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38.　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育才学校文学组越办越好，他们的壁报有几十种，人人爱看。他们的“榴火诗社”，陶行知题了词。他们还常去重庆城里开诗歌朗诵会，好评如潮。有些人被称作“小诗人”、“小作家”，作品发表在报上。面对成功，同学们有点飘飘然了。

有人留起了披肩长发，有人特意把好端端的衣服剪了破洞，说这是艺术家的派头。有人说话尖刻，爱讽刺人，认为自己有了本钱，看不起别人。

除夕夜，陶行知请孩子们到家来作客，一面吃瓜子喝水，一面谈心。他说：“一个文人应该灵魂干净，品格高尚。衣服脏，破了也不补，这是乞丐。文人怎会是这样子！”他抽出一本《安娜·卡列尼娜》又说：“托尔斯泰写这本书，他描述列文和农民收割时，一草一木都写得出名字，一举一动都写得出样子，这是何等功力！你们和托翁比怎么样？他那么大本事，也没见他酸溜溜、文绉绉的样子！要把学习的门打开，千万不要做井底之蛙！”

陶行知拿来普希金画像叫大家仔细看：大诗人普希金头发梳得整齐，衣服钮扣从上到下都扣住，胡子刮得溜光，脸上闪着睿智的光，有点忧郁但不颓废，给人美而静的感觉。陶先生问：“这么一个世界闻名的大诗人，你们能和他比吗？”一席话说得大家红了脸。陶行知拿出剪刀，对留着长发的学生说：“怎么样，让我‘放火烧山’吧？”他挥动剪刀，一绺绺乱发落在地上。他一面动手一面说：“对于学问，要十分认真，不断学习，不能有丝毫的马虎，更不能自以为了不起，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要拼命追赶才是。”

他随口念了一首诗：“我有八位好朋友，肯把万事指导我。你若想问真姓名，名字不同都姓何，何事、何故、何人、何如、何时、何地、何去，好像弟弟与哥哥。还有一个西洋派，姓名颠倒叫几何。若向八贤常请教，虽是笨人不会错。你们若记住了这八位顾问，包你取得成功。”他踏着地上的乱发说：“把这些脏东西扔了吧！”

艺术家、诗人，不在外表，而在内心。其实做个普通人，何尝不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