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律是什么

第一讲　法律是什么?

在现代社会，不管你是深信法律乃人文科学之王，还是用比较实际的观点来看待它在一系列知识门类中的地位，毋庸置疑的是，法律几乎与社会中其他每一个知识领域都有着重要联系，它对现代社会中的人们颇为重要。

从西方的传统来看，法律职业和教师、医生一样，被视为是人类历史上最古老和最令人尊敬的职业之一。传统上，人们对法律有着一种非常虔诚、类似宗教般的信仰。连不可一世的法国皇帝拿破仑都曾对自己这样评价:“我的光荣并不在于赢得了四十次战役，因为滑铁卢一役便使得这些胜利黯然失色。但是我的民法典却不会被遗忘，它将永世长存。”⁽¹⁾据说当时能让法国农民人手一册的，除了《圣经》，就是《法国民法典》了。不仅如此，英美国家的日常语言中，与法律相关的词汇也比比皆是。英文里所有血亲关系的称谓在后面加上“-in-law”的后缀，就变成了姻亲关系，如岳母就叫“mother-in-law”，直译过来就是法律上的母亲，嫂子、弟妹统称法律上的姐妹，都叫“sister-in-law”，等等。

与此同时，中国民众对法律的情感却远不及西方那样来的亲近。类似现代律师的讼师，在古代社会的评价就相当负面。在统治者眼里，没有讼师一说，凡是搅入诉讼帮人打官司的非涉案人，统统是讼棍，他们包揽讼词，挑唆诉讼，十分可恶。凡是讼棍，一经查实，就得严惩。即使在民间，这些人的名声也不大好。法学名家蔡枢衡先生曾这样评价法律和法学:“人类社会不可或缺而又最为人所漠视的东西就是法律。成了人类社会的行为之指南针，同时又为人所看不起的知识和学问，也是法律知识和法学。这是事实，并且是常识。这是矛盾，同时也是真理。”我们曾经有过“文革”中每人手持一本《毛主席语录》的年代，却不可想象人手一册《宪法》或《民法通则》的情景!我国古代，“法”与“刑”始终关系密切，以至于一谈到法律人们首先想到的就是“强制”、“暴力”等比较吓人的东西，民众对法律可谓是敬而远之。如今伴随着时代的发展和进步，法律进入公众视线的频率也越来越高，法律题材的文学和影视作品常常占据畅销书和收视率排行榜的前端，拥有大批的粉丝。这和改革开放以来我国经济社会的快速发展以及由此带来的法律在社会运行中越来越突出的重要性是分不开的。同时，国家大力推进法制建设也造就了法学专业和法律职业的繁荣发展。

但是究竟什么是法律?是装订成册的法律条文，还是法官笔下的判决书，抑或是矗立街头的红绿灯以及戴红袖章的老大爷?美国律师赞恩在其名著《法律简史》的开篇即写道:“‘法律’这个词几乎对所有具有普通常识的人来说都不陌生，可是倘若要给它下一个明确的定义，即便是最博学的法理学家也会感到困难重重。”⁽²⁾历史上，不同的法学家基于各自的研究视角提出过各种各样的法的概念。我们知道刑法是法律，民法是法律，婚姻法也是法律，但不能倒过来说，法律就是刑法，法律就是民法，法律就是婚姻法，它们只是法律中的一个组成部分而已。可见，“法律”这一概念，比一般人所理解的要抽象得多。那么，法律究竟是什么?简单地说，法律是一个国家、一个社会进行社会管理，维持社会秩序，规范人们生活的基本规则，也是一个社会、国家的民众在一定历史时期内共同生活所必须遵循的普遍规范，具有政治统治、社会管理和文化传播等多重功能。法律作为规则，对于现代社会中的每一个国家，每一个政府，乃至每一个公民，都是至关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