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用与探索的平衡模式

5．2．3　利用与探索的平衡模式

尽管学者们的研究都一致认同利用与探索平衡的必要性（March，1991；Levithal ＆ March，1993；Bener ＆ Tushman，2003），但长期以来对于如何达到平衡还远不清楚，二者的协调平衡问题成为该领域研究的焦点，而目前主要工作都是围绕分析二者的影响因素展开的。基于利用与探索关系是一个连续谱两端还是正交关系的不同假定，目前关于探索和利用实现平衡的机制主要存在两种争论性的观点：一种是同时实现的双元型平衡模式；另外一种是次第实现的间断型平衡模式。

（1）双元型（ambidextrous）平衡模式或跨越职能域平衡（across domain）

双元型平衡来源于双元型组织。Tushman ＆ O’Reilly III（1996）首先提出了“双元型组织”来解决探索与利用这一对矛盾。双元型组织是由高度差异化却又松散耦合在一起的子部门构成的组织机构，并通过不同的子部门或单元分别开展这两类活动（Benner ＆ Tushman，2003）。利用型单元关注成本、效率和渐进创新，探索型单元关注试验、速度、灵活和突变性（沈灏，李垣和蔡昊雯，2008）。因此，双元型组织既有在成熟市场竞争的能力，又有为新兴市场开发新产品和服务的能力，能够同时实施渐进性变革和根本性变革（O’Reilly III ＆ Tushman，2004）。

在双元型组织理论的基础上，Zollo ＆ Winter（2002）认为这两类学习之间可能存在回归和共同演化关系，从理论上分析了两类学习相互协同的机制，所以组织可以同时掌控这两类学习。Gibson ＆ Birkinshaw（2004）从组织层面上实证了双元的前因、后果及其中介作用。He ＆ Wong（2004）从探索和利用的角度，对双元型假设进行了实证。Jansen，Van Den Bosch ＆ Volberda（2006）阐述了不同环境和组织因素下，探索和利用的权衡取舍，进一步说明了双元型组织的运行机制。从组织系统层面来看，当不同领域相互交叉并松散耦合时，探索与应用一般都是正交的，即一个领域中高的探索与另一个领域中高的应用是可以共存的，此时双元型组织被视为平衡探索与应用这两种需求的非常合适的适应机制，它更易于在组织或系统层面实现，而非个体或亚系统层面（Gupta，Smith ＆ Shalley，2006）。总体看来，这些研究一致认为双元型组织比那些以牺牲一类学习为代价重视另一类学习的组织具有更高的绩效（Burgelman，1994；Christensen，1998；Levinthal，1997）。

（2）间断式（punctuated）平衡模式或随着时间推移的平衡（over time）

从动态的视角来看，时间似乎是解决这一对矛盾的最好方法。间断式平衡模式认为，利用性学习和探索性学习无法同时进行，两者存在时间差异，应该按顺序进行并实现平衡（Levinthal ＆ March，1993；Siggelkow ＆ Levithal，2003；Vermeulen ＆ Barkema，2001）。从长期看，组织可能会经历许多阶段，并在不同阶段有选择地将注意力集中于探索性学习或者利用性学习（Oshri，Pan，Newell，2005）。因此间断式平衡，作为长期利用和短期探索之间的时间循环被认为是另外一种平衡机制。Burgelman（2002）通过对Intel公司总裁Grove的追踪分析发现，二者交替循环要比同时进行更适合；企业长远的理想策略是要在二者间交替循环，在某些具体时刻，企业主要是充分地利用现有机会，因为企业不可能在现有范围内挖掘二者所有的潜力。因此，Burgelman甚至认为间断平衡是比双元型平衡更可行的机制。

（3）企业网络下探索与利用的平衡

1998年，Koza ＆ Lewin（1998）把March（1991）组织学习的探索—利用模型引入战略联盟，他们认为，一家企业进入联盟的决策可以根据它的动机是为了利用已有能力还是为了开发新的机会来加以区分。此后大量的研究学者开始考察联盟或网络环境下探索和利用的关系及其平衡问题。

在企业网络环境下，由于资源相对不稀缺，探索和利用可以正交或互补关系，因此上述两种平衡机制都有可能实现，即随着时间推移进行跨领域的平衡（across domain and over time）。

从权变的视角来看，如果在单一领域内，或者利用与探索被看成是一个连续谱互不兼容的两端，那么间断式平衡更可能是一个好的选择。或者换句话说，在整体系统架构层面上组织的长期适应需要次第注意探索和利用，也就是间断式平衡。但是，在多个并松散联结的领域，探索和利用是正交的关系，那么追求双元平衡是可能的，即组织在追求一个子系统探索性学习的同时追求另外一个子系统的利用性学习（Gupta，Smith ＆ Shalley，2006）。

无论双元型平衡还是间断型平衡在组织层面或系统层面比在个体或子系统层面更容易达到（Gupta，Smith ＆ Shalley，2006；Li，Vanhaverbeke ＆ Schoenmakers，2008）。比如，每一个子系统从长期来说通过间断式达到平衡，但从整个系统层面却是双元型平衡。但是，如果子系统不是松散而是紧密联结在一起，那么整个系统层面也只能实现间断式平衡，因为双元型对一个紧密联结的系统不是可行的选择（Bennner ＆ Tushman，2003）。因此在网络组织环境下，探索和利用之间的平衡更有可能在更广泛的组织间层面取得，而不是在单个组织内。两个具有互补资源的组织，一个专门从事探索性学习，另外一个专门从事利用性学习，然后通过市场或组织间关系进行交换或合作，保证每个组织都能从自己的贡献中得到足够的补偿，最终导致整体的平衡。

Lavie ＆ Rosenkopf（2006a）从联盟的角度对探索和利用的平衡进行了考察，认为企业可以通过配置二元联盟类型在职能域内取得间断式平衡。国内学者朱朝晖（2008a，2008b）基于Chesbrough提出的开放式创新这一理论视角，提出了开放创新环境下，由于外部资源的可获取性，利用性技术学习和探索性技术学习是互补和协同的，并进而分析了在不同的技术创新阶段两者的动态平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