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佞臣末世乱朝纲的故事

奸佞臣末世乱朝纲

延光四年（125年），少帝刘懿奄奄一息，病重的他躺在床榻之上，身边只有大长秋江京及阎显兄弟。

江京见少帝病情不妙，忙把阎显拉到屏风后面，悄声耳语道：“北乡侯（即少帝）现在病情益重，不见好转，万一有个闪失，继嗣之人选，应该早作打算。前不用济阴王，而今也不能再立他，以免日后因怨恨而报复。何不早从诸王子中选择合适的人选，免得到时措手不及。”

阎显听罢，点头称是，急忙去向太后阎姬奏报。阎姬听罢也连连点头称是，认为有理，可是立谁当皇帝既能让大臣们没有非议，又能乖乖地听自己的指使，却是个大难题……

不过他们不会知道，就在这时，宫中的另外一个房间，也在上演着一出阴谋。

安帝宠姬

阎姬，河南荥阳人。在元初二年（115年）被立为皇后。可是阎姬嫉妒心特别强，虽已被立为皇后，仍不满足，怕安帝旧情复萌，宠幸李夫人。尤其是她自己一直不怀孕，生不出儿子来，很担心安帝立李夫人所生刘保为太子，倘若那样，李夫人母以子贵，说不定会把皇后的桂冠夺走。因此，阎姬把李氏视为眼中钉、肉中刺，必欲置之死地而后快，于是便起了杀心。

她利用安帝对自己言听计从，诬告李夫人不安本分，与外朝官员勾结，有谋逆之心。糊涂的安帝竟也听信了这样的谗言。在安帝的质疑声中，李夫人被吓得魂飞魄散，最后服毒而死。

可这阎姬并不满足，还想连刘保一同害死，只是由于邓太后出面保护，皇子刘保才免遭毒手。从此以后阎姬一直缠着安帝，叫他不要忙着册立太子，哄着安帝说，等身为正宫皇后的她生出儿子来立为太子，才名正言顺。安帝正迷恋于她，对她处处迁就，立太子之事便拖了下来。可是，直到刘保已年满六岁，阎姬仍没有生出一男半女。此时邓太后年事渐高，身体也不好，想在自己的有生之年为东汉王室选定接班人，频频催促安帝册立太子。

永宁元年（120年）四月，刘保终于被立为皇太子，配备东宫官属，选择师保，教他读书。阎姬一百个不乐意，可又没有办法阻拦，只好眼睁睁地由着安帝册立。但她内心充满忧恨，害怕有朝一日刘保得继皇位，要向她报杀母之仇。所以，阎氏处心积虑地想害死太子。

建光元年（121年），邓太后去世，刘保失去了唯一的靠山。阎姬肆无忌惮起来，开始一步步实施谋害太子的计划。这时，年仅七岁的刘保还不懂得培植自己的势力，平时只是与乳母王男和掌管御厨的宦官丙吉较为亲近。安帝在邓太后去世后宠用宦官李闰、江京、樊丰等人，他们自恃诛杀邓氏外戚有功，擅作威福，干预朝政，安帝的乳母王圣也小人得志，骄横跋扈。对此，王男、丙吉二人看不过去，言语行止当中不免流露出不满。阎皇后看准这个空子，用小恩小惠拉拢江京、王圣、樊丰，怂恿他们诬陷王男、丙吉。结果，安帝不分青红皂白，将王男、丙吉判成死刑，又将两人的家属流放边疆。太子刘保眼见乳母无端被杀，心中难受，常常暗自流泪叹息。阎姬见太子忧郁寡欢、若有所思的样子，生怕他记恨在心，将来报复。江京、王圣等人也心怀鬼胎，惶恐不安。几个人商量来商量去，江京、王圣想出一条毒计——挑拨太子和皇帝的关系，借安帝之手废掉太子。阎姬听到他们的计策时，喜出望外，重赏二人，并约好按计划行事。

第二天晚上，安帝驾临皇后住的长秋宫，阎姬使出浑身解数百般温柔，哄得安帝心醉神迷，接着又装出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频频落泪。

安帝对她宠爱无比，不愿叫她受委屈，见她那副伤心的样子，忙问发生了什么事。阎氏见安帝上钩，便抽抽搭搭地说：“太子乳母王男和厨监丙吉以前曾设巫蛊诅咒陛下和臣妾，被江京告发后下狱处死。不料现在又有人告发说太子也曾参与同谋，东宫的属官们也帮着太子策划此事。”

安帝本来遇事就缺乏明断，在枕头风下，就更加糊涂。听了阎氏的话，他不辨真伪，连声责骂太子不孝。

次日，江京、王圣也说皇后之话不假。安帝更加确信不疑，立即召集公卿百宫讨论废黜太子的事。朝臣们意见不一，形成了两大派别，在太子废立问题上争论不休，各不相让。最后以安帝的舅舅大将军耿宝为首的一派，包括阎姬的四个兄弟阎显、阎景、阎耀和阎宴等外戚，利用皇帝的弱点和手中的权力，获得胜利。

延光三年（124年）九月，安帝下诏将太子刘保废为济阳王，软禁在北宫德阳殿西钟下。太仆来历坚持正义，邀集同僚十余人一齐来到鸿都门前请愿，力陈太子无过被废，实属不当，吁请皇帝收回成命。可最后安帝一纸诏书，吓退众人，来历一人坚持抗议到底。安帝又气又恼，逼迫掌管文书奏章的尚书写奏章弹劾来历。众尚书知道来历素来耿直，没有罪行，可又不敢违抗圣意，最后尚书仆射陈忠勉强上了一本。安帝见了奏章，抓到了整治来历的借口，便把他的官职爵位一并削去，连他的母亲武安长公主也被牵连，不准再进皇宫。

就这样，阎皇后终于遂了心愿，甚至打算等安帝死后，选立个小皇帝，学着前朝窦、邓两太后的样子，临朝听政。

阎姬乱朝

当时，东汉遭到严重的自然灾害。百姓流离失所，饥号转徙。可是安帝刘祜不知励精图治，反而纵情声色，对于朝政，不闻不问。

这年春节一过，他游兴大发，选了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携带着千娇百媚的阎皇后和大小嫔妾，还有阎显兄弟及一班宦官，兴致勃勃地到南方游玩。一路上煊赫繁华，旌旗如云，沿途郡县官吏忙得翻天覆地，拼命搜刮百姓，供奉龙驾。

三月到了宛城（今河南南阳）时，安帝忽然感到身体不适，饮食无味，忽冷忽热。阎后忙传御医诊治，可是，几服药下去，病情不见好转。眼见皇帝病情加重，已经不能巡幸江南，便调转车驾往回赶。才走到叶县，安帝已经病入膏肓，无可救药，死在乘舆之中，连一句遗嘱也没留下。

阎姬一见安帝驾崩，慌了手脚，号啕大哭。

他的哥哥阎显和江京等人急忙摆手，叫皇后别哭，然后低声说道：“皇上在外驾崩，倘若消息传回京师洛阳，废太子济阳王刘保还在宫廷之内，如果被在京的大臣们拥立登基，我们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阎姬一听，心中害怕，连忙止住眼泪，急切询问有什么好办法。阎显兄弟和江京、樊丰等人商量了一下，决定效法秦朝宦官赵高在秦始皇病死沙丘后，伪装尸车秘不发丧的故事，先不向外透露皇帝驾崩的消息，等车驾回宫后，暗中选立新天子，再办丧事。于是由阎皇后出面，向随侍人(www.guayunfan.com)员谎称皇上染病，不便坐立，不再坐御辇而改乘卧车。他们把安帝遗体放在卧车内，一路兼程返奔洛阳，每天照样有妃嫔大臣们问候起居，一日三餐侍奉膳食。这样鬼鬼祟祟地赶了四天四夜，才回到京师。阎皇后为掩人耳目，还假惺惺地派遣司徒刘熹去洛阳郊外的皇家宗庙去祷告，保佑安帝康复。

到了晚上，宫中便传出丧报，说皇帝晏驾了。阎显、江京等人随即叫阎姬以皇太后的名义发布诏令，一面召集王公大臣操办丧事，一面派人迎接济北惠王刘寿之子北乡侯刘懿进京为皇嗣。

刘懿年仅两岁，是汉章帝刘炟的孙子，论辈分应与安帝是叔伯兄弟。阎姬不能容忍刘保继位，但又苦于自己膝下无子，为了实现其临朝执政、长期掌权的野心，自立为皇太后，又不顾辈分悖谬，立同辈的幼童刘懿为安帝嗣子，继承帝位，这就是汉少帝。

废太子刘保听说父皇病死，跌跌撞撞地赶到停放灵柩的章德宫，想进去哭悼亡父，不料却被阎太后派人挡住，不允许他进殿。这个在孤寂压抑中长大的孩子，只得在殿门外面哭奠。年幼无知的少帝，完全被阎太后摆布于股掌之中，只不过做了名义上的皇帝。

少帝刚继位，阎太后便提升其胞兄阎显为车骑将军，位列上卿，掌握军队，与其妹共同揽权擅政。阎显插手朝政的时候，安帝的母舅耿宝还在大将军任上，此人也是个不甘寂寞的角色，他的妹妹耿氏是清河王刘庆的王妃，也就是安帝的嫡母。靠着这层关系，耿宝在安帝亲政后以皇舅的身份跻身廊庙，得封为大将军。大将军为全国最高军事领袖，位高权重，所以被阎显嫉恨。

此时，尚有樊丰、王圣等人盘踞宫中，自以为是安帝旧宠，无人敢管，狂妄乱行，这当然也成为阎氏兄妹的障碍。阎显为了踢掉这些绊脚石，独揽军政大权，便秘密地同阎太后商量，除掉耿宝、樊丰。阎姬最忌恨的是王圣，她整天端着安帝乳母的架子，飞扬跋扈，不把阎氏放在眼里。

阎氏兄妹巴不得立刻把这些人置于死地。阎显毕竟要狡诈一些，他没有让阎姬直接下诏罢黜政敌，而是绕了个圈子，先叫太后擢拔冯石为太傅，进刘熹为太尉，升李郃为司徒。这三个人才能平平，现在竟得位居三公，心中十分感激阎氏的恩荣，阎显又频繁出入三人府第，极力笼络，结为至交，然后，请冯石、刘熹、李郃联名上奏朝廷，弹劾耿宝、王圣、樊丰结党营私，惑乱朝廷的罪行。阎太后立即下诏，将耿宝贬为辛侯，逼他服毒而死；将王圣及其女儿流放过雁门关；逮捕樊丰及其爪牙谢恽、周广，下狱治罪，不久，就把他们拷打致死。这样，朝廷内外，再也无人与阎氏为敌。随后，阎太后又大力擢拔外戚，封阎景为卫尉，掌管宫门警卫，主掌羽林禁军；阎耀为城门校尉，掌领京师城门的屯兵；阎宴为执金吾，掌督巡京畿治安。至此，阎氏兄弟都手握重兵，职要权重，威福自恣。外戚势力垄断朝廷，权倾内外，阎太后以为自己终得如愿以偿，可以久专国柄，为所欲为了。

然而好景不长，半年后，延光四年（125年）十月，小皇帝刘懿感冒风寒，得了重病，眼看命在旦夕。阎显、江京和太后密谋，准备故伎重演，少帝死后隐秘不丧，暗中再选一个宗王之子继承帝位，以便阎氏继续执政。不料，在此关键时刻，以前为邓太后重用的中常侍孙程破釜沉舟，联络其他宦官共十九人，突然发动了宫廷政变。阎氏兄妹惊慌失措，不知如何应急，结果孙程起事成功，江京及阎显兄弟四人全部被杀，阎太后被废置，囚于离宫，一年之后，染病而死。

孙程等十九个宦官诛灭外戚势力，拥立废太子刘保登基，这就是汉顺帝。顺帝为报答孙程们的功劳，将十九人全部封为列侯。

阎氏兄妹志大才疏，无德无能，不思提拔贤才辅佐治国，却硬要独霸龙床，又擅作威福，这无疑是玩火自焚。最后，竟然被十九个刑余阉竖一朝剪灭，可见阎氏“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作为已招致了天怒人怨，成了真正的孤家寡人。他们的覆灭是历史的必然，只是阎氏不是灭于正直公卿之手，而是灭于一小撮太监之手，这实在是历史对他们的最大嘲讽。

家奴当政

孙程，字稚卿，东汉涿郡新城（今河南伊川西南）人，和帝朝入宫为宦官，历事和帝、安帝、顺帝三朝。他在阎氏外戚专权之际，受到排挤，不得伸志。但他不甘久居人下，抓住幼皇夭亡、新主未立的时机，联络平时交好的十八个太监，骤然发动政变，一举诛灭阎氏，功封列侯，声名显赫。这个事情还得从头说起。

当时少帝病重的消息已经在宫中传开，中常侍孙程感到这是一次极好的政治机会。于是，他积极地密谋策划。

孙程先找到济阴王的谒者长兴渠，对他说：“大王（济阴王）乃是先帝嫡嗣，理应承嗣国统，因为坏人谗陷，蒙蔽先帝，才遭废黜。然大王本无失德，众人尽知。若是北乡侯一病不起，到时咱们一起对付江京、阎显，大事没有不成功的。”

长兴渠闻言，当然知道他说的“大事”是何指，表示赞同。于是，他们又秘密联络了中黄门王康。王康曾为刘保做太子时的府史，自从太子被废，他常怀叹愤，有所不平，自然同意与孙程举大事。然后，孙程又找到长乐宫的太官丞王国。王国本来一直与孙程关系不错，现在也欣然同意追随他一起行事。

就在孙程等人紧锣密鼓地策划时，这年十月二十七日，少帝（北乡侯）死了。阎姬与阎显、江京等再施故伎，依然秘不发丧，火速派人带着诏书去征召济北王与河间王等诸王的儿子入京，准备从中选立新君继承帝位。同时，阎姬下令关闭宫门，屯兵防守，加强了宫内外的戒备。

阎姬派去征召诸王子入京的人尚未复命，孙程已决定先发制人了。

十一月二日，孙程、王康、王国与中黄门黄龙、彭恺等十九位宦官聚谋于济阴王居住的德阳殿西钟下，他们互相割断单衣盟誓，准备发动政变。十一月四日，京师及周围地区发生地震。当天夜里，孙程等人聚集于洛阳南宫的崇德殿，然后向章台门扑去。此时，江京、刘安、李闰、陈达等人正在禁中门口守卫，孙程等人冲过来，不由分说，就砍死了江京、刘安、陈达等人，然后威胁李闰，说道：“2017-02-19 我们共举大事，拥立济阴王，你不赞成吗？”

李闰深谙其中的权术，这孙程正是要利用自己的权势来助长他的声威，连忙答应：“好，一切都照你的办。”孙程见他点头称是，便一起迎立十一岁的济阴王刘保即位，即汉顺帝。

孙程得手以后，就由他亲自率人把守禁省大门，断绝了宫中的阎姬与外界的联系。同时，通过已经即位的顺帝下令，命公卿大臣和虎贲、羽林将士屯守南、北两宫门户。正在禁中的阎显听到孙程政变的消息，忧迫不知所为，阎姬与他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小黄门樊登在一旁献计，要阎显立即发兵，并用太后的诏书召越骑校尉冯诗和虎贲中郎将阎崇，让他们迅速赶往北宫北门朔平门，以抵御孙程。

阎姬依计而行。冯诗奉诏入宫，阎显拿着皇帝的印信对他说：“孙程拥立济阴王，并非皇太后的意思，你看天子玺绶尚在太后这里。你若能尽心报效太后，可得封侯。”

阎姬索性对冯诗说：“若能活捉济阴王，就封你为万户侯，捉住李闰，封你做五千户侯。”说着取来了侯爵的印信展示给冯诗。

阎姬以为，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冯诗听她说完，立即施礼拜道：“臣等谨听太后调遣。只是臣等奉诏入宫，来得仓促，没有率领人马，请太后许臣回营搬兵前来护驾。”

其实，她哪里知道，这是冯诗的金蝉脱壳之计，冯诗自己并不想在这种变幻不定的时候冒政治风险。阎姬似乎有所觉察，便派樊登与他同往左掖门外调发兵马。谁知，刚离开北宫，冯诗便一刀结果了樊登，回到大营闭门拒守。

这时，阎显的弟弟卫尉阎景也从禁中去卫尉府征率兵马。他奔赴盛德门，试图救援阎姬。孙程急忙派人用顺帝的诏书去召尚书郭镇，命他立即收捕阎景。郭镇当即率领值宿的羽林军出发，在途中拦截并抓获正向宫中进发的阎景。当天夜里，阎景死在狱中。

阎景被捕死去，阎姬在禁中已如瓮中之鳖，无援可待。经过一夜的较量，孙程等人已完全控制了局势。次日清晨，便派人到禁中，向阎姬索得了天子玺绶。随即护送顺帝驾幸嘉德殿。紧接着，派侍御史带着皇帝的节钺收捕阎显及其弟阎耀、阎晏，将他们押往大狱，全部诛杀，家人统统流放比景（今越南境内）。

阎姬交出了政权，被迁出长秋宫，幽禁在离宫。第二年（顺帝永建元年，公元126年）正月初一，顺帝曾前去朝见阎姬。阎姬猜测，也许顺帝还不知道，他的生母李氏当年就死在她的手中。她不敢想象，一旦顺帝得知此事，自己会落得怎样的下场。阎姬伴着恐慌、惊惧，在离宫中熬过了正月十五，到正月十九这天，在绝望恐惧中死去。

国君昏聩

可是这个刚刚即位的少年皇帝，因为长年遭受贬抑，对风云莫测的宫廷斗争充满了恐惧，早已失去了奋发有为的进取精神。

在这场政变中他毫无自己的见解。阎氏刚刚倒台，宦官们就迫不及待地请求封赏。顺帝不敢怠慢这些“有功之臣”，赶快颁布诏书，一面命令开启南北宫门，撤销屯驻的卫兵，一面大行封赏，犒劳“有功”的宦官，十九个参与起事的太监全部得封列侯，随后，顺帝又按其功劳大小，赏赐给他们大量的金银玉帛。如此滥封滥赏，优宠宦官，在历史上是十分罕见的。不久，孙程竟然又被提升为骑都尉，得以掌握军权。十九侯参决朝政，宦官势力炽于朝廷。东汉的宦官已不是只供皇帝、后妃驱使的内庭家奴，而是一支势炎熏天的政治力量了。

中常侍张防不是孙程同党，此人颇善钻营，随侍顺帝身边，顺帝也很看重他。张防利用能够亲近皇帝的优势，经常狐假虎威，搞一些请托贿赂的事情，遭到司隶校尉虞诩劾奏。张防见到劾章，急忙跑到顺帝面前哭诉，说虞诩加诬于他，求皇上替他做主。顺帝偏袒自己的近侍，不过问张防劣迹。虞诩气愤不已，干脆自己到监狱里去，表示耻于与张防同朝。张防乘机反扑，指示手下人连续四次拷打刑逼虞诩。孙程见顺帝如此宠着张防，心里很不受用，更担心他一旦得势会凌驾于自己之上。于是，他和党羽张贤急忙去见顺帝，要求逮捕张防，赦放虞诩。顺帝还想庇护张防，推说要考虑考虑，孙程利用虞诩在外朝享有的忠直之名，联络虞诩的儿子和其他的官员，终于说动顺帝，将虞诩从牢中放出来，把张防流放边关充军发配。与张防素来要好的尚书贾郎等六人也以阿附结党之罪受到贬谪。

事后，孙程又上书说虞诩劾倒张防有大功，应予褒奖。顺帝便重新起用虞诩，提升其为尚书仆射。孙程这一番活动，其实是一箭双雕，既借助虞诩及外朝官员搬倒了张防，又在张防拷逼虞诩的时候出面相救，给人以主持公道的好印象，减少大臣们对他干预朝政的反感。十九个太监见顺帝没有主见，处处受制于人，更加飞扬跋扈。他们常常在大殿上争争嚷嚷，呵斥左右，无所顾忌，根本不把皇帝放在眼里。时间长了，连一向软弱的顺帝也觉得宦官太放肆了，心中渐渐滋生了抵触情绪，言行之间不免也流露出来。善察龙颜的外朝官员尽力投合皇帝心意，接连上书弹劾孙程等人身为皇宫阉奴，却擅自干预国政，实是悖逆不臣，如果让他们长期留在宫中，必致祸乱无穷。顺帝接到这些奏章，正中下怀，颁发诏旨，免除孙程等十九人官职，诏令其立即出宫各就自己的封地居住。后来又把孙程徙封为宜城侯，让他到远离京师的湖北宜城就封国，孙程心中怨恨，赌气将侯爵印绶和封书全部退还给顺帝使者，表示宁可不要爵位也不去偏远的宜城。

永建三年（128年），顺帝忽然心血来潮，又追念起孙程等十九人的拥立之功，下诏将他们全部征还入京，并升孙程、王道、李元三人为骑都尉。这样，十九太监重又盘踞宫内，继续干预朝政。阳嘉六年（132年），孙程染病不起，顺帝为示恩宠，加封他为奉车都尉，负责掌管皇帝的御用车马，还允许他自择僚属。这是一般人不易获得的特殊荣誉。不久，孙程病死，顺帝又追赠他车骑将军印绶，并赐谥号“刚侯”，还派近侍持天子符节监理丧事。孙程死前，曾上遗言书，要求顺帝将他的封国传给他的弟弟孙美。顺帝答应了他这个请求，另外又把他的养子孙寿封为浮阳侯，从他的原封地中划出一半给孙寿。第二年，顺帝又下诏允许宦官们的养子袭封爵位。从此，宦官收养干儿子继承财产和爵禄成了合理合法的事情。东汉后期盛行一时的宦官大收养子之风，就是由此而造成的。这无疑助长了腐朽势力，使更多的投机分子出现在东汉的政治舞台上。十九个太监中的王康、王国、彭恺、王成、赵封、魏猛六人都早于孙程死去，剩下的十几人为了窃取更高的权位，纷纷贿赂顺帝的乳母山阳君宋娥，同时极力排斥打击异己力量，结果被新崛起的中常侍曹腾、孟贲等人挫败，最后又被顺帝诏令出宫，数年以后他们先后死在封国。

东汉末年的种种乱象，早已在百年前就拉开了序幕，历史的发展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没有偶然，只有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