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底移民中介

2014年1月，作为YK美国集团区域中心投资合作伙伴的胡升安来到美国加州，考察投资移民项目。胡升安，祖籍浙江宁波，是澳昇集团董事长兼总裁。澳昇集团是一家从事移民服务的中介公司，据说在澳大利亚墨尔本、悉尼、中国上海、杭州、宁波、郑州等地拥有6家子公司。

胡升安说，他的奶奶是清朝两广总督张之洞的后人，“我们的家训是君子爱财，取之以道。我可以不赚这个钱，但是一旦我决定去做了以后，做人、做事一定要负责任。在美国选择投资移民项目，我从20个或者30个当中才选一个。”

从事移民中介行业之前，胡升安从事过多年的贸易生意，所以这段经历总会让他从商业角度审视投资移民项目的可行性。此次来美期间，他一共考察了6个投资移民项目。“现在，这6个项目的商业计划全部在我电脑里，我会仔细分析。”

受先前经商的影响，胡升安对做生意的模式很了解。在他看来，EB－5在美国其实就是一个生意模式，“你要去判断这个生意模式会不会成功，或者作为投资移民，提供资金的一方有没有保障，这两点是需要你去看的。”

“为什么我们跟YK美国合作呢？我选美国项目，第一要看他们的人，他们原先做过多少（投资移民） 单生意，表现怎么样，现在项目模式怎么样，将来EB－5（资金）怎样安全退出等等，所有的程序，我自己首先要看得很清楚”，胡升安说。

“看清楚以后，我才会到中国国内去推介这个项目。我一年在上海要接触30家左右（投资移民）基金公司。但对我的这种做法，很多美国的基金公司不喜欢。他们认为，作为中介，你赚钱就行了，管那么多干吗？”

“如果把关不严，哪怕只出了一个差错，将来你的信誉会受损，做生意是靠信誉的。”胡升安说，“现在在业内，很多移民中介是骗了一次又一次。如今，中央查贪官，连部级贪官都可以指名道姓，为什么对这些黑中介的名单却不能公布于众呢？”

说起芝加哥会议中心中国投资移民遭遇欺诈时，胡升安道出了此番话。这一案件牵涉国内多家中介，但直至最后，涉案的中介公司名单也没有被曝光，其中甚至包括一些所谓的中字头媒体也牵涉其中，这在他看来很不能理解。如果没有中介机构从中推波助澜，芝加哥投资移民诈骗案嫌疑人安什·塞西的阴谋根本不可能得逞。

“其实，要判断芝加哥会议中心项目存在的问题很简单，但关键在于国内的一些中介没有实话实说，因为中介拿了佣金。如果你不把中国的根源（黑中介）挖出来给大家看，媒体的报道充其量只有新闻价值，没有社会价值”，胡升安说。

现在，业内有一种说法，谈及投资移民，该找哪一家中介，客户都在扔签。“这个（中介）公司，我扔到一支上上签，我就去做……国内媒体应该做的是把黑中介曝光出来，这样他们就不敢再行骗”，胡升安说。即便国内一些投资移民客户在网上发帖揭露实情，但毕竟是个人行为，力量过于单薄，移民中介一下子就可以把他们的言论屏蔽掉。

“很多人看我们这个（移民中介）行业，就是一个不良行业，我有时心里有点难过。没有办法，我看到的绝大部分中介公司是以钱为衡量标准，不是通过确认项目去做，而是确认钱最多去做，给你钱最多的一般跟良心成反比，所以问题可能就出在这里。”

“为什么国家不能把出过事的人，或者是出过事的中介机构公示于众呢？这样对移民中介行业的自律会有帮助。有些人担心，指名道姓会遭受报复，但问题是大家都不出来说，指出问题所在，那投资移民客户怎么办？”

胡升安介绍说，上海原先有33家移民中介公司，最近又新批了15家，总共不到50家。北京大约有200多家，全国移民中介超过1000家（大约在1500至2000家之间），但规模比较大的公司全国最多不到20家。“北京几乎所有有名的大的移民中介都出过事，只要你知道名字的中介全都出过事。”

现在，与美国情况不太一样，中国国内的信息相对闭塞，并不是所有信息都能查到。比如说，一家中介公司可能之前失败好多次，但由于广告投放比较多，市场比较大，与之相关的负面信息被屏蔽掉，顾客看到的只是成功的案例。

胡升安说，有的中介公司每年办理四五百位投资移民，可能一下子失败150例，但没有人知道。比如说，芝加哥会议中心投资移民诈骗案中，250名中国投资者遭欺诈，但没有一家调查机构去统计究竟哪些中介牵涉其中。

衡量中介机构好与坏的标准，胡升安说，不是说看中介机构投放的广告有多少，也不应该看这家中介一年做多少投资移民，而应该看其失败案例的比例，或者有没有失败的案例，这才是衡量一家中介是否靠谱的重要标准之一。

胡升安认为，现在中国国内投资移民面临比较尴尬的局面是，越专业，对EB－5越懂的中介机构签的客户越少，而一些不良中介公司以赚钱为目的，介绍EB－5项目时故意淡化风险，签约客户往往很多，只要忽悠客户把钱投进去，他们就能得到相应的报酬。

现在，通过澳昇集团办理美国投资移民的数量每年大约有100户左右。按照胡升安的说法，包括芝加哥会议中心在内，中国投资移民失败的案例据估计应该在1500至2000位左右。这些客户实际上是吃了哑巴亏，根本没有人知道中介对他们做了什么手脚。

根据胡升安介绍，目前，中国人投资移民美国主要出于以下考量：

第一，为了美国的教育、环境、福利而移民。目前，无论从科技，还是文化等层面看，依然是一个英语国家占主导地位的世界，美国在这几方面依然占据优势地位。借助投资移民，可以实现这一目的。中国家长想让孩子到美国接受教育，而美国的科研条件和教育设施都比较先进。

第二，为了保障本人的财富安全需要而移民。现在很多有钱人，中国形势好的时候，他们赚钱；但当经济形势不好的时候，这部分人就可能亏钱，他们想在海外投资，拿一张绿卡，通过投资移民将部分资产转移到美国。但由于文化差异等因素，绝大部分投资移民的中国人实际上也不愿意彻底斩断在中国的根。

谈及中国投资移民的失败原因时，胡升安说，“我想99%的原因是国内一些中介公司在对项目不了解的情况下，盲目地劝说客户。很多移民中介推销手段五花八门，他们会跟你说，纽约你还不放心吗？事实上纽约出问题的投资移民项目已经不至一两个了。”

“有的中介会宣讲，我已经做过多少个项目和客户了，你还不放心吗，其实他并没有告诉你他做过的项目中成功的有多少，失败的有多少。”

很多中介机构根本不懂EB－5投资移民，完全以美国方面提供的信息为准，不核实他们的商业计划书，或者只看市场推广材料，却不看区域中心报送移民局的材料。他们把问题掩盖，只传递“光鲜”的一面。为了赚钱，一些中介机构报喜不报忧，推波助澜，把客户一步步推向“火坑”。

因为美国投资移民的确有风险，“我会亲自到美国考察项目，与YK美国集团合作是跟他们接触6次之后才决定合作的”。那么，该如何减少投资移民风险呢？第一种情况是：如果区域中心的项目事先获得移民局预批，这就相当于I－526已经获批。现在国内中介根本不提预批，实际上移民局对项目的预批是对客户最大的保护。

另一种情况，如果项目没有获得移民局预批，就需要由移民专业人士靠经验判断。“第一，要知道移民局以前是否有类似案例或模型作为参照。第二，区域中心项目是否能经受住移民局的检验，比如产生的就业岗位数，如果移民局之前没有批过类似项目，那么项目风险便较大，移民局会质疑。”

胡升安说，移民局眼下对I－526的要求很高，如果移民局对区域中心的项目提出质疑，那么投资人就不太可能拿到I－526，即临时绿卡，而I－526是投资移民的第一步。因此，I－526的批准率通常要低于I－829的批准率。

胡升安解释说，“I－526未获批和投资移民项目被否定是两个不同概念。比如说，一个项目在中国推出，最后递交美国移民局审批之后项目本身被否定，I－526一个都不会获批。”如果把由于项目存在问题导致投资移民未获批准计算在内，I－526批准率会更低。

但如果投资移民项目中有一些客户获批，这种情况下，I－526能否获批要看个人具体申请情况，与文件做得好坏有直接关系，而与项目无关。

在中国国内，澳昇集团向每位投资者收取的中介服务费为10万元人民币。目前，国内流行的做法是，如果投资移民没有成功，中介费全退。

胡升安说，如果一个客户没有成功，中介公司损失也很大。“如果你的材料不能做，我们是不会受理的。比如说，我们就遇到这样的客户，他们说，我的钱全是现金，但你别问我的钱从哪里来。”

当被问及YK美国集团区域中心付给澳昇多少推介费时，胡升安并没有正面回答，“我要回去问一下股东，有些东西股东愿意让往外讲，有些不愿意让往外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