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出余韵的精神

如果说钟最能对照性地表现出东西方的意义差异，大概不会有错。西方的钟始于13世纪，形状像郁金香花，里面装有钟锤，摇动钟体发出响声，属于内击式。而东方的钟更加古老，用被称为撞木的木棒撞击外侧表面发出声音，属于外击式。

首先，西方钟必须摇动整个钟体发声，不能像梵钟那样造得很大。西方的东西都是大制式，唯独钟不同。韩国的圣德大王神钟⁽¹⁾，高3.78米，直径2.27米，厚0.24米，重达72吨。在韩国人眼里，西方的钟与其说是钟，不如说像铃。法国文艺复兴时代的代表人物弗朗索瓦·拉伯雷⁽²⁾写有小说《巨人传》，里面就有巨人高康大把圣母院的钟拿来当马铃带走的故事。但如果是韩国人，恐怕不是巨人也会想到这一招。不过，西方的钟可以几个合成一组，用不同的音阶，奏出丰富多彩的曲调。梵钟是撞击悬吊起来的钟体，可以把钟做大，使钟声雄浑。

如果说西方的钟是以量以旋律取胜，那么东方的钟则是以质以音律取胜。总之，西方的钟以铁击铁，钟声轻薄傲慢而无余韵；东方的钟是以木头撞击金属，钟声深邃余韵悠长。从这种观点看来，韩国的梵钟在东方的钟里也最具东方特性。

韩国钟为了扩大余韵的振幅，采取了不同于中国和日本的独特设计。在钟耳即名为龙纽的装饰物旁，配了名为音筒的东西，四面乳廊各有9只，共36只钟乳。钟的下方放置着一个壶，形成一个增强共鸣和增大余韵振幅的装置。韩国梵钟的形态，如同刻画在钟体上的飞天供养像一样，这姿态像是发愿要把地上的声响送上天去。

人们一直相信，如果梵钟响起，所有众生都会从一百零八种烦恼、魔力和邪恶⁽³⁾中解放出来，罪孽就会消灭。从象征性上说，这与带有报时性质的西方钟有所不同。韩国人在8世纪前后就以夸耀世界的高超的铸造技术用铜造出了12万斤的最大梵钟。他们不擅长制造剥夺人类生命的刀剑，却在创造拯救人类生命、净化人类灵魂的钟声方面不在其他民族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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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位于庆尚北道庆州市，是韩国现存最大和最有代表性的青铜佛钟，系景德王为纪念他的父亲圣德王而铸造。它是韩国境内较为古老的佛钟之一，纹饰精美，钟顶上有甬筒和单龙纽，钟肩和钟裙各有一周卷草纹样，钟体上部均匀分布着四个乳钉装饰区，腹部有飞天形象，展现了韩国古钟的独特风貌。——译者注

(2) François Rabelais（约1493—1553），法国作家。《巨人传》是其代表作品，开了法国长篇小说的先河，是文艺复兴时代的杰作。小说描写了巨人高康大和庞大固埃父子的冒险经历，对现实社会作了尖锐的嘲笑和批判，构思奇特，刻画细腻，场面宏大。——译者注

(3) 一百零八，又称“百八”，是佛家常用的数目之一。佛家认为人有108种烦恼和苦难，谓之“百八烦恼”。——译者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