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据法分割适用

五、准据法分割适用

跨国侵权法，是否应该切割为成立要件与损害赔偿两个部分，分别适用不同的选法规则，此涉及选法方法上的另外一项问题，即准据法分割适用问题。所谓准据法分割适用（Depé9age）是指一个涉外案件，经过定性后，必须就案件事实所产生个别不同的争议事项或问题（issue），适用数个不同的选法规则，并因此在该涉外案件中，形成适用数个准据法的情形。^[49]如跨国契约的纠纷中，可能同时产生契约方式以及契约效力的争议，就契约方式可能必须选择适用台湾涉外民事法律适用法第5条之规定，效力的问题则另外选择适用同法第6条第1项。^[50]虽然有学者认为准据法分割适用，应该属于选法规则竞合或是欠缺的问题，可以通过定性，限定个别选法规则的适用范围解决该项问题，^[51]不过也有学者指称其实这是在涉外案件处理选法问题上，一项普遍的现象，^[52]在契约上也有所谓单一论与分割论的争执。^[53]而在国际条约上，欧盟1980年《合同之债的法律适用公约》，分别在第3条、第14条就契约债务的个别事项选择适用不同的选法规则，明白地承认准据法的分割适用。而在2007年《非合同之债法律适用条例》即所谓《罗马条例Ⅱ》，也分别在第4条以及第17条就跨国侵权行为，分别规定不同的选法规则，适用不同的准据法，均承认准据法分割适用。而在我国台湾地区的司法实务上，在前述案件中，台湾“最高法院”在判决中明确切割侵权行为成立要件以及损害赔偿范围，分别适用不同的选法规则，适用不同的准据法。更可见准据法分割适用，在选法上是无法避免的。因此真正的问题是，究竟在哪一种范围内，允许准据法分割适用。^[54]

在选法方法的理论上，无论是传统的理论或者是利益分析理论，都有学者主张准据法是就整个涉外案件决定应适用的实体法，决定该案件由某个国家法律管辖该涉外案件，准据法也应该被当作一个整体而被适用，不能分割成数个部分。^[55]不过，此种具有将选法当作是立法管辖，而分配适用各国法律的想法，受到许多学者的批判，认为选法不是将涉外案件简单地归由某国家法律管辖，而应该是为涉外案件找寻联系性最强的法律。涉外案件中涉及许多的争议，不同的争议，与不同的国家具有程度不同的联系性。交通安全规则可能与道路使用的地方具有较强的联系性，但损害赔偿的范围可能与被害人住所、行为人住所有较强的联系性，选法目的就是找出与该争议具有联系性最强的法律。这在利益分析理论里，更是屡被强调。^[56]而且观察诉讼实务的运作，法院审理涉外案件时，当事人是针对各项争议问题，各具理由，提出各项攻击防御，法院也必须针对个别争议问题回答。法院既然无权限制当事人在诉讼中，根据诉讼进行的状态，提出各项攻击防御的争点，则随着诉讼争点的不断提出，法院必须不断地考虑准据法适用的问题，当然就不可能将准据法限制成为一个争点而已。这在前述台湾法院的判决中，可以清楚地看到，当事人在第一审只就侵权行为提出争议，但到了第二审，便提出损害赔偿范围的争点。既然当事人已经提出争议，法院必须分别侵权行为以及损害赔偿的准据法，分别说明认定的理由，事实上，也就分割了准据法的适用。^[57]

另外一项反对准据法分割适用的理由，是认为法律经常是一个整体，侵权行为的成立要件、损害赔偿的判断，可能与当地保险制度密切相关。如果分割适用准据法，不同的问题适用不同的准据法，最后可能形成各自法律所不愿见到的后果，例如受害人的损害无法被填补，保险公司免除应尽的保险责任等。这项批判或许是准据法分割适用的致命问题，通过准据法的调整，^[58]也许是一项有效的途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