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学学术”思想的意义

2.“教学学术”思想的意义

对教学学术思想的意义的认识具有非常重要的意义。(1)对教学学术思想意义的清晰阐释对教学学术在我国高校中的有效落实具有非常重要的意义。在以基金会为首的各方主体的努力下，美国高校中的大部分管理者和教师都初步明确了教学学术思想对其学校、个体的可能意义:教学学术思想的现实意义主要体现于其功能层面。舒尔曼就教学学术的功能进行过详尽的阐释。他指出，教学学术的现实功能主要体现在以下三方面:专业性、实用性以及政策性。首先，教学学术是教师专业职责的一个重要方面;其次，教学学术是指向于实践的，具有很强的实用价值，教学学术思想有助于教学质量的改进与提升。事实也是如此。83％的教师认同或者强烈认同那些在学科范围内从事教学学术的教师对学校和专业的发展做出了很大的贡献，93％的教师相信了解学科教学学术对好的教学非常重要。^[25]最后，教学学术思想可以为重要决策的制定提供证据、参考。^[26]如果大学对他们的奖励系统进行修正以鼓励多种形式的学术，将会受益很多。诸如增加大学教师对多种形式学术活动的参与度，提高教师的工作满意度，增大大学的效能等。不得不说，实践一线各主体对教学学术思想可能意义的认同确实在很大程度上加速了教学学术在美国高等教育实践界的有效落实。因此，将教学学术引入我国，促进教学学术在我国高等教育实践界的有效落实，阐明教学学术对我国高等教育事业、对大学教师、对大学教学的诸种可能意义是非常必要的。(2)对教学学术思想意义的清晰阐释可以更进一步澄清教学学术的合理性。在前一章，笔者论述了“教学学术”这一术语的合理性，由于主要集中于理论逻辑的论证，因此可以说这一章是对教学学术的合科学性(合规律性)的论证。但是，教学学术的合理性不仅仅在于其术语这一指称，更重要的在于这一术语所蕴含的思想对于高等教育发展的价值。对“教学学术”思想的意义的论述是对教学学术的合价值性的论证，与前文相呼应一齐完成对教学学术合理性的论证。

(1)有助于增强大学的凝聚力

大学产生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大学教师是忠诚于学校和学生的。教学是教师的主要工作。大学教师以大学为单位，对所在学校具有较强的归属感。然而，伴随知识尤其科学知识的不断发展，知识不断分化形成学科，并逐渐开始专业化。高等学校的院系组织也相应得以建立并巩固，开始成为现代大学的主要特征。与此相适应，大学教师原有的建基于学校和学生之上的忠诚和归属感开始逐渐向院系和学科专业转移。这种转变有助于加强大学教师对学科知识的关注度，集中精力于科学研究，有利于学科知识的深化发展。但同时也会造成一系列问题，最突出的便是大学凝聚力的下降。交流是学术的重要特征之一，同样也是凝聚力获得的重要途径和手段。但在传统学术观之下，尤其在近代，科学研究成为学术的全部。大学教师的交流对象仅局限于科学学科。由于科学的专业化以及本学科专业内知识的不断分化，各个学科专业之间的壁垒日渐加强，学科之间交流的可能性愈来愈低。正所谓“隔行如隔山”。不同院系大学教师之间的沟通越来越少，甚至不同学科、同一学科不同专业方向之下的大学教师之间也逐渐变得无话可说。院系之间沟通的匮乏又反过来进一步明晰了院系、专业之间的界限，加固了自身的壁垒。这样，原本以大学为中心的凝聚力开始下移为院系内部的凝聚力，具体为学科专业的凝聚力。大学内部开始出现不同院系的集群化现象，形成了各权利院系的分散组合。大学组织的这种分散性，不利于大学文化的建设，也不利于学科的交叉和融合，最终对科学知识的创造性发展不利。

而要想改变这种状况，关键一点便是找寻大学教师之间的共同语言。笔者认为这种共同语言是大学教学。因为教学是学术的基本形式，无论何种学科的教师，教学都是其基本职责。就目前我国高校的本科教育现状来看，大学教师依然生存于舒尔曼所说的“教学孤岛”，教师之间缺乏教学交流的动力、欲望和行为。教学学术旨在让教学成为学术。依据学术的交流公开性特点，教学学术视野下的教学也必然是可交流的、公开的。教学学术为大学教师找到了教学这一共同语言。通过以教学为主题的沟通交流，可使大学教师超越自身所依附的学科、院系和专业界限进行深层的精神沟通，将自身对与学科专业和院系的忠诚逐步提升至对教学的忠诚、对整个学校的忠诚，将对学科专业的信仰逐步转化为对整个学校的信仰，从而最终达到提升整个学校的凝聚力的效果。

(2)对大学教学实践与改革具有重要意义

1)教学学术对大学教学实践具有重要的指导意义

①理论对实践能发挥指导作用。

教学学术是否对大学教学的实践与改革发展具有重要意义?这个问题从根本上是对“教学学术能否有助于改进教学实践”这一老问题的变相延续。关于教育理论对于实践改进的有效性问题，学术界已有一段时间的争论。如有些学者认为，由于教育理论知识无法直接应用于实践，它与教师教学之间几乎没有任何的相关性。^[27]而有学者予以反驳，认为教育理论对教学实践之有效性发挥的关键在于教师对于如何运用普适性的理解。教育理论是要适应于并指导特定教学情境的，而不是特定教学问题的独有处方。然而，教育理论知识是否以及如何应用于教学情境，只有身处并对教学特别了解的人才能知道。因此，教师是关键。理论可以将你引至更为具体特问题，有助于教师将问题进一步明确化、具体化，影响教师解决问题的思路及对策略的选择。

②教学学术理论对大学教学实践能发挥指导作用。

相对于其他教育学理论，教学学术是一种比较特殊的理论。对教学学术而言，教师既是理论的应用者，更是理论的生成者。教学学术深深根植于大学教学实践，是传统教育理论与教学实践之间的中介性理论。教学学术理论确实已对教学实践发挥了改善作用。这从其在美国高教界的实践效果就可以看出来。因此，教学学术对于我国的大学实践肯定也将是有益的。

2)教学学术对大学教学改革具有重要的指导意义

①教学学术赋予教师以教学自主权，对教学改革具有重要的指导意义。

建国以来，我国的大学教学工作先后经历了多次调整与变革，在专业设置、课程体系以及教学评估等方面均取得了一定成效。但更为实质的质量问题却始终没有得到解决，顽固存在于大学教学的实践活动之中，并伴随高等教育规模的扩张日趋严重，正成为我国大学教学改革的重要瓶颈。分析其实质，教师在改革中缺位是根本。让·托马斯在受国际教育局委托撰写的《世界重大教育问题》一书中指出:“教师的态度最终决定着教育革新的成败。”“没有教师的协助及其积极参与，任何(教育)改革都不能成功。”^[28]当下我国的一系列改革包括教育教学改革都是自上至下的指令式变革，强调实践界对上级命令的遵从，而相对忽视一线教师的意愿和话语。教学学术倡导教师对于教学自主权的拥有，其中很重要的一个方面便是教育教学政策的决策权、教育教学改革计划的制定权。这都为教师参与教学改革提供了思想和理论支持。

②教学学术倡导教学研究，可以为教育改革提供依据。

《中国教育改革与发展纲要》中明确提出:“要积极开展教育决策咨询研究，密切教育科研同教育决策、教育实践的联系，发挥教育科研对教育改革与发展的促进作用”。教学学术倡导教学研究，这一思想迎合了政策需要，通过教学研究，可以为教育改革系列政策的制定提供理论依据。

③教学学术作为一种新的大学教学观，对我国大学教学的改革与发展具有较为直接和重大的意义。

教学学术对我国大学教学改革具有重要的观念启迪价值。我国的大学教学改革在当下正遭遇瓶颈。其原因除了教师在改革中缺位之外，更重要的原因还在于改革并未深入根本的教学观念层面。已有的改革都是在传统大学教学观支配下进行的。观念问题却是实践中所有问题的根本。观念不变，只变行为，不能彻底。因此，要突破现有大学教学改革的瓶颈，从根本上攻克大学教学实践中的问题，就要重新认识并致力于转变传统的大学教学观。教学学术作为一种新的大学教学观，为我国大学教学观念的转变提供了机遇和条件，将为我国的大学教学改革提供观念指引。

(3)教学学术对大学教师的专业发展具有重要意义

当前，我国的大学教师发展存在不平衡现象。大学教师职业具有双专业性，一方面，其专业性来自其所任教学科的科研活动的专业性;另一方面，其专业性来自基于教育学知识的教学活动的专业性。因此，大学教师的发展应该是双专业的平衡发展。然而，当下我国大学教师的专业发展却仅局限于前者，后者因其专业化程度不高而在大学教师的专业发展中缺位，造成教师专业发展的失衡现象。大学教学的专业化程度不高体现于大学教学活动中反思探究的缺失。首先，大学教师缺少对教学进行反思探究的意识。“教学没什么好研究的”、“教学活动不需要系统的理论知识支持”、“学者即为良师”、“只要学问做好了，教学自然不在话下”等诸如此类的观念在大学教师思想中已根深蒂固。认为教学活动背后没有特别高深的理论知识作为支持，不需要研究。其次，大学教师缺少对教学进行反思探究的行为。当下我国大学教师参加教学研究的积极性普遍不高，仅有10.5％的教师“非常愿意”参加教学研究，46.2％的教师“愿意”参加教学研究，还有43.3％的教师“不愿意”或“非常不愿意”参加教学研究。^[29]由此看出我国大学教学的专业化程度不高，而这也直接影了大学教师专业的全面发展，导致了大学教师专业发展的失衡问题。

学术与专业密不可分。这在当今的科学知识型下尤其如此。首先，学术是专业的基础。专业的一个重要特质便是拥有系统专门的知识基础。而这种专门知识的一个重要来源便是学术(动词)。从另一种意义上来说，作为专业基础的系统专门的知识基础本身便是学术(名词)。其次，学术本身就是一种专业。学术不仅拥有系统专门的知识作为支撑，同时也要求学者作出经常性的反思和探究。学术符合专业的标准，是一种专业。然而，由于学术这一职业所从事的是生成知识(包括专业知识)的活动，学术又因此位于众多专业的顶端，对整个专业领域起到引领作用。最后，在当今的科学知识型下，学术体现为科学学术、专业学术，学术通常以专业的形态呈现，或者说，学术与专业就是等同的。倡导大学教学成为学术的过程，其实质也是倡导大学教学成为专业的过程，是对教师教学专业发展的强调。教师在追求教学学术的过程中，必然会提升自己的教学专业发展水平。这对保持大学教师在任教学科与教育教学两种专业之间的平衡性起到一定的促进作用。从另一个意义上来说，倡导大学教学成为学术比倡导大学教学成为专业能够更快、更有效地促进教师教学的专业化。这是由学术在大学、大学教师心目中的地位决定的。大学是以学术为中心的场所，大学教师是以学术为志业的群体，大学、大学教师对于学术的信仰高于一切(包括专业)。在大学这种高度重视学术的氛围中，教学学术比教学专业化更容易调动教师教学的积极性，比教学专业化更能有效促进教学质量的提升。

(4)教学学术对高等教育系统的健康发展具有重要意义

长期以来，由于学术局限于科学研究，研究型大学成为了大学中的楷模和表率，研究也成为了大学各项工作中最重要的一项职能。这不仅造成了大学教学职能的片面化、大学教师的片面发展，而且也造成了高等教育系统的单一化发展，影响了高等教育系统多样化的维持和生命力的延续。教学学术作为一种新的学术类型，阐释了一种新的大学学术观，打破了科学研究对于学术的垄断局面。这样，作为以学术为生命的大学，其追求也变得更加丰富多样。研究不再是大学工作的唯一信仰，研究型大学也不再是大学的楷模和表率。这有助于打破长期以来由于学术的窄化理解造成的高等教育系统的趋同现象，有助于高等教育系统的多样性和生命力的保持。

(5)教学学术为教学与科研的融合提供了观念启示

“科研与教学相结合是大学重要的而不可或缺的基本原则。”^[30](雅斯贝尔斯)然而，自从教学与科研产生以来，它们之间的斗争从未停止过。而“如何调和教学与科研之间的矛盾”也因此变成了一个千古难题。教学学术作为一种新观念，既颠覆了传统的大学学术观，也颠覆了传统的大学教学观，是大学思想史上的一次革命，是对教学与科研之间矛盾的一种新的融合方式。这种融合是从更为根本的观念层面着手的，因此也会更为有力，更为有效。正如博耶自己所说:“我们相信，古老的对‘教学与研究关系’的讨论已经过时，给予我们所熟悉的和崇高的术语‘学术’一个更加广泛、更有内涵的解释的时候就已到来，它将能够给大学教师的全部工作以合理性解释。”^[31]

此外，教学学术还有诸如可以帮助教师明确自身的角色定位，为教师提供教学资源等重要的意义和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