鄂托克前旗人的笑容

蔚光明

在我很小的时候，记忆中“三普”有最美的笑容，也是那个时代的印记。1970年左右，汽车在草原上还是非常稀罕的东西，而在乡村就更是难得一见了。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们村子周围突然出现了“三普”的车，来来往往特别多。慢慢地，村里的人也就和这些司机熟悉了，有的人还能搭上他们的车进城，这也算是很荣耀的事了。其时，我是鄂托克旗二完小的一名学生，在我的印象中最美的笑容，就是我们村社员搭上“三普”的车，进旗里或者去公社时，司机那种随和的微笑，给人一种淳朴、憨厚的感觉，让人觉得那是心贴着心的笑。下午的时候约好的司机在迎接我们时，看见我们来了，捧着笑颜，灿烂得像向阳花，说一声“玩好了？”我们便感激地点点头。

鄂托克草原土地浩瀚无边，“三普”地质人员在草原上勘探，每天坐着汽车出去工作，与我们坐着驴车、步行相比，真令人羡慕，也让人浮想联翩，给我幼小的心灵留下了世界上还有这种坐着汽车工作的印象。从那时起，我就立志要当一名地质队员，因为有汽车坐。也就在这一时期，我看了电影《年轻一代》，才知道他们在为国家找矿藏、找财富。恢复高考后，我也报考了地质大专院校，但因分数低，没有录取，给我留下终身遗憾。参加工作后，我知道的事情多了，终于搞清“三普”就是国家地质部第三普查大队，简称“三普”，他们在这里只是为了对这一地区的矿产资源进行勘探普查，这里搞完就去了别处，是些居无定所的人们。这个时候，我也能和“三普”人面对面交谈了，也知道有不少漂亮姑娘偷看“三普”的帅小伙。

再后来，在鄂托克前旗经常听说“长庆”，这也是搞地质的，但不知“三普”哪去了。鄂托克前旗有了长庆人带来的邓丽君的歌声，有了穿喇叭裤的年轻“街游子”，有了穿三接头皮鞋的青年人和中年人，有了戴电子表的年轻人，特别是年轻人们手里提着砖头式录音机，满草原唱，女孩子们跟在后面追，那笑声是嘻嘻哈哈的，叽叽喳喳的。

那几年，走在鄂托克前旗食堂里，经常看到一群长庆人围着圆桌点菜、吃饭、喝酒，那欢乐的场景，让人想起人们常常议论的天然气、石油，想起领导们口口声声宣传的油气田对国家和地方的好处。让人看到一种希望，看到鄂托克前旗的未来，让人从他们的微笑联想到鄂托克前旗人的微笑。

二十世纪末，鄂托克前旗满草原跑的人，似乎都想围绕长庆勘探开发做买卖，家家户户谈生意，或者讲述生意场的离奇古怪的故事，好像所有的事情都与长庆勘探开发有关，就连乡村的土鸡和母鸡们下的蛋也都让长庆人买走了，这些原本被当地干部们所垄断的土特产，不知不觉中货紧价扬，成了稀罕物。一时间摩托车风风火火地遍地跑，街头巷尾的人都在说：你看看，这人给长庆搬家发了，那人给长庆做井场挣了……草原上到处都有因长庆发了财的人的笑容。

又过了不几年，摩托车也淘汰了。草原上取而代之的成了不断攀比的私家车。尤其是那些年轻人，他们最时髦的就是带着女友、开着小车、露着笑容。人们说，私家车的快速发展，与公路大发展有关，公路发展又与油气开发有关。看来，所有的事情都与油气有关。而油气又与“三普”和长庆有关。难怪人们对“三普”的印象那么深，与长庆的关系这么好……这大概就是对鄂托克前旗人的那种微笑的最好解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