泉州招庆寺与祖堂集的故事

雪峰义存禅师（821—907），俗姓曾，泉州南安县人。他12岁时跟随父亲曾勉游莆田玉涧寺时，拜庆元禅师为师；17岁落髪为僧，法讳义存；49岁时与师伯行实开创福州闽侯象骨山雪峰寺，故有“雪峰义存”法号；61岁时，唐僖宗不仅赐予“真觉大师”尊号，并且还赐予紫衣袈裟。唐末，义存作为一代高僧，与他的法嗣弟子玄沙师备时常为闽王王审知讲论佛法。人民出版社1997年版，第25页。" class="calibre9">^[1]而泉州太守王延彬也对他大加礼敬，特地创刹迎师讲法。义存禅师生前曾云游四方，其足迹遍布吴、楚、梁、宋、燕、秦等处。在他弘法期间，四方僧众云集法席，门徒常有1500人，其弟子遍布于海内外。尤为重要的是，义存禅师的弟子中，有许多来自新罗国的留学僧，其中，如玄讷禅师在泉州弘法，灵照禅师得法后赴杭州传法，大无为禅师则返回新罗国弘法。高丽僧人玄讷与泉州福清寺》，载《泉州晚报》海外版，1999年11月9日。" class="calibre9">^[2]

在今泉州南安市康美镇杨梅山中，有一座始建于唐代的雪峰寺，俗称小雪峰寺，以别于福州闽侯象骨山雪峰寺，是为纪念唐末禅宗高僧雪峰义存禅师而建。此寺香火十分旺盛，为闽南名刹。

在今泉州市丰泽区北峰镇石坑村（旧属南安县三都），有一座始建于五代时期的福清寺。乾隆《泉州府志》记载：“福清寺，在三都灵秀峰前。五代刺史王延彬建，以居高丽僧元衲。”^[3]

元衲，又称玄讷。关于他的国籍，历史文献如《祖堂集》、《景德传灯录》、《五灯会元》、《闽书》及《泉州府志》等，均记载是高丽人。然从玄讷禅师来华时所从的师尊义存禅师（822—908）的生卒时间来看，玄讷应属新罗朝时代的人，故应为新罗僧。

王延彬建造的福清寺曾一度被废，直到清咸丰年间，御史陈庆镛及其好友林茂才等人，方在原址上重建了福清寺，但规模要比玄讷禅师住释时的寺院小得多，仅有两进，建造面积也不过几百平方米。而原属寺院的大片建筑用地，也早已被附近居民所占用。1994年，当地居民又捐资重修了福清寺，并在咸丰重修的基础上扩大寺院的规模，其范围约有数十亩。该寺现供奉观世音菩萨，香火十分鼎盛。

玄讷禅师来泉弘法，成为“福清寺”的开山祖师，他在泉州住释三十年，最后终老泉州，可谓是泉州和新罗国佛教界人士友好交往史的最佳见证。

在泉州与新罗（高丽）佛教禅宗交流史上，招庆寺与《祖堂集》的故事，无疑是一则最具传奇色彩的千古奇缘。

招庆寺，唐哀帝天祐间（904—906）知军州事王延彬创建，寺院在泉州北门外清源山上“梅岩”。天祐三年（906）建成后，王延彬遂遣使往福州雪峰寺，禀请义存禅师让他的弟子慧棱禅师住持招庆寺。开堂日，王延彬身着朝服，毕恭毕敬地听禅师说法。^[4]故慧棱禅师可谓是招庆寺的开山祖师。

令人惋惜的是，今招庆寺已因废寺日久而遗迹难觅。

《祖堂集》是五代南唐保大十年（952）在泉州招庆寺僧文僜的主持下，由他的弟子静、筠二位禅师编著而成的，共20卷。据《祖堂集》出版说明介绍：“静、筠为雪峰义存下三传弟子”，^[5]但“事迹不详”。

然而不知何因，《祖堂集》在成就后不久的北宋初即告失踪。而值得庆幸的是，1912年，这部在中国销声匿迹近千年的《祖堂集》，竟然被日本学者关野贞和小野玄妙等人在调查韩国南部庆尚道陕川郡伽耶山海印寺珍藏的高丽版《大藏经》时所发现。这部《祖堂集》是于高丽朝高宗三十二年（1245）分司大藏都监匡隽开雕造的，版本保存得非常完整。当然，这首先要归功于高丽政府对《祖堂集》的重视以及佛教界人士的精心保护。

韩国学者金文经教授认为，《祖堂集》的失踪，除了有可能适逢泉州政治局势的变动以及955年后周对佛教的大镇压之外，还有一个更为重要的原因，那就有可能是“当时在中国留学的几个新罗僧把它带回到韩国”。因为“从《祖堂集》中比较详细地记载有几名新罗僧的传记来看，编纂者很可能是新罗的留学僧”^[6]。

这部被中外佛教界推崇为现存最古老的禅宗灯史，在中国失踪千年而重见天日，不仅给中韩两国佛教界人士带来福音，而且为中外佛学与历史研究者提供了探索禅宗早期历史乃至唐、五代时期的历史文化、风俗语言等方面的研究素材。更为可贵的是，《祖堂集》还是一部中韩两国佛教友好交往的见证史籍。

注释

[1]参见诸葛计、银玉珍：《闽国史事编年》“王潮篇（885—897）”，福建人民出版社1997年版，第25页。

[2]李玉昆：《高丽僧人玄讷与泉州福清寺》，载《泉州晚报》海外版，1999年11月9日。

[3]乾隆《泉州府志》卷16，“坛庙寺观•南安县”。

[4]《雪峰志》卷3，《真觉大师年谱》载：“天祐三年丙寅，师年八十五，泉州王太傅遣使来请棱道者住持招庆寺。”宋普济《五灯会元》卷7《长庆慧棱禅师》谓：“师来往雪峰二十九载。天祐三年，泉州刺史王延彬请住招庆。开堂日，公朝服趋隅曰：‘请师说法。’师曰：‘还闻么？’公设拜。师曰：‘虽然如此，恐有人不肯。’”

[5]雪峰义存传漳州保福院从展，从展传泉州招庆寺净修文僜，文僜传静、筠。

[6]金文经：《七—十世纪新罗同江南的文化交流》，载杭州大学（今浙江大学）韩国研究所沈善洪主编《中国江南社会与中韩文化交流》，杭州出版社1997年版，第7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