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上医的地下党员计苏华

记上医的地下党员计苏华

集体回忆，吴　合　陈一鸣　整理

战斗在“孤岛”上海和“歌乐山”上

计苏华的少年时代在苏州度过。他不仅是学校的优秀生，也是爱国进步文化的爱好者。1935年，他考入上海医学院学习。满怀报国激情的计苏华，在课余和几位同学一起奔波在伤兵医院中救死扶伤，还去中法公学民众学校讲课。此后参加了龚普生等一批燕京大学学生旅沪同学会的活动，参加研读、座谈马列主义和进步书籍，访问了《西行漫记》的作者美国人斯诺。自此，他的思想发生了飞跃，将挽救中华民族的希望寄托于中国共产党，于1938年秋参加了中国共产党。他的同学聂崇铭（现名方春望）、王士良（现名黄志尚）也相继入党，1939年7月，上医成立了党在学生中的第一个党支部，计苏华为书记，有党员3人。

1939年1月寒假期间，计苏华参加了有几个学校党支部书记参加的培训班，听了中共江苏省委书记刘晓和省委干事陈修良上的4次党课。党的历史经验和抗日民族统一战线政策，党的性质、宗旨、任务和支部工作方法等，开拓了他的政治视野，使他以坚定的信念去开展工作。

在上医，计苏华刻苦研究医科知识，不死读书，学习成绩好，又善于真诚地关怀同学。他既组织印刷讲稿，又推销《鲁迅全集》等书籍、刊物。在学校附近的马路上和外国公墓（即现在的静安公园），计苏华和支部同志经常一起分析研究如何团结同学。他们还通过上海医学院原有的基督徒学生团体团结同学，并参加在中国共产党推动与引导下的“上海基督教学生团体联合会”的爱国进步活动。这样，使学校中出现了关心祖国命运的政治氛围，涌现了一批进步知识青年。他们中有的支援解放区，有的成为新中国最早的医务科学骨干。

1939年9月，上医师生开始内迁，10月到达昆明。在未与党组织取得联系的情况下，计苏华和支部同志们自觉地团结、引导同学。他们参加了西南联大召开的鲁迅逝世3周年纪念大会。

1940年夏，学校迁到了重庆歌乐山。计苏华去贵阳红十字会战地服务队实习。1941年，计苏华毕业，他的组织关系转到中共中央南方局，由周恩来的秘书龚澎直接联系。计苏华任重庆中央医院外科住院医师，该院由沈克非教授任院长兼外科主任，为上医的临床实习医院，后转为上医附属医院。

上医所在的歌乐山，斜坡上就是中美合作所。附近一些开小店的和做生意的小贩，甚至有一些病人，不少是便衣军统特务。在这种特殊复杂的环境下，计苏华向支部其他同志传达了周恩来的指示，要同志们贯彻党的“隐蔽精干，长期埋伏，积蓄力量，以待时机”的方针，不要急躁暴露，要积极“勤学、勤业、交朋友”。当时，一些同志一心向往延安，多次请求去延安，计苏华又传达了周恩来的指示，勉励同志们努力学习，学好了本领再去抗日民主根据地不迟。因此，大家学习认真，努力精通业务。

当时，国民党消极抗战，积极反共、反人民。他们为了控制上医，派来了训导主任等一批不学无术的爪牙，要学生加入国民党。这些家伙不了解上医的特点，在上医，只有学术水平较高的人讲话才有人听。因此，国民党派来的人很快被淘汰了，训导主任成了光杆司令。站不住脚只好走了。

1941年，皖南事变发生，周恩来领导了反击顽固派国民党第二次反共高潮的群众斗争，在《新华日报》上刊出震撼人心的题词。

计苏华和支部同志在同学中宣传皖南事变真相，揭露国民党顽固派反人民的面目。他们发动学校各宿舍普遍订阅《新华日报》，使大家能看到毛泽东的《论持久战》、《整风文献》、《论联合政府》等著作。支部同志还写医药知识的科普文章，在《新华日报》上发表，并医治因卖《新华日报》而被特务打伤的报童。

1943年的一天，计苏华被约到曾家岩见周恩来和邓颖超。1944年初，中国人民艰苦奋斗的抗战已迎来了胜利的曙光。周恩来又约计苏华去，同他作了一次长达5小时的谈话。这次谈话内容计苏华铭刻在心，成为他人生道路的指南。

周恩来精辟地分析了时局的特点和发展趋势：世界反法西斯阵营力量不断增强，打败日寇，解放全中国的日子近了，要做好必要的准备。最后，着重告诉他两点：第一，要充分做好知识分子，特别是上层知识分子的工作。尽管知识分子也有自己的弱点，革命却不能没有知识分子。解放了全中国，需要他们发挥才干，建设新中国。对他们做工作，一不能操之过急，二不能苟求、挑剔，要热情帮助，积极引导，耐心等待。第二，黑暗过去就是光明，我们不仅要着眼打破这个黑暗，更要想到为迎接光明的到来，应该做些什么工作。党不仅需要政治家，也需要自己的科学家、专家，从现在起就要注意培养。要联络思想进步、倾向我们党的理、工、农、医科大学生，并争取机会出国学习科学，回国后发挥才干。

临别时，周恩来亲切地拉住他的手，叮嘱他应该设法到外国学医，为党的事业进行深造，并嘱他应勤工俭学，克服留学中的困难。

周恩来的远见卓识，激发了计苏华对光明未来的坚强信念和为建设新中国而奋斗的强烈使命感、责任感。

在此期间，计苏华结识了中共代表团和其他方面的一些同志，如心理学家丁瓒等，许涤新还为计苏华等介绍根据地来治疗的病人。党支部秘密地组织了民主医学会，向延安和八路军捐助医学书籍、医药、仪器等。同志们将大部分的收入都买了这些东西托人转送出去。1945年，党支部还介绍彭洪年、张学彬、商鉴三位进步同学到山东解放区做医务工作。

计苏华在重庆时还做了一件重要工作。1945年8月，毛主席为了国家民族大计而将个人安危置之度外，亲赴重庆就和平建国问题和蒋介石直接谈判。周恩来在安排对毛主席的保卫工作中，很重视防止敌特在毛主席的食品和饮料中下毒，因此需要有一位政治可靠、技术过硬的医生来做这一工作。周恩来接受了龚澎的建议，调计苏华来执行这项任务。在没有可能获得测毒仪器设备的条件下，计苏华就对毛主席的食品、饮料先试吃试喝，确信无毒后，才供毛主席食用。计苏华还将毛主席的血液涂片交聂崇铭化验，检查正常，才放心。

计苏华对保卫毛主席所做的事，自己从不张扬，因此长期以来鲜为人知。后因领导他的龚澎将此事告诉了自己的姐姐、计苏华的入党介绍人龚普生，我们方才得知。

在手术室掩护被追捕的同志

1946年7月，上海医学院复员回上海。计苏华、聂崇铭、王士良都回红十字会第一医院（现华山医院）工作。中山医院外科主任沈克非安排计苏华任外科总住院医师。计苏华的组织关系在周恩来领导的中共代表团驻沪办事处，仍由龚澎联系。

1946年9月，由章央芬（上医同学，1938年参加新四军）陪同，新四军军部卫生部长沈其震来沪，找到王士良，提出急需一批医生去培养解放区的医务人员。地下党员曹达也和计苏华面谈，告之可安排去解放区的医务人员及家属以中国福利基金会名义乘联合国救济总署的航轮。计苏华请示党组织后，决定聂崇铭、王士良二同志和外科医师胡鸿慈，带上家属等共7人，去山东临沂的白求恩医学院工作。

国民党反动派的倒行逆施，迫使青年学生掀起了反内战、反饥饿、反迫害的爱国民主运动的高潮。1947年的“五·二〇”血案后，反动宪警对上海市各学校进行包围，实行大逮捕。5月31日清晨3时，他们到上医按黑名单和照片到学生宿舍来抓朱镇亚（朱一民，上医学生会主席）等9名学生。地下党学委已获取了国民党特务行动的情报，因此已布置上医的党员和上黑名单的同学每晚更换睡处。计苏华和上医学委系统党支部并无组织关系，但他通过学生得知消息后，就给这些同学安排睡处帮了很多忙。当同学向他紧急报告宪警已来抓人时，他知道朱镇亚正睡在中山医院内科实习医师值班室内，便镇静地走到值班室，推醒了朱镇亚，悄悄地说：“起来，到手术室参加手术去。”朱以为叫错了人，说：“我实习的是小儿科，不是外科。”计苏华说：“隔壁学校里在抓人，快去手术室里帮忙。”朱一下子就明白了。出房门时，计苏华要他穿好白大衣，戴上帽子，并把朱的口罩往上拉了拉，遮住了脸部，他自己走在前头。沿路各层楼梯口和手术室门口都已有持枪的宪警监守。他俩走进手术室，计苏华又让朱坐在麻醉师的位置上进行麻醉工作。敌人想进手术室，但被医务人员挡住了。直到天明，反动宪警还命令学校，必须将朱镇亚交出。计苏华请石美鑫医师将朱转移到其他医师家，再由上医党支部书记吴经（现名吴合）和有关人员一起，将朱接到了同志家隐蔽。

在沈克非教授推荐下，计苏华同志于1947年7月赴美进修。

作者吴合（原名吴经），山西省友谊医院免疫变态反应科主任医师。原上医西安校友会会长。上海医学院1948年毕业，1945年6月加入中国共产党，为上海医学院地下党党支部书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