的、自由的感知力所构成的,所谓“天真无邪”乃是指毫无压抑地流露天性与发乎至情的表达。几乎任何一个小孩子都能无拘无束、毫无成见地去感知周遭原本应该在那里、必须在那里,且本来就常在那里的一切。而且,几乎任何一个小孩子都可以随兴而编唱一曲,随口便能吟出诗句,随手便画一画、舞一舞或演上一段戏,什么东西都可以拿来玩一玩,但凭兴之所至,无须任何计划,或任何事先的安排。

我所研究的对象,他们所具有的创造力,便是这种似孩子般意义之下的创造力。然而,他们毕竟都已不再是小孩(他们大部分都已经五十多岁或六十多岁了)。因此,为了避免误解,我们可以指出,他们至少保有或取得两种似孩子般的主要特征:那就是他们不受标题化的影响,或者他们“向经验开放”,同时他们很容易便流露天性,并且善于表达。如果说小孩子是一派天真,那么我所研究的对象所达到的境界,便是“二度天真”,一如桑塔耶那的看法。他们在知觉上、表达上所达到的天真无邪,已与久经世故的心智结合无间。

我们目前所处理的,似乎是天生潜在于人类本性之中的一种最基本的特征,是普天下每一个人与生俱有的潜在力。然而就在人们接受文化教养之时,大部分已丧失,或被埋葬、被压抑了。

我所研究的对象之所以不同于一般人,还有另外一个能使创造力更具可能性的特征。能自我实现的人,大都比较无惧于陌生、神秘、怪异的事物,反而常会深受它吸引。也就是说,他们能选择性地加以检视,以便推断、推想,并且全神投入。我引一段我自己在《动机与人格》一书中所作的描述:“他们并不忽略未知者,不予拒绝,不逃避,也不会想法使自己相信这其实是已知者,在时机未成熟之前,他们也不会予以组织、区分,或是加上标题。他们不墨守成规,他们寻求真理也不是由于对确实性、安全感、稳定性、秩序的迫切需求——就像我们在高斯坦所研究的脑受伤者身上所见到的夸张情形,或是在强迫性妄想型的精神官能病患身上所见到的一般。如果整个客观情势需要,自现者虽然面临缺乏秩序、懒散、混乱、无主、模糊、怀疑、不明确、不肯定、差不多、不精确、潦潦草草的局面,依然能处之泰然(而这些情形,在科学中、在艺术中、或是在一般日常生活中,有时还颇为需要)。

因此,便会发生这样的情形:像怀疑、企图、不明确,以及由于犹豫不决而导致的必然后果,这些情况对大部分的人而言,都是一种苦恼,但是就某些人而言,却很可能是一种痛快的、富有刺激性的挑战,是生命中高潮的顶点。

我曾经作过一项观察,这项观察曾经困惑了我数年,但是现在已经开始逐渐获得定位,这就是我对能自我实现者二分法的解析所作的描述。简言之,就是,许多正反的对立以及对立的两极点,对所有的心理学家而言,都理所当然的是一条连续直线的两端。但是,我却发现,我必须以不同的态度来理解这些正反的对立。就拿一直困扰我的第一种两分法来说,以前我一直无法确定我所研究的对象究竟是自私的还是无私的(你看,在此,我很自然地就掉进了“非此即彼”的二分法里。如果是前者,就一定不是后者,这便是此种二分法的隐义)。但是,千真万确的事实却逼迫我放弃这种亚里士多德式的逻辑推论。我所研究的对象在某种意义下相当无私,但在另一种意义下,却又相当自私。自私与无私二者相互纠结,并不是彼此对立、互不相容,而是以一种显著的、律动的方式结合成一体,或是综合体,很像弗洛姆在其《健康的自私》那篇经典论著中所描述的一般。我所研究的对象便是以此种方式把相对立的正反面予以融合,因此我了解到,把自私与无私视为矛盾且相互排斥的看法本身,就是人格发展较低层次的表征。在我所研究的对象身上,还有许多其他二分的两面已被融合成为一体了。比如认识与意念的对立(心对头、希望对事实),成为以意念来“组构”认识。本能与理性的对立也有相同的结论。责任变成快乐,而快乐深入责任之中。工作与游戏之间的差异形同虚构。如果利他主义已经变成自我衷心所愉悦的事,那么,这种自私的快乐主义岂能与利他主义相对立呢?最成熟的人,也是最像小孩子的人。一如前述,他们具有最强烈的自我、最肯定的独立个性,同时他们也正是那些最能轻而易举便可以达到无我、超我,以问题为中心的人。

但是,这也正是一个伟大的艺术家所从事的工作,艺术家可以把毫不协调的色彩配置在一起,把彼此冲突的形状互相匹配,把任何一种彼此不协调的东西调和成统一的整体。同样,这也是伟大的理论家所意欲建构的,他把各种扑朔迷离、不相一致的事实放在一起,而令我们明白它们原来是彼此相属的事实。还有伟大的政治家、伟大的发明家和伟大的父母,他们统统都是整合者,能够把个别独立甚至彼此相对立的事物整合为统一的整体。

在这里,我们谈到的是整合的能力,以及能够在个人内在的整合和自己处世之整合能力之间悠游自如的能力。就某种程度而言,创造力乃是建构的、综合的、统一的、整合的能力;而创造力若要达到此一程度,则有一部分尚有赖于个人内在的整合力

若要了解这一切之所以如此,我觉得似乎可以追溯一下在我所研究的对象身上所表现的无忧无虑。当然,他们比较不受文化习俗的塑造。也正因为如此,他们似乎也就比较不怕别人会说些什么,不怕别人会问些什么,也不怕别人会笑什么。他们比较不需要别人,对别人的依赖也较少,因此,他们比较能够不害怕别人,对别人的敌意也比较少。然而,更重要的也许是,他们对于自己的内在世界,自己内在的冲动、情绪、思想无所畏惧。他们比一般人更能接受自我。这种对内在自我的认可与接受,使他比较能够更勇敢地去觉察世界的真实本质,而其行为也比较能够纯然地发乎本性(且比较不受控制、不受压抑,不是计划好的、预想的,或事先设计好的)。他们比较不害怕自己的想法,即使自己有点“疯癫”或傻气或疯狂,他们比较不怕别人笑话,也不怕别人非难。他们能够任情绪浮沉而无烦恼。与之形成对比的是,一般人或是精神有问题的人,却把自己关在恐惧的樊笼里,大部分时间都隐匿在自己的世界里。他们控制、忍耐、压抑、隐藏。他们不愿承认他们深处的自我,却期望别人也是这样。

我所谈的这一切,事实上是要指出,我所研究的对象其创造力似乎是附属于更大整体及其整合力的附带现象,这也正是自我接受所隐含的意义。在一般人的内心里,内在深处的力量常不断与控制及自卫的力量相互交战着,但我所研究的对象却似乎化解了此一内在的争战。他们的人格比较不分裂,因此,他们内在的力量随时可以取用,他们的内心常乐,心灵随时朝向创造的目标。他们比较不会浪费时间和精力去保护自己、去反对自己。

正如同我们在前面几章里所看到的,我们对高峰体验所了解的一切,都能够支持并且强化这些论点。这些也都是被整合的以及能整合的经验,而这些经验,就某种程度而言,则与认知世界中的整合是同形质的。在这些经验之中,我们发现自己逐渐朝向经验而开放,并发现自己逐渐增加了自发性与表达力。同时,由于个人内在整合的面貌之一,在于接纳内在深处的自我,并使之具有更大的可用效益,因此,创造力的深厚的根源便成为随时可用的源泉了。

古典弗洛伊德的理论,对我的宗旨并无大用,甚至有一部分与我的资料相悖逆。但它基本上是(或曾经是)一种有关欲望的心理学,探讨的是本能的冲动及其兴衰沉浮。弗洛伊德基本的辩证论点介于行动与抑制冲动之间。但是,为了解创造的根源(以及游戏、爱情、狂热、幽默、想象、幻想的根源),有一个比被压抑的冲动更重要的问题,那便是所谓的原始历程的问题,这原始历程基本上是属于认知性质的,而不是意念的浮动。如果我们把注意力转向合乎人性的深度心理学这一面,我们便会发现,有关心理分析的自我心理学——像克利斯、米纳、艾仁瑞格等人所作的研究,有关荣格学派的心理学,以及美国学派的自我与成长心理学,他们彼此之间确有许多观点相合之处。

一般来说,“常识”、适应良好与适应力正常都意味着要不断扬弃人类心灵深处的认知与意念的本性。所谓顺应现实世界,乃暗含着个人的不断分裂;意指个人必须背弃自己内在的许多东西,因为这些是危险的。但他们这么做,反而会失去更多。因为这些心灵的内在深处也正是他一切欢乐的源泉,是他能够游戏、能够欢笑、能够爱的能力来源。而对我们尤其重要的是,它是使我们能够具有创造力的根源。如果他努力保护自己免得坠入内在的深渊,那么他也就把自己隔绝于内心的天堂之外。最极端的例子要数有强迫性倾向的人了,呆滞、僵硬、苛酷、自我控制,而又戒慎恐惧,不会笑、不会游戏、不会爱,更不会傻里傻气、不会信任他人,也不会天真似孩子,想象力、直觉观察力、柔性、情绪都已受压抑,或是被曲解了。

心理分析式的治疗法,其目标是整合。其所全力以赴的,是要通过内在的省视来治疗此种基本的分裂,使被压抑的部分成为可觉察的意识,或使之呈现于意识之前。这种方法,我们可在此略作修正,以作为研究创造力深处根源的成果。我们与原始历程的关系,并非在各方面都与我们和各种无法被接受的愿望之间的关系完全相同。就我了解,其间最大的差异乃是,我们的原始历程并不像被压抑的冲动一般具有危险性。它有相当大的程度不是被压抑或是被审查的,而是“被遗忘了”或被误导向他方;就在我们向一个艰困的现实妥协,向一个要求我们做有目的性的、有实用性的奋斗(而不是充满梦想、诗情画意与游戏)的现实妥协。这时候,原始历程就被我们抹杀了(而不是被我们压抑了)。或者换个方式来说,在一个丰富多元的社会里,我们对原始思想历程的抵制也一定比较少。众所周知,我们的教育历程对于“本能”所受的压抑,几乎不曾设法予以解除。我期望我们的教育历程能帮助我们接纳原始历程,并将之整合于我们的意识及前意识的生活中。原则上,艺术的教育及诗和舞蹈的教育在这方面实在大有可为。而动态心理学的教育亦是如此。比如德意曲与穆尔菲所著《临床会晤》,用的就是原始历程的语言,就可以看成是一种诗。玛莉安·末纳所作的绝妙佳著《论无力作画》,便完全合乎我的观点。

我所尝试勾画出的这种创造力,最佳的例证乃是表现在像爵士乐或儿童画这种艺术的即兴创作之中,而不是表现于那些被指称为“伟大的”艺术作品之中。

首先,伟大的艺术作品需要伟大的才能,而这伟大的才能,正如我们所见,并不是我们所关心的。其次,伟大的作品不仅需要灵光一现的灵感、巧思、高峰体验,还需要繁重的工作、长期的训练、冷静的批判和完美无瑕的标准尺度。换句话说,继自然放任之后的必是深思熟虑的计划;全盘接受之后继之而来的必是批判思想;直观之后继之而来的是严格的思考;大胆之后继之而来的是谨慎;而幻想与想象之后继之而来的则是对现实的考察。因此就会有如下的问题出现:“这是真的吗?”“别人也能了解吗?”“其结构恰当吗?”“它经得起逻辑的考验吗?”“在现实世界它会怎样呢?”“我能证明吗?”现在便产生了各种比较、判断、评估,冷静地运作思想、选择,并作舍弃。

次要的历程此时便取代了原始历程,阿波罗式的理性力取代了酒神戴奥尼修斯的原始动力,“男性的”象征取代了“女性的”象征。在自我深处的任性沉溺从此结束。灵感巧思,或是高峰体验所必要的被动力与容受力从此让位给活动,控制于繁重的工作。如果说一个人的高峰体验乃是悄然莅临其身的,那么一个人的伟大成就则有待他努力去制造。

严格说来,我所探讨的只是其中的第一阶段,也就是一个自我完整的人,或在一个人内心偶有的整合之中。他那率性的表现,无须费力,轻易便至。只有当一个人的内心深处悠游自如,随时可以取用,只有当他不再惧怕自己原始的思考历程时,此一阶段才会翩然来临。

我将它称为“原始的创造力”,它所出之处,是其所运用者,乃是它的原始历程,而不是次要历程。主要建基于次要思想历程的创造,我将它称为“次要的创造力”。此一类型的创造力包括了世间一切产品的绝大部分,诸如桥梁、屋宇、新汽车,甚至许多科学实验,许多文学作品都包括在内。所有的这一切,基本上都是别人观念的发展与合并。其间的差异,就好像突击队与后方宪兵之间、前锋与后卫之间的差异一样。而能够把以上两种典型的历程作恰当的融合,把前后发展作适当的接续,并且能够驾轻就熟地将两种历程运用自如的创造力,我便称之为“整合的创造力”。伟大的艺术作品、伟大的哲学、伟大的科学,便是发自这种整合的创造力。

简而言之,我认为这一切发展的结果,是逐渐强调整合(自我一致、统一性、全体性)在创造理论中所扮演的角色。把二分法的对立两面化解到较高的层次,成为涵盖更广的统一体,也就等于治疗个人内在的分裂,使其内在更趋于合一。因为我所谈论的分裂,是指个人内在的分裂,也可以说是个人心理的一种内战,是个人内在某一部分与另一部分彼此之间的对立。总之,就自我实现者的创造力而言,它似乎更是直接发自原始历程与次要历程的融合,而不是努力压抑控制被禁止之冲动与愿望的结果。当然,由于恐惧这些被禁止的冲动所引起的自卫,也很可能以一种全面性的、不分青红皂白的、惊慌的争战等方式,摧毁原始历程。但原则上,这种识别力的缺乏似乎并不是必然的。

择要言之,自我实现者的创造力首要强调的是人格,而不是成果。成果乃是发自人格的附属现象,因此次要于人格。它所强调的是像胆识、勇气、自由、率性、整合、自我接受这些人品性格的特质。正是这些特质,使得一般性的自我实现之创造力有存在的可能;而这种创造力,则表现在创造的生命、创造的态度以及创造的个体之中。我也强调自我实现者之创造力的表现性或其存有性,而不强调其解决问题或制造产品的性质。自我实现者的创造力是自然流露的,是散发出来的,它充盈了整个的生命,而无视难题的存在。就好像一个快乐的人,快乐的神情是自然就会流露出的,没有任何目的,无须计划,甚至也不会意识到。它的散发就像太阳光,散播于普天之下,滋养万物,使万物得以生长(只要它是可生长的东西)。至于播到石头上,或其他没有生长力的东西上,它便被浪费了。

最后,我很明白我一直试图打破已经广泛被人接受的有关创造的各种概念,但是我却未能提出一个适当的、清晰肯定的、明确的、可以取而代之的概念来替换。自我实现者的创造力实在很难予以定义。有时候,它好像就是健康本身的同义词,正如穆斯塔卡士所建议的一样。同时,由于自我实现,或健康的终极定义可以说是人性圆满的达致,或是个人“存有”的实现。这似乎是说,自我实现者的创造力几乎就是基本人性的同义词,或基本人性必备的一面,或构成其定义的一项特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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