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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校教我的那些事

时间:2022-07-24 百科知识 版权反馈
【摘要】:文学系校友|贾樟柯寄语考生:我们历届的校友一拍完新片就把电影带回来在学院放,然后跟同学交流。有的同学就说那你去考北京电影学院。我是来自著名的学院,有那么多著名的校友,产生过那么多重要的导演,我们年轻一代的学生希望自己能够做得更好。这其实是一种精神的传承,也是北京电影学院非常重要的教学手段。

文学系校友|贾樟柯

寄语考生:

我们历届的校友一拍完新片就把电影带回来在学院放,然后跟同学交流。可以毫不夸张地说,那个时候每次有这样的活动都好像是过节一样。当时北京电影学院标准放映厅还没盖起来,同学要去北影厂,大概走10分钟,路过北太平庄去看电影。每到下午五六点钟的时候,满街都是北京电影学院的学生,七嘴八舌地说“今天是要放《活着》”,然后就看着张艺谋导演带着演员葛优在放映之前进来跟同学一起看,感觉这个学院真像一个大家庭

中学毕业以后,我没有考上大学,父亲送我去太原学画。这样我从山西汾阳一个很小的县城到了省会。在那里,有一天我很偶然看了一部电影,陈凯歌导演的《黄土地》,那部电影应该是1984年拍的,但我1991年才看到,看完很兴奋,觉得电影才是最适合表达的方法。那时我一面学画,学视觉的造型语言,一面也拼命写小说。当时挺矛盾的,因为学画是为了考学,谋一个生路。但是又不专心,晚上偷偷地用很多时间去写小说。后来我发现其实就是心里面一直有一种讲述的欲望,平面的绘画语言满足不了我这么蓬勃的蓄势的欲望。小说是时间的艺术,你可以展开叙述,但它又没有视觉存在感,所以看完《黄土地》之后,我发现电影是可以同时实现我两种表达欲望的,于是我就跟自己说要搞电影。我们那时候学画的同学都分布在各个农民家的院子里面,有点像画家村的意思,我走访了很多有考学经验的同学,我问他们,我想当导演怎么办?有的同学就说那你去考北京电影学院。这样我就知道,如果想当一个导演或者从事电影工作的话,考北京电影学院可能是最快的也是最好的途径。

接下来就是选择什么专业方向,我看摄影系的招生简单,要求身高至少1米7,我想完蛋了,硬件条件就不够。当时电影的文化资源并不是很发达,我在山西接触到的有关电影的资讯就更加地少,所以我也就是从文学的角度间接了解一些。比如我买的第一套有关电影的书是电影出版社出的《意大利新现实主义电影剧本选》,关于电影理论和电影史方面的书籍还略微能接触到,但像摄影的理论,导演方面的技巧,这些都是一片空白,所以就想考文学系比较实际一些。另一方面,文学确实也非常吸引我,我一直觉得如果能成为一个很好的电影评论家,或者是很好的电影史学者,再或者成为一个电影编剧,能够参与到电影工作中来,无论以什么样的身份,只要能参与到电影工作里面就是一件非常幸福的事情。所以我在1993年报考北京电影学院时选择的是文学系,当时只有一个方向,就是电影理论,我们的主任教员是王志敏老师,他是电影美学专家。

时至今日,我也拍了若干部影片,我觉得在这些年的创作过程中,最受益的课程有两门,一门是电影理论。因为我们93班本来就是理论班,钟大丰老师讲古典电影理论,潘若简和庄宇新老师讲现代电影理论,整个系统地把人对电影的认识理解梳理下来,这个背景给我以后的创作打下了非常好的基础。因为你从事这个工作,一定要了解这个媒介,以及在这个发展过程里面人们对它的理解,这就是所谓电影理论。另一门就是电影史。这个学习的过程也是非常重要的,我记得那个时候,电影史老师主要的有3位:陈山老师、郑雅玲老师、贺红英老师。我觉得在北京电影学院文学系的4年,这两门课给我非常重要的专业背景,是我以后从事电影工作,不管这是作为一个作者或导演去创作,还是作为电影工作者成为制片人,在电影整个工业里面去发表意见,去认识我们现在所处的状态和问题,它们都给了我一个非常扎实的专业背景,让我受益终身。

北京电影学院还是个自由气息和多元信息交汇的场所,有两个方面有很大的影响。

一方面是老师。20世纪90年代中期,像谢飞老师他们还非常活跃在创作领域。他经常出国,我记得每一次他只要从国外回来,就会带新片子给全校同学开一个讲座,非常快捷地把国际电影的消息、资讯带给同学,你会觉得自己离当代电影不远,就在旁边。第一次给我们介绍阿巴斯导演的就是谢飞老师,有一次他从国外电影节回来,告诉我们现在有一个导演很受关注,是伊朗的,叫阿巴斯,拍过一部电影叫《何处是我朋友家》。没几天他就找到一个录像带在学校里放这部影片。我觉得这方面的资讯很重要,一方面是了解当代中国电影界在发生什么,另一方面是了解国际电影界在发生什么。我个人也有一种野心、一种抱负,于是一下子就觉得工作有一个参照。我是来自著名的学院,有那么多著名的校友,产生过那么多重要的导演,我们年轻一代的学生希望自己能够做得更好。所以等我1997年毕业的时候拍了《小武》,第二年参加了柏林电影节,开始在国际影坛辗转征战。但那个第一次对我一点也不陌生,因为很多专业的知识在学校已经有很好的普及学习了。

另一方面是我们历届的校友。他们一拍完新片就把电影带回来在学院里放,然后跟同学交流。可以毫不夸张地说,那个时候每次有这样的活动都好像是过节一样。当时北京电影学院标准放映厅还没盖起来,同学要去北影厂,走大概10分钟,路过北太平庄去看电影。每到下午五六点钟的时候,满街都是北京电影学院的学生,七嘴八舌地说“今天是要放《活着》”,然后就看着张艺谋导演带着演员葛优在放映之前进来跟同学一起看,感觉这个学院真像一个大家庭。这其实是一种精神的传承,也是北京电影学院非常重要的教学手段。如今我离开学校17年了,我在中国各地甚至世界各地会碰到非常多的校友,他们当然是我的同行,我觉得大家不管认识不认识,是不是熟悉,只要知道都是从北京电影学院出来的,那种亲近感是真的难以表述的,一下子跨越很多障碍。校友之间有这样的一种感情上的支撑,而且特别是看到自己的同学、长辈或者更年轻的同学,做出成绩,开始拍很好的作品的时候,你会觉得好像是自己一个家庭里面又有了新的人才崛起,心里特别高兴。

北京电影学院有两个空间令我很难忘的。一个是图书馆,图书馆里面的港台阅览室像一个宝库一样,有丰富的期刊,比如当时台湾的影响杂志,香港电影双周刊。学校还进口了很完整的一套“远流电影馆系列”,关于马丁·斯科塞斯、基耶斯洛夫斯基、科波拉、波兰斯基各种导演访谈,还有费里尼、安东尼奥尼、塔克洛夫斯基等。港台阅览室可以看到这些导演第一手的资料,他们谈自己的作品,谈构思的方法。这些书到2000年以后内地才陆续有出版。港台阅览室太安静了,我几个剧本都是那儿写的,因为习惯了。白天的时候就习惯在那儿,晚上图书馆关闭了去哪?就是我说的第二个重要空间,三楼那时候有两个自习室,基本上是24小时开放的,门都不锁,同学只要愿意去,推开门就可以进去。在那个自习室里我写出了《小武》和《站台》。

喜欢自己写剧本,我的剧本大部分是从一个人物形象开始的,这个人物他是一个什么样的外表形象很重要,比如说在写《小武》的时候,就会想一个在县城一个穿着西装晃来晃去的人,逐渐地才找到这个人他的职业,他是一个小偷,才开始找他的人际关系,他与父母的关系,跟女朋友的关系,跟朋友的关系。因为我觉得电影这个东西对于我来说,它关注的焦点始终在人身上,所以,基本上我所有的电影最初构想的时候首先是从一个人物形象开始的。

现在回忆起来,学院的教育真是非常重要。20世纪90年代在学校读书时候,观点、思想也比较多元化,因为那个时候商业电影的研究、学习、讨论也很热烈。我们也经常观摩最新的商业电影,但同时北京电影学院也始终保持对电影最崇高的尊敬,对电影的研究,价值观的肯定。特别是文学系,很多老师都是从法国或者从日本留学回来,他们对做电影有更深刻的体会。所以在这个过程当中,我自己比较被“作者电影”感染,“作者电影”从新浪潮到日本的新电影,里面有一个观点非常重要的,导演要逐渐形成两个东西,一个是稳定持续的对于社会对于这个现实世界的关注关心,这种观察是不能被中断,不能被打断的,像大岛渚导演,像法国新浪潮的这些导演都是这样。

另一个我觉得对电影语言的自觉持续的实践、开拓,也是“作者电影”给人们的一种启示。那个时候黑泽明导演获得奥斯卡终身成就奖的时候说的话,对我印象非常深,他说我一生都在寻找电影之美,但是我现在都不知道什么是电影之美。作为一个学院的学生,我就会想,这样一个大师他所说的电影之美是什么,他为什么说他仍然没有寻找到。我觉得这是一代代导演的一种传递,对电影这个媒介的探索,发现专属于电影的美不是一个人能完成的,也不是一代人能完成的。我一直想,我们从事的并不是一个夕阳产业,而仍然是一个朝阳产业,因为电影的可能性,通过电影表达我们对世界对人的看法的这种宽容度,这样的一种空间还非常大,直到现在我仍然还是这样想着。

最后,我希望所有有电影梦想的年轻人都能够来报考北京电影学院,因为这里一定能够成就你的电影梦想。

(采访、撰写:刘小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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