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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承祯与吴筠的道教哲学

时间:2022-08-31 百科知识 版权反馈
【摘要】:三、司马承祯与吴筠的道教哲学进入盛唐后,道教理论又出现一个转向,即由唐初偏重精神超越的“重玄学”,转变一种形神并重、性命双修的理论。(一)司马承祯的道教哲学司马承祯为唐代著名道士。司马承祯少好学,21岁入道,师事嵩山道士潘师正,受上清经法及符箓、辟谷、导引、服饵之术。司马承祯卒后,谥贞一先生,唐玄宗亲自为他制碑文。司马承祯对此也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三、司马承祯与吴筠的道教哲学

进入盛唐后(玄宗开元年间),道教理论又出现一个转向,即由唐初偏重精神超越的“重玄学”,转变一种形神并重、性命双修的理论。主要代表人物有司马承祯和吴筠。他们的理论可视为对道教原初特色的一种回归,当然是更高层次的回归,也是道教徒回护本教与发展本教的内在要求。

(一)司马承祯的道教哲学

司马承祯(647~735年)为唐代著名道士。字子微,法号道隐。河内温(今河南温县)人。司马承祯少好学,21岁入道,师事嵩山道士潘师正,受上清经法及符箓、辟谷、导引、服饵之术。后游名山,隐于天台山之玉霄峰,自号“白云子”或“白云道士”。名震京都。武则天、睿宗李旦、玄宗李隆基都曾将其召入长安,倍加礼遇。武则天闻其名,召至京都,亲降手敕,赞美他道行高操。唐睿宗景云二年(711年)召入宫中,询问阴阳术数与理国之事,他回答阴阳术数为“异端”,理国应当以“无为”为本。颇合帝意。唐玄宗开元九年(721年),派遣使者迎入宫,亲受法篆,成为道士皇帝。司马承祯卒后,谥贞一先生,唐玄宗亲自为他制碑文。著作有《修真秘旨》、《修真秘旨事目历》、《坐忘论》、《修真养气诀》、《服气精义论》、《天隐子》、《太上升玄经注》等等。其中《坐忘论》《天隐子》为其代表作,是研究其思想的主要资料。

1.宇宙论与形神观

早期道教依元气化生说,不仅把元气及其化生过程看做是实在的,而且把元气化生而成的每一形体也看做是实在的。因此,回归道教的长生成仙论,必先回归宇宙论与形神观。因为,宇宙论与形神观是长生成仙说的理论基础。司马承祯说:

“夫气者,道之几微也。儿而动之,微而用之,乃生一焉,故混元全乎太易。夫一者,道之冲凝也。冲而化之,凝而造之,乃生二焉。故天地分乎太极。是以形体立焉,万物与之同禀;精神著焉,万物与之齐受。在物之形,唯人为正;在象之精,唯人为灵。并乾坤、居三才之位;含阴阳、当五行之秀。故能通玄降圣,炼质登仙。”(《服气精义论》)

在这里,司马承祯不再像成玄英那样去谈“重玄”之道,而是以“气”论“道”,从本体论回归到宇宙论,用“气”的“生”、“化”流行过程说明宇宙万物的发生和演变过程,这肯定了气化流行的实在性。进而充分肯定了“人”在宇宙万物中的独特地位,所谓“在物之形,唯人为正;在象之精,唯人为灵”,最后,指出人可以“通玄降圣,炼质成仙”,这样长生成仙追求就有了一个比较坚实的宇宙论基础。

当然,要想充分论证长生成仙的可能性,还离不开形神观的支持。司马承祯对此也提出了自己的看法。他说:“形随道通,与神为一,形神合一,谓之神人。神性虚融,体无变灭,形与之同,故无生死。”(《坐忘论·得道》)又说:“山有玉,草木因之不凋;人怀道,形体得之永固。资蒸日久,变质同神,练神入微,与道冥一。散一身为万法,混万法为一身,智照无边,形超有际,总色空以为用,合造化以为功,真应无方,信惟道德。”(《坐忘论·得道》)这两句话的含义大同小异,都是强调神性不灭,故通过修炼,使形体“变质同神”、达到形神合一,就可以实现长生不死的目的。当然,司马承祯也指出,并非所以修炼者都能达到这个效果,关键取决于各人的修炼程度,他说:“然虚心之道,力有深浅,深则兼被于形,浅则唯及其心。被形者,则神人也;及心者,但得慧觉而已,身不免谢。”(《坐忘论·得道》)这是说,修炼功夫深的,可以“变质同神”、实现形神合一;修炼功夫浅的,只能有助于智慧的开发,但不能使形神合一。

对于修炼得道的过程,司马承祯特别指出了“心”的重要性,他说:“神不出身,与道同久。且身与道同,则无时而不存;心与道同,则无法而不通。”(《坐忘论·得道》)那么,“心”有什么特点?怎样实现“心与道同”?这就进入到心性论的探讨范围了。

2.论心性

首先,“心”有什么特点?司马承祯说:“夫心者,一身之主,百神之帅。静则生慧,动则成昏。”(《坐忘论·收心》)“夫心之为物,即体非有,随用非无,不驰而速,不召而至,……时可时否,蓍龟莫能测,其为调御,岂鹿马比其难乎?”(《坐忘论·泰定》)这两段话说明了“心”在人身中的地位及其活动特点。

其次,怎样实现“心与道同”?这个问题可以分为两个方面:其一,常人为什么“心与道离”?其二,明白了常人“心与道离”的原因,也就找到了“心与道同”的方法。司马承祯说:“心识颠痴,良由所托之地。”(《坐忘论·收心》)“源其心体,以道为本,但为心神被染,蒙蔽渐深,流浪日久,遂与道隔。”(《坐忘论·收心》)“若闻毁誉之名、善恶等事,皆即拨去,莫将心受。若心受之,即心满,心满则道无所居。”(《坐忘论·收心》)这几句话说明了“心与道离”的原因,就在于被污染、被蒙蔽,就在于心中装满了太多太杂的名利毁誉等东西,以致“道无所居”。基于此,司马承祯提出了相应的解决问题的办法,他讲:“所以学道之初,要须安坐收心,离境住无,所有不著一物,自入虚无,心乃合道。”(《坐忘论·收心》)又说:“所有闻见,如不闻见,则是非美恶,不入于心,心不受外,名曰虚心,心不逐外,名曰安心,心安而虚,则道自来止。”(《坐忘论·收心》)这两句话有两个要点:一是安心(或收心),即心不逐外;二是虚心,即心不受外。如果做到这两点,那么,“道自来止”,“心乃合道”。

司马承祯明白,上述两点说起来简单,但要真正做到是不容易的。他列举了修道修心过程中的几种典型的错误的观念,他说:“若执心住空,还是有所,非谓无所。凡住有所,则自令人心劳气发,既不合理,又反成疾。但心不著物,又得不动,此是真定正基。用此为定,心气调和,久益轻爽,以此为验,则邪正可知。若心起皆灭,不简是非,永断知觉,入于盲定。若任心所起,一无收制,则与凡人元来不别。若唯断善恶,心无指归,肆意浮游,待自定者,徒自误耳。若遍行诸事,言心无染者,于言甚美,于行甚非,真学之流,特宜戒此。今则息乱而不灭照,守静而不著空,行之有常,自得真见。”(《坐忘论·收心》)在这里,所谓“住空”、“著物”、“盲定”与“心意浮游”等,都是与道相背的。特别是,司马承祯指出,“若遍行诸事,言心无染者,于言甚美,于行甚非”,因此,“真学之流,特宜戒此”。这些观念之所以是错误的,就在于未能切实把握修心的实质,而只是拘泥于一种修心的形迹。或者,光是口头上说得动听,而修行不逮。关于修心的真实境界,司马承祯总结自己的体验说:“迹每同人,心常异宿。”或“心舍诸欲,住无所有。”(《坐忘论·真观》)这种境界就是禅宗的境界。这表明在司马承祯的修道方法中,融入了禅宗的思想精神。

3.论顿渐法门

不过,与禅宗强调顿悟迥然不同,司马承祯认为,修道必须循序渐进,他说:“《易》有渐卦,老氏有渐门,人之修真达性,不能顿悟,必须渐而进之,安而行之,故设渐门。”(《天隐子养生书·渐门》)所谓“渐门”,就是修道的渐进法门。具体说来,分为五个步骤:“一曰斋戒,二曰安处,三曰存想,四曰坐忘,五曰神解。何谓斋戒?曰:澡身虚心。何谓安处?曰:深居静室。何谓存想?曰:收心复性。何谓坐忘?曰:遗形忘我。何谓神解?曰:万法通神。故习此五者,曰五渐之门。先了一,则渐次至二;了二,则渐次至三;了三,则渐次至四;了四,则渐次至五,神仙成矣。”(《天隐子养生书·渐门》)可见,司马承祯强调五个步骤必须按部就班,不能跳越。否则,欲速不达。

在《坐忘论》中,司马承祯还提出了修道的七个“阶次”(即步骤),一曰“信敬”,即对修道成仙信仰,深信不疑;二曰“断缘”,即断绝俗事尘缘,不与世人交往;三曰“收心”,即收心离境,守静去欲;四曰“简事”,即安分守己,不求分外之物;五曰“真观”,即善于观照,不为外物所迷;六曰“泰定”,即心定无求,寂泊之至;七曰“得道”,即形神合一,与道相通。这七个“阶次”与上述五个“渐门”,本质上都是一致的,只是表达的角度与言辞有些不同。事实上,司马承祯还进一步把七个“阶次”与五个“渐门”都统一于或简化为“简缘”、“无欲”与“静心”三戒,认为只要勤修三戒,就能达到“与道冥一”的仙境。

不管是七个“阶次”,还是五个“渐门”,抑或三戒,其中,关键还是在于安心、收心或静心。司马承祯批评指出,“凡人目终日视他人。故心亦逐外走;心终日接他事,故目亦逐外视。营营浮光,未尝复照,奈何不病且夭耶?”(《天隐子养生书·存想》)据此,他提出了所谓“存想”的对治方法,他说:“存谓存我之神,想谓想我之身。闭目即见自己之目,收心即见自己之心。心与目皆不离成身,不伤我神,则存想之渐也。……是以归根曰静,静曰复命,成性存存,众妙之门。此存想之渐,学道之功半矣。”(《天隐子养生书·存想》)可见,“存想”就是止观、就是禅定。在《天隐子养生书·坐忘》中,记载了一则有趣的司马承祯传道讲法的情景:“或问曰:‘何由得心不动?’天隐子默而不答。又问:‘何由得形都泯?’天隐子瞑而不视。或者悟道,乃退曰:‘道果在我矣!我果何人哉?天隐子果何人哉?’于是彼我两忘,了无所照。”(《天隐子养生书·坐忘》)这宛然是禅师的风格。这是司马承祯摄禅归道的明证,也可视为关于“收心复性”的现身说法。

总而言之,司马承祯道教哲学的基本内容,是以老庄思想为本,吸收儒家的正心诚意和佛教的止观、禅定学说,阐述道教的修道成仙观。认为“神仙亦人”,人的禀赋本有神仙之素质,只要“修我虚气”,“遂我自然”,与道相守,即可成仙。他的关于“静心”、“去欲”的修道方法对北宋理学的“主静去欲”说有一定的影响。

(二)吴筠的道教哲学

吴筠(?~778年)为唐代著名道士。字贞节(一作“正节”)。华州华阴(今属陕西)人。少通经,善属文。性行高洁,不随流俗。因举进士不第,乃入嵩山,师事潘师正,传上清经法。开元年间(713~741年),访道茅山、天台,又游金陵,观沧海,与名士相娱乐,文辞传颂京师。唐玄宗闻其名,遣使召见,令待诏翰林。并询问道法之事,吴筠答曰:“道法之精,无如《五千言》,其诸枝词蔓说,徒费纸札耳。”又问神仙修炼之事,又答曰:“此野人之事,当以岁月功行求之,非人主之所宜适意。”在安史之乱爆发前,吴筠归隐茅山,卒后,弟子私谥为“宗玄先生”。主要著作有《玄纲论》和《神仙可学论》、《心目论》、《形神可固论》等。

1.自然为本,返宗复道

在吴筠的道教哲学理论中,“自然”具有极其重要的意义,是宇宙万物的本原。他说:“余常思大道之要,元妙之机,莫不归于虚无者矣。虚无者,莫不归于自然矣。自然者,则不知然而然矣。是以自然生虚无,虚无生大道,大道生氤氲,氤氲生天地,天地生万物。万物剖氤氲一气而生矣,故天得一以清,地得一以宁,长而久也;人得一气,何不与天地齐寿而致丧亡,何也?为嗜欲之机所速也。”(《形神可固论·虚》)从所谓“自然”生“虚无”,“虚无”生“大道”,“大道”生“万物”(中间略去“氤氲”与“天地”两个环节)而言,说明“自然”是万物的本原。[53]从所谓“自然者,则不知然而然”看,“自然”既可以理解一种状态,即万物的本原。人类并不了解这种本原是怎么回事,它就已经存在;也可以理解为过程或性质,即自然而然的过程或性质。综合而言,可以这样理解:“自然”作为世界的本原,它化生万物的过程是自然而然的。在这段话中,吴筠还强调了“气”对于人和天地万物的重要意义。人和天地都是由气所派生,既然天长地久,那么从理论上说,人也可以与天地齐寿,长生久视。而之所以丧亡,是由于嗜欲造成的。为此,吴筠提出了“返宗复道”的修道主张,他说:

“夫生我者道,秉我者神,而寿夭去留由于己,何也?此性动为情,情反于道,故为化机所运,不能自持也。将超迹于存亡之域,栖心于自得之乡,道可以为师,神可以为友。何为其然乎?夫道与神,无为而气自化,无虑而物自成,入于品汇之中,出乎生死之表,故君子黜嗜欲,隳聪明,视无色,听无声,恬淡纯粹,体和神清,虚夷忘身乃合至精。此所谓返我之宗,复与道同。”(《玄纲论·性情章》)

所谓“返宗”,“宗”即本原,亦即“自然”,“返宗”即回归本原、回归自然。人只要“黜嗜欲,隳聪明”,就是回归自然,即自然而然,无为而自化,就可以与道相合,这就是“复与道同”,亦即“复道”。而凡人之所以背道而驰,就是因为嗜欲(或情欲)膨胀,逐物不返所造成的。吴筠所谓“恬淡纯粹,体和神清”,说得更简明一点,其实就是司马承祯所讲的“安心”与“虚心”。也是“返宗复道”的具体体现。

2.合有无、一性命

从老子的《道德经》开始,“有”与“无”就是一对极其重要的哲学范畴。但如何理解“有”与“无”的具体内涵,可谓众说纷纭。其中,有不少人从完全对立的角度去理解和解释“有”与“无”,不是“贵无而贱有”便是“取有而遗无”。吴筠认为,这是一种错误的理解。他指出,“无”和“有”是相互联系和相反相成的,他说:

“世情谓道体玄虚,则贵无而贱有;人资器质,则取有而遗无。庸讵知有自无而生,无因有而明,有无混同,然后为至。故空寂玄寥,大道无象之象也;两仪三辰,大象有象之象也。……故有以无为用,无以有为资,是以覆载长存,真圣不灭。”(《神仙可学论》)在这段话中,吴筠批评指出了“贵无而贱有”与“取有而遗无”的错误看法,这与唐初重玄学者批判偏执有无是一致的。但与他们有无双谴,采取非有非无的态度不同,吴筠主张统合有无,强调“有自无而生,无因有而明,有无混同,然后为至”。他把“道”之体用与有无结合起来,所谓“有以无为用,无以有为资”,表明既然“道”可自无而生有,那么,人通过修炼亦可自有而还无。这说明有无是辩证统一的。特别地,吴筠还从元气的角度阐述了有无的辩证联系,他说:

“元气者,无中之有,有中之无,旷不可量,微不可察。氤氲渐著,混茫无倪,万象之端,兆朕于此。……然则生天地人物之形者,元气也。”(《玄纲论·元气章》)这段引文表明,元气也是宇宙万物的本原。所谓“无中之有”,是说宇宙的本原并非绝对的虚无,而是有元气的存在,故为“有”;所谓“有中之无”,是说元气作为本原状态,尚未演化、形成万物的各种具体形态,从尚未出现万物而言,又是“无”。吴筠这种有无统一观与他的“自然为本”哲学思想是一致的,都可以说是修道成仙的理论基础。

或问曰:“道本无象,仙贵有形,以有契无,理难长久,曷若得性遗形之妙乎?”愚应之曰:“夫道至虚极也,而含神运气,自无而有。故空洞杳冥者,大道无形之形也;天地日月者,大道有形之形也。以无系有,以有含无,故乾坤为存而仙圣不灭。故生者天地之大德也。所以见六合之广、三光之明者,为吾有形也。若一从沦化,而天地万物尽非吾有,即死者,人伦之荼毒也。是以炼凡至于仙,炼仙至于真,炼真合乎妙,合妙同乎神,神与道合,即道为我身,所以升玉京、游金阙,能有能无,不终不殁,何为理难长久乎?若独以得性为妙,不知炼形为要义者,所谓清灵善爽之鬼,何可与高仙为比哉!”(吴筠《玄纲论·以有契无章》)

这里,“问者”所持的观点,包含两层含义:一是割裂有无的辩证统一关系,二是存在重性(神)轻形的思想倾向。吴筠的回答则强调了有无的辩证统一和性命双修的思想观点。当然,在吴筠这里,性命双修理论或者说内丹学还只是初步的。[54]他认为,“道”派生万物是自无而有,修道成仙则是以有契无,前者是生化,后者是复归,复归是性(心性)命(形体,特别是指体内的精气神)双修的结果。“内丹道的思路,于此颇见端倪。”[55]

3.道德为体,仁义为用

在老子《道德经》中,“道”、“德”既是万物的本原,也是万物的本体。吴筠继承了老子这一思想,他说:“道者,何也?虚无之系,造化之根,神明之本,天地之源,其大无外,其微无内,浩旷无端,杳冥无对,至幽靡察而大明垂光,至静无心而品物有方,混漠无形,寂寥无声,万象以之生,五音以之成,生者有极,成者必亏,生生成成,今古不移,此之谓道也。德者,何也?天地所禀,阴阳所资,经以五行,纬以四时,牧之以君,训之以师,幽明动植,咸畅共宜,泽流无穷,群生不知谢其功,惠加无极,百姓不知赖其力,此之谓德也。然则通而生生之谓道,道固无名焉;畜而成之之谓德,德固无称焉。尝试论之,天、地、人、物、灵、仙、鬼、神,非道无以生,非德无以成。生者不知其始,成者不见其终。探奥索隐,莫窥其宗。入有之末,出无之先,莫究其朕,谓之自然。自然者,道德之常,天地之大纲。”(《玄纲论·道德章》)显然,这段话是对《道德经》所谓“道生之,德畜之”和“道法自然”思想的继承与发挥。“道”为造化之“根”、天地之“源”,即强调了“道”作为宇宙万物的根源、本原的意义;“德”是天地“所禀”,阴阳“所资”,即强调了“德”作为宇宙万物的本体、根据的意义。概言之,所谓“非道无以生,非德无以成”,说明“道”与“德”乃是宇宙万物的本原、本体。可见,这与老子《道德经》中的道德本体论(及本原论)思想是一致的。此外,吴筠还强调指出了道、德在“生”物、“成”物过程中的自己如此、自然而然的特性,这便是老子“道法自然”的思想。

正是基于对道德的本原、本体地位及其重要意义的认识,吴筠认为,如果对社会施行教化,就要以道德为根本。他说:“教子在乎义方,治人在乎道德。义方失则师友不可训,道德丧则礼乐不能理,虽加以刑罚,益以鞭楚,难制于奸臣贼子矣!是以示童蒙以无诳,则保于忠信,化时俗以纯素,则安于天和。故非执道德以抚人者,未闻其至理者也!”(《玄纲论·化时俗章》)如果离开道德而滥用礼乐刑罚,都是本末倒置,无济于事的。这是吴筠的一个基本观点。但另一方面,吴筠又深刻认识到,古今社会风气发生了巨大变化,那么,教化的内容与方法也要因时变化。他说:“所以古淳而今浇者,亦犹人幼愚而长慧也。婴儿未孩,则上古之含纯粹也。渐有所辨,则中古之尚仁义也。成童可学,则下古之崇礼智也。壮齿多欲,则季世之竞浮伪也。变化之理,时俗之宜,故有浇淳之异也。其所以,原其所由。子以习学而性移,人以随时而朴散。虽然,父不可不教于子,君不可不理于人。”(《玄纲论·化时俗章》)在吴筠看来,尽管随着时代的变化,而表现出人心不古的倾向,但这种变化本身体现了“变化之理,时俗之宜”,也就是说,多少还存在一定的合理性,因而,虽然说道德是根本,仁义礼智是枝节,由道德衍生仁义是时俗变化的结果,但也不应该由此排斥、否定仁义礼智的作用。所以社会教化也应该因时制宜,充分运用仁义礼智来约束人性,他说:“仁义礼智者,帝王政治之大纲也。”“礼智者,制乱之大防也。”(《玄纲论》)因此,吴筠的道德教化思想可以概括为“道德为体,仁义为用”。这反映了吴筠兼融儒道的思想性格。在这一点上,吴筠不仅与老子思想有异,而且也与唐初重玄学者如成玄英等人有着巨大差别。

吴筠的教化思想还与他对人性问题的看法有密切关系。他认为,人的善恶品性取决于出生时所禀受的阴阳之气。他说:“阳以明而正,其粹为真灵;阴以晦而邪,其精为魔魅。故禀阳灵生者为睿哲,资阴魅育者为顽凶。睿哲惠和,阳好生也;顽凶悖戾,阴好杀也。或善或否,二气均和而生中人。”(《玄纲论·论天禀章》)这是说,禀受纯阳之气为睿哲,禀受纯阴之气为顽凶,禀受阴阳混杂之气则为中人。而中人正是社会教化的主要对象,吴筠说:“三者各有所禀,而教安施乎?教之所施,为中人耳。何者?睿哲不教而自知,顽凶虽教而不移,此皆受阴阳之纯气者也,亦犹火可灭而不能使之寒,冰可消不能使之热,理固然也。中人为善则和气应,不善则害气集。故积善有余庆,积恶有余殃。有庆有殃,教于是立。”(《玄纲论·论天禀章》)正因为吴筠主要着眼于中人的教化,所以,他非常重视帝王在社会教化中所起的作用,他说:“道德者,天地之祖;天地者,万物之父;帝王者,三才之主。”(《玄纲论·化时俗章》)把帝王抬到与“道德”、“天地”相提并论的高度,应该说充分凸现了帝王的地位与作用。这些观点与西汉董仲舒的重视中人教育和抬高王权的思想颇为接近。可以说,是受到了董仲舒思想的影响。当然,吴筠所受的最直接的影响,大概莫过于唐玄宗了。[56]这从一个侧面反映了唐朝道教国教化的理论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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