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昂族的茶叶

第四节　族徽与标志

一、龙阳徽

龙阳徽是德昂族族徽，龙阳徽的图案，是根据德昂族人的传说和古老茶农的文化，以龙和太阳为主题，设计而产生的标志性族徽，族徽充分体现了德昂族是龙和太阳的传人，反映了德昂族的农耕文化和传统美德，得到绝大多数德昂族的认同，并作为德昂族标志性徽章广为人们佩戴。

族徽为盾形图案，以天蓝色为底色，分为两部分，上半部分为一轮升起的红太阳，光芒四射；下半部分为阳光照耀下威严祥和而盘踞的龙，两边为茶树叶和雪白的茶花。

太阳——是万物之源，象征和代表着德昂族传说的德昂族人的圣父的化身，它照耀和沐浴着在金色阳光下的德昂族人，使德昂族人充满光明、力量、希望和生机。龙——象征和代表着德昂族传说的圣母，是德昂族人母亲的化身，代表着德昂族对母亲的崇高敬仰和爱戴，代表着德昂族尊重妇女、扶老爱幼的传统美德。蓝底色——蓝色是德昂族和平的颜色，象征着和平、吉祥，它体现和代表了德昂族期盼和平、安详。茶树叶和茶花——茶树叶和茶花环抱着德昂族人的神圣母亲——龙女，象征和代表着古老茶农的德昂族和德昂族的农耕文化、茶叶文化，茶花象征着人们生活在春暖花开的地方，播种有成，代表着德昂族的希望和未来。

二、龙阳塔

龙阳塔（喇定塔）是德昂族的标志和灵魂，它来源于德昂族视太阳为父、龙女为母的传说，而世代流传和树立在德昂族人的心中。德昂族自认是龙的传人。

目前，德昂族的标志塔——喇定塔在全世界共有三座：云南省陇川县章凤镇户弄村一座，昆明市民族文化村一座，缅甸南坎地区布滇镇一座。户弄村的喇定塔树立在被称为“太阳城”的陇川（陇川德昂语为“太阳城”）被称为“父塔”，布滇的喇定塔树立在缅甸，而缅甸的德昂族人都来自中国，都是龙的传人，而被称为“母塔”。

喇定塔底座为梯四方形，分四级，四面记载德昂族人的事件和德昂族文字的字母和韵母及结构，顶部为盘龙和太阳，龙的底盘为茶叶和茶花，龙代表圣母，太阳代表圣父，茶叶代表古老茶农和文化，茶花代表春暖花开的地方和向往，龙体上部为浅黄色，下部为浅蓝色，代表太阳照耀下的德昂族人希望和平、祥和与美好。每年8月30日为德昂族的盛大节日——喇定节。

三、关于龙阳徽与龙阳旗的两个证例

“龙阳徽”乃是茶树图腾标志的遗风之一，迄今仍在德昂族中风靡未已。德昂族人的图腾崇拜每每是跟祖先崇拜融合在一起的。一年一度的龙阳节，就是隆重纪念父母亲的节日，同时又是茶树图腾和宗教活动的大型集会。

“龙阳旗”，是择用龙阳徽上端的图案绘制而成的。据德昂族的一位老寨长说，德昂族人原始祖先就住在大茶山上，靠大茶山为生，离蓝天最近，所以寨旗上首的蓝色才象征蓝天的。至于黄色呢，那是表示吉利的意思。如今德昂族人信奉小乘佛教，佛祖和佛爷的袈裟都是黄色的，这黄色当然也就是最吉利的。龙阳旗图案底层的绿色，那是茶叶的标志。只缘大自然中最早的绿色宝贝是茶叶，那是德昂族人原始祖先的救命草。所以德昂族人迁到哪儿，茶树便栽到哪儿。就德昂族人的信念来说，茶就是咱们世世代代的保护神啊！

关于德昂族的茶树图腾之遗风，我们还可以从女性服饰上和人生礼仪并生活礼仪方面作些探索。

譬如德昂族女子佩戴的腰箍，那可是源于茶树图腾的神异之物，非同凡品。这里就要说到《达古达楞格莱标》这首茶树图腾史诗中的女主人公，亦即德昂族的女始祖亚楞。这位女始祖本是天上的茶树精灵下凡，她的腰间永远佩戴着一只七彩花环似的腰箍，正是因为这样，她才没有返归到天上去。只缘她那腰箍始终被阿哥达楞紧挽着而无法让她腾空飞走，才终于跟达楞一起永远留在大地上，他俩便成了德昂族的原始祖先。而历经悠悠万载的岁月之后，于今德昂族女子依然在承袭着女始祖的服饰文化传统，始终不失原始茶树图腾崇拜之遗风。她们上着青色短衫，下裹袅袅长裙，裙衫之间漏有一圈缝隙而裸露腰肚，佩戴腰箍。这腰箍的后半圈饰有螺旋形的银丝，缭绕飘逸，前半圈则饰有五彩缤纷的花草，点缀其间的乃是茶树鲜叶的碧色，以及茶花的颜色。行走之时，腰箍便随体轻晃微摆，表现出了德昂女子特有的风韵。她们拥有的腰箍之多，每每叫人惊叹不已：有些姑娘竟佩带着十几个，甚至二三十个美丽的腰箍，这就格外引人注目，更叫人眼花缭乱呢。

至于德昂族的生活礼仪、祝福礼仪、人生礼仪之类，则亦不失茶树图腾崇拜之遗风。例如用于人际交往上的集体请柬茶，即德昂语所称的“苗椭”，它是用红纸折叠成三角形，大抵与粽子形状相似的羊角包，其中裹包的茶叶则是专作集体请柬之用的盛邀之茶、祝福之茶。他们谁都知道，一旦接到这份集体请柬的村寨，就是整个村寨的人们都得应邀前往参加“赶摆”，即一种大型群众集会活动，并还得参加这个赶摆现场举行的跳象脚鼓、大水鼓和各种歌舞比赛。

除了上述的集体请柬之外，茶叶还被用来作为成年礼仪的个人请柬。德昂族的少男少女，每当他们到达成人年龄的时候，就会收到“首冒”，即年轻人的头儿送给他们的一小包茶叶，作为邀请他们加入青年行列的一份特殊“请柬”，同时亦为表示祝福的礼仪。那些少男少女接到这样的“请柬”，就证明着自己已然长大成人，从此便可自由参加“首冒”组织的各项集体活动，自由走进青年人的社交圈中，包括谈情说爱的场所。

再如德昂族有一种用于祝福孩子的手镯，亦乃茶树图腾崇拜的一种遗风。此种手镯是由孩子的姑姑用红布缝成的，红布中间放有七片茶叶和七颗糯米。据说，只需将此一对手镯戴在孩子手腕上，就可以起到驱鬼辟邪的作用，确保孩子平安。

再则，茶树的图腾崇拜还表现在某些特定的图腾制度上，譬如每当德昂族人从一个村寨迁徙到另一个新寨之前，必得先给那里栽上茶树，然后才能迁徙定居。此类图腾制度的遗风，迄今尚在其本族的许多村寨中世代流传而不衰。这种遗风从德昂族村寨遗址的调查资料中，即可获得佐证。且看如下一些关于遗址调查的详实记述：

“崩龙族以种茶闻名，每一个崩龙寨的四周都种满着茶树，我们现在可以从茶树分布的地方发现他们的旧寨子。”^[1]“崩龙族原是德宏州边六县和缅北靠德宏一带地区居住时间较长的古老民族，在今日的支丹山、陆米阳、缅甸境内的昔董一带，到处有成林的野茶，据说都是崩龙族过去种下的。”^[2]“崩龙人在瑞丽雷弄开了很多水田，种了很多茶树。崩龙人迁走后，茶树无人过问，都被其他大树所覆盖。在三十多年前（1958年调查），这里的景颇族把大树砍光烧光，茶叶才有所收成。这些茶树一般都有大碗口粗。如今景颇族所种的水田和所采的茶叶，大部分是崩龙人留下的。”^[3]

上述诸点表明，就德昂族来说，上古图腾之茶与今日寨上之茶，原始茶道及其审美文化与现代茶道及其审美文化，它们之间岂不是在不同程度上有着某种相通之点、融合之点么？由此便联想到尼采在《悲剧的诞生》一书中关于神话的一番哲论：每一种文化只要它失去了神话，则同时也将失去自然而健康的创造力。只有一种怀抱神话的眼界才能统一其文化。

《达古达楞格莱标》长期以来，以其优美形象的语言、神秘莫测的情节、恢弘浩大的场面、独特浓郁的民族风格，博得文学界的好评，并为文学家的创作灵感注入了深刻的启迪。尽管《达古达楞格莱标》这部神话史诗储存着大量德昂族远古历史的信息，但迄今为止，《达古达楞格莱标》对于史学界来说，依然是一块尚待开垦的处女地。奇特的宇宙观“太初宇宙混沌说”，是创世神话开篇的通例，在德昂族的传统古朴文化生活中，茶叶占有举足轻重的地位，它除了有一段与德昂族发展历史相关的神话传说的渊源外，在德昂族的社会生活中还有着广泛的实际用途。探亲访友，茶叶是见面礼；男婚女嫁，茶叶是头号彩礼；邀请亲友做客，先送一包茶叶，就像今天社会生活中的请柬一样，显得十分庄重。每当婚丧嫁娶，送礼人如果不送茶叶只送钱物，就会被认为不懂事理，甚至把事情办坏。可见茶叶在德昂族人心中的位置是多么重要。

【注释】

[1]《中国少数民族社会历史调查资料丛刊》修订编辑委员会：《德昂族社会历史调查》，民族出版社，2009年版。

[2]《云南历史研究所资料》第219卷1号。

[3]《云南历史研究所资料》第238卷1号、7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