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业借款的开始和结局

一、实业借款的开始和结局

东北地方辽阔沃饶，资源丰富，早被美国一些扩张主义分子看做是“新的海外边疆” 。^[209]日、俄两国经日俄战争在这里形成的南北分据局势，使美国经济扩张势头遭到阻遏。美国亟谋有所突破，企图通过贷款以“在中国夺取一个坚固立足点” 。^[210]与此同时，东北地方当局以“介居〔日俄〕两强”之间，深有“势成逼处，积薪厝火，隐患日深”的痛切感觉，认定“莫如广辟商埠” 、 “厚集洋债” ，开拓实业，为巩固边陲之计。^[211]双方各有所谋，出发点不同，希图实现的目标也不同，但在贷借款项这点上，却有着相通之处，实业借款的商谈，乃从这里开始。

1907年8月，奉天巡抚唐绍仪在美国驻奉天领事司戴德（W．Straight）的影响下，订立了借款备忘录，约定向美国资本家借美金2000万元，设立一家东三省银行，赋予该银行的使命之一是开发矿业、森林等实业。第二年，唐绍仪受清廷委派作为专使赴美与坤洛公司（Kuhn，Loeb ＆ Co．）初步谈成借款美金2000万元，充作发展东三省实业、官银号等改革币制费用。不过，这些活动结果都未成为事实。

1910年5月24日，清政府公布《币制条例》，准备对紊乱的币制作一番改革。所需经费，清廷谕令度支部“借一巨款”来解决，并迅即具体化，准备向美商借银5000万两，由帮办币制大臣盛宣怀向美国驻华公使嘉乐恒（W．J．Calhoun）提出，进行试探。^[212]与此同时，东三省总督锡良计划兴办东三省实业，在与一家美国辛迪加初步谈成由该辛迪加提供贷款后奏陈清廷，要求准由东三省自筹外债充作开发实业之用。^[213]清廷谋求不使财权流失，谕令统一由中央借款来办理。美国国务卿诺克思（P．G．Knox）闻讯于9月29日作出积极反应，指示有关方面尽快做成这笔交易。10月2日，清廷向嘉乐恒提出了借款美金5000万元的要求，他迅即报告国务院，并通报给早于6月里组成的美国财团（由摩根公司、昆洛公司、花旗银行等组成），并进而要求清政府切实阻止东三省当局的借款活动。美国财团则委托在北京的花旗银行总办梅诺克（D．A．Menocal）代表财团与清政府展开借款谈判，于10月27日签订借款美金5000万元的草合同一件，“作为已定之局” 。^[214]

美国的行动在其他强国——英、法、德和俄、日各国的注意下遭到嫉视。为此，美国国务院于草约签订后两天，训令美国驻在上述五国的使节向驻在国通报，并要求给予“热忱的支持” 。^[215]英、法、德三国以美国让其平等参与条件下表示支持。俄、日两国则以这四国已结成一体，自己又处于劣势，因此，虽不热忱地支持，也只有隐忍听之。于是，此项借款改定以四国银团而非美国一国财团为贷方，但仍由司戴德为银团代表与清政府作进一步磋商。

司戴德既得授权，乃于11月27日来到北京，与中国谈判代表^[216]几经交涉，由清政府提交拟在东北地方兴办实业说明书。其中说明，从待订定的借款中，除了首先提取英金30万镑偿还曾为防疫而向官民各方所借款项外，其余用途分别为：①充作开发农业的事业费。②建立工业试验站，诸如对制糖、造纸、野蚕丝的织染，建材生产等等的试验。③炼铁厂的设计工作，以便制造农具及其他器械、机器等的生产。④用于创设畜牧场。银行团同意这个说明，于1911年4月15日与度支部、新任东三省总督赵尔巽正式签订币制实业借款合同一件。合同中规定，提供贷款英金1000万镑，并应清政府要求，先提供垫款40万镑，以资启动。可是，在时移势易下，这笔借款根本没有发行债票以筹集款项，所谓发展实业也就随着落空。

美国资本集团的投资意向旋移注于一项项地来进行。首先是美国红十字会与袁世凯政府农商部水利局总裁张謇，签订导淮借款美金2000万元，供作修浚河南、安徽、江苏三省境内淮河用。换个角度，这也可以说是张謇设想借用外资投入水利产业的基本建设。其次是美国美孚石油公司垂涎于陕西延长油矿，兼及热河油矿，拟组织中美实业公司来开采，于1914年2月与袁世凯政府的财政、交通等总长熊希龄、周自齐、朱启钤等签订美金3500万元借款合同。所有这些，最后都没有成为事实。

继美国之后法、日等国也在不同程度上群相仿效。也用实业借款之名希图取得贷款的实益，这些行动，即使有成，也多名不副实。如1916年9月，日本兴亚公司应段祺瑞政府筹措政费的需要，与财政、农商两总长陈锦涛、谷钟秀签订的以让与贷者经营开采湖南水口山铅矿和太平山铁矿为条件的一笔借款，就是日本借提供实业借款之名，达到掠夺中国的矿产为己所用的目的。

实业借款，在1912年前后10年间，一度成为热门话题。中外间有关方面虽屡有磋商，结果几乎都没有成为事实。即使偶有一些成为事实的，则转被贷方利用当作掠夺中国资源的一种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