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女孩的眼泪

一位女孩的眼泪

◇丁学松

作为教师，听课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从教这么多年来，我已记不清听了多少节课了。这其中，有特级教师的观摩课，优秀教师的示范课，还有新教师的汇报课……不一而足。它们大多数如一抹轻烟，早已不知道飘散在何方，也不曾在我心里留下任何痕迹。唯独有一节课，我至今还记忆犹新，在我心里刻下了深深的烙印，始终挥之不去，萦绕在心头。每每想起它，我的眼前总是清晰地浮现那张忧伤的脸，那双无助的眼……

那年夏天，本县初中语文课堂教学比赛在邻校举行。我作为本校代表去观摩。参赛的教师们都是从各校选拔出来的，综合素质和教学水平都比较高，而且一个个都准备充分，所以，课上得都非常精彩。第二天上午的一节课更让我们赞叹不已。虽然是借班上课，但那位教师似乎是早就和同学们熟悉了一般，课堂气氛热烈，活动开展得有声有色。同学们参与热情很高，师生互动自然。我们都为师生们的精彩表现暗自喝彩。我们发现，这位老师在调动学生积极性上很有一招，同学们都不停地举手，抢着回答问题或提出自己的问题。师生对话尤其流畅，课堂教学好似行云流水。坐在我边上的一位女同学，就一直不停地举手，可惜的是，这位教师一直没有注意到她，有那么几次，眼光从她身上掠过，但在刹那的停留之后，却喊了她身旁的同学。我注意到，这位女同学脸上暗淡了几次，但她仍坚持举起了手。令人惋惜的是，整节课，举手次数可能最多的她，却一次也没有被那位教师点到！最后，这节课在教师的精辟总结中落下帷幕。全体听课教师不约而同地起立鼓掌。为老师，更为表现出色的同学们！

图/舒辰灏

然而，就在这时候，我看到，我身边的这位女同学，趴在桌子上哭泣。我轻轻地问她：“这位同学，你怎么了？”“老师老——老是——不——不让我——回答问题。”她抽泣着说。“那又有什么要紧，班上没喊到的又不是你一个人。”我安慰她。“你——你——不知道，老师——上——上课前——到——到我们班调查过了，我——我是个结——结巴，我——我其实——知——知道他——不——不会喊我的，他——他——怕我——影——影响他——上——上课效果。我——我就想——试——试一试。”说到这里，她抑制不住自己伤心的泪水。

我震惊不已。但面对她，我又觉得无能为力。我不知道拿什么语言去宽慰她。她站了起来，临出去时，向我鞠了一躬：“谢——谢谢老师。”我只能微笑着看着她，点了点头。

后来，这位教师没有悬念地获得了第一名。对这位上课的教师而言，这是一件根本不需要放在心上的事。可能他万万没有想到，正是这样一件对他而言无足轻重的小事，却可能撕裂了一个孩子的梦想，深深地伤了一个孩子的自尊心，使一个幼小的心灵从此蒙上了一层阴影。这个伤口，也许，在她身上永远也难以愈合。

从那以后，我就再也没有见到过那位举手的小姑娘。我不知道她现在过得好不好。多年后的今天，当我想起这件事，心里都有一种说不出的痛。也许，一个人的一生将因这种偏见的打击而改变，一个人也会因此而变得懦弱、胆小、自卑，再也无法建立起自己的信心。作为一名教育者，我们应该怎样避免再次发生类似的事情？怎样爱护一颗脆弱而又宝贵的心灵？

【安徽省无为县襄安中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