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制之痒邹春兰及其不幸要上演多久

体制之痒!邹春兰及其不幸要上演多久?

汪大昭

女子举重冠军邹春兰当搓澡工一事,见诸传媒已有多日,国家体育总局的表态也过去了半个月。在当今信息时代,许多新闻只是轰动一时,免不了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一切都像是过去时了。回过头来想想,发生在邹春兰身上的事情究竟属于什么时态,“过去时”还是“现在时”?既然已经成为事实,总不能是“将来时”。但是,如果不能保证以后没有第二个、第三个“邹春兰”,那么,现在所有的关注和议论都会时隔不久便重复一次,呜呼!

第一,大千世界,全国冠军与搓澡工在身体、身份、身价等多方面都有很大差别,无论传统观念还是社会现实,都无法消除客观差异,甚至不能改变人们普遍的心理认同。让一名搓澡工去举重,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反之,冠军当搓澡工,只是站在不同位置上的当事者本人和周边旁观者能否接受的问题。社会群体有无高贵与卑微之分,取决于道德水平,也取决于价值因素,并不都是加强宣传和教育就能扯平的。即使在“任何革命工作都是为人民服务”的年代,也是有人不敢奢望受到尊重,另有人习惯于受到崇拜。

第二,追究为什么发生邹春兰这样的事情,虽然会有诸多“说不清”,但这样的探讨才有价值。如果仅仅停留在研究邹春兰这样的事情该怎么办,得出的结论顶多是采取什么办法解决更实际、更有效。个案带有细节,再经传媒的描述,吸引公众注意,让人沿着故事的发展脉络去等待结果。其实,对于“将来时”来说,几乎所有的内容都是在不为人留意的“过去时”制造出来的。

中国竞技体育的举国体制实行了几十年,从上个世纪七八十年代,退役运动员的安置问题开始显现,越积越多,越来越复杂。随着最近十几年来的体制改革,旧体制移交的问题尚来不及解决,而新体制又不是竞技体育的主导,除足球、篮球、网球、围棋等少数项目办起似是而非的职业联赛,多数项目仍在举国体制中运行。有限的社会“消化”能力无法承受大量积留难题的挤压,令掌管专业运动员人事关系的省市体育主管部门头疼。

第三,有种说法认为“邹春兰”们应该加强自救,鼓励专业运动员在不影响刻苦训练、为国争光的前提下,自己抽空再学点日后谋生的基本技能。能够自救当然好,可是,还需要再追问下去,是谁或是什么东西破坏了专业运动员退役以后的谋生能力,使他们退役时成了“什么都不会”的“废人”,以致产生救治需求?

这让人想到现在的大学只管招生,不管学生的毕业分配,很多大学生一边学着不知将来有没有用的课业,一边满世界地寻找就业机会。专业队体制的问题并不仅在出口,还应当反思入口的设计是否合理,是否以人为本。中国竞技体育历来非常重视选材,但又不是双向的,通常是外在条件当先,大个子适合打球,贫困地区的孩子肯吃苦,适合长跑之类训练枯燥的项目,哪怕有些孩子根本不知道那些项目是怎么回事,教练会觉得这孩子不练什么真可惜,要找家长和学校“做工作”,先拉进来再说。如此选材,忽略了个人兴趣爱好这一基本要素,已经埋下了又一个“邹春兰”的伏笔,迟早会走到“将来时”。

邹春兰还算幸运,毕竟有更多的退役运动员处境不佳,还没有得到媒体的眷顾,只能在无人关注的寂寞中卖菜、看门。虽然过着普通百姓的普通生活,但是再也无法回复到普通百姓的心态。人才培养的思路和方式都需要多元化,优秀人才应该从地上长出来,而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社会发展已经为深化体育改革提供了条件,举国体制只有与时俱进,才可能继续发挥优越性。

(人民网2006年4月14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