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人部门的无效率

4.5　市场失灵：私人部门的无效率

然而，经济中也存在一些不能实现配置效率的市场。当这些市场不能实现配置效率时，经济学家就认为出现了市场失灵(market failure)。这里我们从垄断开始，考察几个这样的例子。

垄断

如果一些市场参与者具有通过其行动影响价格的市场力量，市场将表现为配置无效率。垄断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垄断是指仅有一个卖者存在的市场。为了说明这种情形，假设一个厂商拥有堪萨斯城市场所有的公寓。

就像第5章将要解释的那样，一个垄断者将在其利润最大化的水平上为其产品定价，该价格通常比由供求力量决定的价格更高。这就产生了垄断的配置无效率，即生产太少(too little)而且太少的资源被配置到垄断市场。或者换句话说，垄断者拒绝让消费者购买能使其收益大于成本的额外商品。

利润(profit)等于总收入减去总成本。总成本等于总可变成本与总固定成本之和，在这里，我们假设总固定成本为0。总收入(total revenue)等于每单位价格乘以出租的公寓数量。在图4.2中，总收入由需求曲线以下的一个矩形面积表示。例如，出租10万套公寓的总收入是8000万美元——单价800美元与10万套公寓的乘积。这不同于从这些公寓中获得的8500万美元的总收益——需求曲线下的总面积，它等于总收入矩形的面积加上其顶部由点900美元、800美元与10万套组成的三角形面积。

第一个10万套的总成本是500万美元(供给曲线下的区域)。因此，通过出租第一个10万套公寓所实现的利润是7500万美元。虽然这对垄断者来说可以获得丰厚利润，但垄断者还可以做更好的选择。出租第一个20万套公寓的总利润是12000万美元(14000万美元的总收入减去2000万美元的总成本)，出租第一个30万套公寓所获得的利润更高，为13500万美元(18000万美元的总收入减去4500万美元的总成本)。事实上，通过以每套600美元的价格出租30万套公寓，实现了利润的最大化。例如，如果垄断者打算以每套450美元的价格出租45万套公寓，利润将只有10125万美元(20250万美元的总收入减去10125万美元的总成本)。

如果垄断者确定公寓的租金为每套600美元，因为这是利润最大化的价格，出租公寓的数量30万套将少于有效率的数量45万套，当数量为45万套时，边际收益等于边际成本。如果仅仅出租30万套公寓，总收益与总成本之间的差额没有最大化。当出租公寓的数量为30万套时，总收益(需求曲线以下的区域)是22500万美元，总成本是4500万美元，因此差额(或总净收益)是18000万美元。但这一差额小于出租公寓数量为45万套时总收益(30375万美元)与总成本(10125万美元)之间20250万美元的差额(总净收益)。这两个总净收益之间的2250万美元的差额(20250万美元减去18000万美元)即由于垄断力量的存在而导致的配置效率损失(allocative efficiency loss)。这一总净收益的损失能够由点M、E和m所组成的三角形面积表示。经济学家通常将这种配置效率的损失称为因垄断定价而产生的无谓损失(deadweight loss)。

纯粹的垄断并不多见，但在一些市场上，几个厂商处于主导地位以致它们作为一个群体拥有市场权力。这样的市场会产生无效率，尽管无效率的程度低于纯粹垄断的情形。美国的纯粹垄断是政府将某种产品供应的专营权给予一个厂商，最熟悉的例子是供应电力和天然气的公用事业。经济学家估计，美国经济中因垄断价格而产生的效率损失占总产量的0.5％～2％。第5章将对包括试图通过政府干预来减少这些损失的许多问题进行讨论。

该图描述了堪萨斯城的公寓市场只有一家厂商拥有所有公寓的情形。当公寓出租数量为30万套时，厂商实现了利润最大化，此时市场达到均衡。无谓损失为MEm。

图4.2　一个垄断的公寓市场

外部收益

在堪萨斯城公寓市场的竞争性模型中，我们假设需求或边际收益曲线准确衡量了出租公寓所实现的所有收益。然而，情况可能并非如此。例如，假设公寓建筑特别有吸引力，以致吸引了来自周边各国的游客来参观。在这个例子里，除了公寓出租者获得的租金收益外，每个游客也从这些公寓获得了收益。经济学家称这些收益为外部收益(external benefits)。外部收益是由买者和卖者之外的个人所实现的收益。

在现实世界中并不容易确定外部收益的价值，因为它们没有包含在需求曲线中。但对其进行估计并不是不可能的。在这个例子里，通过假设外部收益至少与游客的时间成本及其旅游开支一样大，我们可以近似地得到外部收益。假设我们对这些游客进行一次调查，发现这些成本和开支为每套公寓平均每月100美元，因此每套公寓的外部收益——边际外部收益(Marginal External Benefit，MEB)就是100美元。在图4.3中，这些收益被增加到图4.1中的需求曲线或MB曲线，结果得到一条标为MSB的曲线，即边际社会收益(Marginal Social Benefit，MSB)，MSB是MB与MEB的垂直加总(MEB是MSB与MB之间的100美元的垂直距离)。

该图描述了存在外部收益假设下堪萨斯城的公寓市场。市场均衡数量为45万套公寓，此时，MB= MC。这少于MSR=MC时50万套的有效数量。50万套的总净收益比45万套的总净收益多250万美元。

图4.3　一个公寓市场——具有外部收益

由于这种变化，总收益成为边际社会收益的总和或者由MSB曲线下的面积表示。现在，总收益与总成本之间的差额或总净收益，在公寓数量为50万套时实现了最大化。这时，总收益为37500万美元(MSB曲线下的面积)，总成本为12500万美元(MC曲线下的面积)，因此总净收益为25000万美元(由点1000美元、B与O围成的三角形面积表示)。这超过了仅修建并出租45万套公寓时所实现的20250万美元的总净收益。如果只有45万套公寓被出租，额外的4750万美元将只能实现4500万美元。如果公寓出租者每套公寓每月可获得100美元的补贴，剩余的250万美元(由e、B和E围成的三角形面积表示)就能实现。补贴增加了公寓出租者为每套公寓支付100美元的意愿，诱使他们出租另外的5万套公寓。从配置效率的角度来看，政府可以从纳税人手中收取5000万美元(100美元乘以50万套)并将其转移支付给出租者。纳税人的损失正好由出租者的补贴得到弥补，因此，税收和转移支付的净效应等于0。然而，由于可以出租另外的5万套公寓，将获得250万美元的净收益。也就是说，将总所得与总支出加总在一起，社会可获得净收益；也即是说将纳税人、出租者和游客放在一起考虑，可获得净收益。

这可能是一个虚幻的解释，但它强调了重要的一点：无论什么时候，买者不可能适当受益，市场倾向于分配较少的资源以致不能提供足够的商品或服务。这一点适用于诸如初等教育、中等教育及公共卫生保健等较现实的例子。初等教育及中等教育提高了受教育者的谋生能力，而且使其变成更合格的公民，使他人受益(一种外部收益)。公共卫生保健方案，诸如免疫，给接受免疫的一方提供了保护，而且也给未接受免疫的人提供了一些保护(一种外部收益)。

公共物品

如果一种商品被提供给单个人，所有其他个人都从这种提供中受益。经济学家称这样的商品为公共物品。

国防是公共物品(public goods)的一个经典例子。它在这种意义上是“公共的”，即如果要提供公共物品，就必须给所有公众都带来利益。也就是说，没有一个人会被排除在国家保障的收益之外。在这样的情形下，很可能许多人都不愿意暴露其真实的支付意愿，都希望在其他人进行支付后“搭便车”(free ride)。当然，如果许多人认为这种方式合理，我们将不会为国防配置足够的资源，即使这样做所获得的总收益可能很大。在这样的情形下，政府有必要征税并用这些收益来提供市场不能提供的产品；也就是说，需要政府代表个人行动。

公共物品另一个重要的例子是基础研究。如果私人厂商能够在足够长的时间内避免其他厂商使用他们开发的知识以获得适当的投资回报，他们将从事基础研究。与国防不同，虽然有一定困难，但排除其他厂商使用这样的知识是可能的。例如，专利保护能为新发明提供保障。然而，基础研究生产基本知识，即有创造广泛外部收益潜力的知识，通过专利保护阻止其他人获得这一知识将会损失因传播和利用这一知识所获得的外部收益。因此，有必要对基础研究进行一定形式的政府支持，以确保对这种活动进行有效率的资源配置。

外部成本

现在假设堪萨斯城的公寓市场不存在外部收益。相反，假设每套公寓租住者烧煤取暖，而且煤燃烧产生的有害副产品即污染物，从公寓向外散发并盘旋于整个城市。对这些污染物特别敏感的人会遭受身体上的痛苦，一些人会生病并失去工作，许多人更频繁地去看病，一些人会减少其户外活动，一些人为其住宅购买过滤系统。他们放弃的收入、他们用于看病的支出、他们所放弃的户外活动的价值以及他们购买过滤系统的支出，都是由公寓居住者强加的外部成本(external cost)的例子。

假设我们已经研究了这些问题，确定每套公寓每个月存在100美元的外部成本，或者存在由租住者导致的空气污染而产生的每套公寓100美元的边际外部成本(Marginal External Cost，MEC)。我们将这100美元加到图4.4中MC曲线上来考察这一成本对效率的影响。结果产生了一条位于MC曲线上方的曲线，标记为边际社会成本(Marginal Social Cost，MSC)曲线，即MC与MEC的加总，MEC是MC与MSC曲线之间的距离。

总成本现在由MSC曲线而不是MC曲线以下的面积来衡量。给定这一变化，总收益与总成本之间的差额或总净收益，在40万套时实现了最大化。这时的总净收益为16000万美元(由点900美元、C和100美元围成的三角形面积表示)。如果出租公寓的数量为45万套，正如竞争性市场中一样，总净收益将减少250万美元(三角形CED)，为15750万美元。竞争性市场此时表现为配置无效率，或者表现为过多的资源被配置到堪萨斯城的公寓市场。

该图说明了存在外部边际成本假设下堪萨斯城的公寓市场。市场均衡数量为45万套，此时，MB=MC。这一数量大于MB=MSC时40万套的有效数量。

图4.4　一个公寓市场——具有外部成本

在诸如这样的例子中，政府可能不得不采取行动减少出租的公寓数量。例如，政府可以征收等于每套公寓MEC的税收。如果政府这样行动，社会可以获得一个净利益，或者250万美元的净收益。

当然，这是一个人为设想的例子，但是它强调了重要的一点：无论什么时候，供给者都能逃避支付一些成本，市场倾向于将太多的资源分配给商品或服务的生产。而且这一点适用于现实世界。例如，研究发现，空气污染法规从1970年到1990年每年将几乎1.1万亿美元的成本转嫁给个人和环境。^[1]由于空气污染法规没有消除空气污染，这说明空气污染强加的外部成本更高。

不完全保险市场

生活充满着风险——糟糕的健康、死亡、事故、火灾、通货膨胀、残疾、自然灾害、失业以及贫困。通过提供保险，市场体制可以随时回应这些风险。然而，正是保险这一特点使它难以在该部门获得资源配置的效率。

对个人具有一定控制力的任何事件的风险进行保险可能使他们更少关心如何避免这些事件的发生。例如，拥有健康保险可能诱使人们更少关心如何保持他们的身体健康。经济学家指出，保险增加了索赔产生的可能性，或者索赔的成本将更高，因为保险会产生道德风险(moral hazard)。

如果单个投保人能够将与其行为相联系的增加的成本转移给其他被保险者，就会产生道德风险。但是，如果单个投保人假设他们能将其行为成本转移给其他人，并采取相应行动，整个群体的保险成本将上升。这阻止了一些人购买保险，特别是很少需要保险的个人，如那些比较健康的人。市场产生了逆向选择(adverse selection)，即自我选择产生了一种由高风险、高成本的个人控制的保险联营。

最终，道德风险和逆向选择使很少的人参加健康保险，或者可以说，导致了健康保险的无效率的小规模资源配置。然而，问题并不仅仅局限于健康保险。道德风险和逆向选择的存在实际上使市场体制难以提供正确数量的保险以避免任何风险，包括失业和贫困。

逆向选择在其他类型的市场中也会导致配置的无效率。一个例子是大学生贷款市场。作为一个群体，大学生是一个具有吸引力的借款群体，他们将实现较高的终生收入并经历较低的失业率。但是，对整个群体正确的事情对群体中的单个成员却不一定正确。大学生更强的谋生能力并不能保证可以避免单个学生不能及时归还贷款的风险，或者避免大学生贷款逐渐被最小可能归还贷款的个人所控制的风险。

当然，这个问题一般来自于借方。因此，出借方通过要求贷款抵押以防止违约风险。例如，他们保有对汽车和房屋的所有权直到汽车和房屋的贷款被偿还。然而，这种保护对学生贷款是无效的。也就是说，学生不可能作为抵押品。这使对特定个人的贷款具有相当大的风险，而且要求出借者索取相当高的利率以补偿这种风险。

因而，在大学生贷款市场中个人违约风险与集体违约风险之间产生了矛盾：集体违约风险小，而个人违约风险高。在缺乏政府对违约进行担保的情况下，对学生贷款收取的利率反映了相对高的个人违约风险。这一利率大于反映集体或社会违约风险的利率。如果大学生不得不支付个人违约风险利率，将会出现大学生贷款市场无效率的小规模资源配置。在这一例子中，政府作为违约的保证人会提供必需的抵押品，而且政府假设与给大学生群体提供贷款相关的风险相当低。但在任何可信的金融协议中不可能被排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