廉价石油时代已经过去

专栏2.3　廉价石油时代已经过去

近年来石油价格的上涨牵动了全球经济的神经。1998年原油还曾经是10美元一桶，即使在2003年，原油价格也稳定在25美元左右。但进入2004年以后，原油价格不断上扬，最高突破140美元一桶。

当前油市动荡、油价飙升是供求关系基本面与地缘政治、突发性事件、石油生产国和消费国的能源战略变化等非市场因素相互交织共同作用的结果，而非市场因素的影响正在日益加大。但是更深层次的原因是结构性因素决定了油价长期走势。高昂的油价源于石油生产和消费发生结构性变化，其表现是：（1）需求持续增长。20世纪30年代以来，全球石油需求量已增加了20倍，而产量增长速度缓慢，跟不上需求的增速。（2）石油供应国生产扩张能力不足，资源约束度增加。过去由于油价长期低廉，对石油产业的投资明显不足，使石油产销链的几个重要环节出现裂痕。（3）目前大部分产油国的油田开采率都在自然下降，而近30多年来，又没有发现大的油田。（4）非中东地区的油气资源开发难度大、投资成本高，有些储量还未探明，难以填补因老油田逐渐枯竭而出现的空缺。（5）欧佩克的剩余产能已接近极限。从过去10年的剩余日生产能力的600万桶降到目前150万桶，是30年来最低的剩余产能，短期内难以改观。

石油价格的上涨，除了投机以及地缘政治因素之外，归根结底，是经济发展导致对石油的需求持续提高，而石油作为一种不可再生资源，其供应却日趋紧张。

过去的100年中，石油已经成为经济发展不可或缺的能源动力，可以说现代工业社会就是建立在石油能源的基础之上。今天，世界经济能源消耗的40%、交通运输业能源消耗的90%是来自石油。20世纪石油储量和产量充足、开采容易、价格低廉，可是现在，尽管有人有不同的估计，但是发现大油田的几率越来越小，开采成本越来越高，价格日益攀升。石油资源越来越制约经济的发展。人们已经开始意识到，廉价石油时代已经一去不复返。

从中国的角度看，应该说我们的石油和能源形势要比美国严峻得多。一是石油安全问题日趋显著。中国1993年首次成为原油净进口国，目前进口依存度已超过40%，预计到2020年将达到60%。由于世界石油出口集中于少数国家，再加上地缘政治因素，如何长期稳定地保证石油供应是一个不容易解决的问题。二是长期以来粗放型的增长方式和较低的技术水平使我们的能源使用效率比较低，一方面是能源短缺，一方面是大量的浪费，再有就是造成了日益严重的污染。三是我们国家已经进入了工业化中期，城市化进程也在加速，人民群众改善生活水平的愿望非常强烈，因此在很长一段时期内，我们对能源的增长有较强的依赖。

根据《石油价格上涨对我国经济影响的分析》（中国人民大学财政金融学院、商务部综合司，载《国际贸易》，2008年第3期）和保罗·罗伯茨：《石油的终结》（北京：中信出版社，2005年）一书编写。

第四，社会进步要求解决传统模式带来的若干问题。随着人均收入水平的提高，需求层级在提升，许多社会问题正得到越来越多的关注，例如社会公平问题（就业、收入差距、社会保障）、生活质量问题（环境、公共服务、消费结构）等。从这个角度看，依靠要素投入扩大来推动增长的传统发展方式，特别是资本密集型的重化工业的高速扩张，对于当地的就业、分配和社会公平等方面会带来长期的不利影响。

一方面，无锡的经济增长主要依靠物质资本投入，生产过程的资本强度不断提高，资本密集型加工工业对劳动力的吸纳远不及纺织、服装等劳动力密集型的传统制造业，更比不上普通的服务业。当然，无锡的城市化程度高，乡镇企业起步很早，属于劳动力输入地，本地人口并不存在严重的就业难题。但另一方面，加工工业总体上还是初级产品生产行业，特别是在附加值低的制造环节，对劳动力需求量较大而素质要求不高。统计资料显示，近10年无锡制造业从业人员增加63.66万人，占同期社会从业人员增长总数的65.8%。由于近几年加工工业处于高位快速增长，直接拉动外来劳动力快速上升。据2006年无锡市统计局和人口委的抽样调查，无锡外来劳动力人口的70%左右集中在金属冶金、基础电子和化工能源等重化工行业。

另一方面，加工工业总体上吸纳的劳动力虽然看似较多，但依靠的是相当巨量的资本投入。加上对劳动力素质要求低，使得平均工资维持在较低水平，增加值的主要部分成为资本的收入，劳动收入所占份额持续下降，由此导致无锡的居民收入增长速度长期落后于GDP增长，进而影响到居民消费的增长。

在GDP高速增长的同时，城乡居民的收入和消费开支相对落后，这也是近年来中国经济整体上遇到的一个突出问题。这既容易形成对资源投入、海外市场的高度依赖，加剧世界经济不平衡的态势，又会造成内需不振，人民生活与福利得不到同步改善。

作为高度依赖资源投入、外向型特征较强的东部城市，无锡的数据显得比较突出。例如，从2001年至2009年，（不考虑价格因素的）无锡城市居民的人均可支配收入从9 454元增至25 030元，年均增速为14%，农村居民人均纯收入从5 524元增至12 410元，年均增速为10%。城乡合计居民收入年均增长速度约为13%，如果将价格因素考虑进来，要低于GDP的增长速度2个百分点左右。

从无锡的GDP分配结构来看，从2001年至2008年，劳动者报酬所占的份额从41%下降到34.19%，生产税净额所占的份额保持17%的比例不变，固定资产折旧所占的份额从18%下降到16.92%，营业盈余所占的份额从24%大幅提高到31.89%（参见图2.10）。劳动者报酬所占份额大幅度下降，尽管这里有2004年统计口径调整的因素，但即便剔除这个因素，其下降趋势仍然不变。鉴于无锡的农业在产业结构的比重变动很小，劳动者报酬比重下降的主要原因在于工业内部资本密集程度的提高。在劳动者报酬下降，居民储蓄收入受中央政府低利率政策影响而长期实际利率为负的情况下，居民收入状况便难以有重大改观。这说明，依赖传统增长模式导致经济增长的成果难以充分被全社会、尤其是本地劳动者分享。

图2.10　2008年无锡GDP分配结构

资料来源：《无锡统计年鉴》，2009年。

在居民收入难以有效增长的情况下，居民消费自然也受到影响。从无锡的GDP支出结构中可以看出，从2001年至2008年，最终消费所占份额从30%下降到27.65%，资本形成总额所占份额从36%提高到50.69%，货物与服务净出口所占份额从34%下降到21.66%。这充分反映了投资拉动增长、消费需求不足的特点（参见图2.11）。

图2.11　2008年无锡GDP支出结构

资料来源：《无锡统计年鉴》，2009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