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德与威利

图2-1　实验室中的哈维·威利

为了凸显作为医学政治组织的角色并实现其“热望的目标”，美国医学会非常希望能在国会或联邦政府高层寻找到对食品和药品运动有影响力的代言人和支持者，而哈维·威利（Harvey W.Wiley，1844—1930）无疑是不二人选。威利自1883年开始担任农业部化学局首席科学家以来，就一直致力于与食品掺假作斗争。然而，他敦促国会颁布联邦立法的努力同样徒劳。因此，他也希冀能团结更多的支持者向国会的反对者施压。共同需求为双方的联合提供了可能。实际上，尽管时任美国医学会主席的查尔斯·里德医生在1901年已经和威利结为重要的盟友，^[56]但需要指出的是，两者关注的问题各有侧重。与里德强调药品掺假问题不同，威利更关注食品掺假问题，^[57]而“对专利药品问题鲜有关注”。^[58]但可以肯定的是，与威利的结盟为美国医学会参与食品和药品改革运动提供了更为便捷的途径。

1903年12月8日，来自艾奥瓦州、时任州际与对外贸易委员会主席的威廉·赫伯恩（William P.Hepburn）众议员向第58届国会提出H.R.6295号议案，这一议案得到了来自北达科他州的波特·麦坎伯（Porter McCumber）参议员的鼎力支持。与此前纯净食品和药品议案不同，赫伯恩在议案中对药品的界定超出了《美国药典》认可的范围，把“用于治愈、缓解或防止疾病的任何物质”都纳入了药品的范围，这一界定实则包含了所有的药物和“专利药品”。专利药品因此第一次成为了需要关注的“一个主要问题”。^[59]

H.R.6295号议案的提出立即引起了美国医学会的关注，时任全国立法委员会主席的里德团结医学会会员，积极地动员医生游说参众两院的议员，以对议案表示支持。1904年1月20日，这一议案在众议院以201∶68票获得通过。^[60]

随后议案被提交参议院，由参议院制造业委员会主席韦尔顿·海伯恩（Weldon B.Heyburn）参议员负责。为了敦促议案在参议院的通过，2月11日，美国医学会全国立法顾问班子召集会议，建议由各州代表组成的辅助立法委员会的每位成员都要致信海伯恩参议员、致信其他的两院议员，表达对H.R.6295号议案通过的支持。同时，委员会还提议辅助委员会的成员敦促县医学会通过决议，以及要求地方报纸以刊登社论等方式来支持议案，并把这些支持性决议和报纸上的支持性报道一同呈递给海伯恩参议员。^[61]

在以美国医学会为代表的组织化医学的积极游说之下，3月5日，海伯恩参议员开始不满足于H.R.6295号议案现有的相关规定，而提出了一项新的替代法案，明确要求把“非药物制剂”纳入管理范围。^[62]而对于海伯恩参议员的行动，美国医学会感到非常满意，同时给予了积极的回应，“希望能抵消来自威士忌酒和专利药品托拉斯的反对”。^[63]《加州医学杂志》也刊出社论呼吁：如果读者在收到本期杂志之时，国会还没有对“海伯恩纯净食品与药品议案或H.R.6295号议案”采取最终的行动，“您应立刻致信尊敬的海伯恩参议员、华盛顿特区的美国参议员，让其相信您同意该议案的热忱”，同时也要“立刻致信两位参议员，敦促其为议案的通过采取必要的行动”。^[64]

然而，与美国医学会参与积极的游说不同，威利起初并不愿意支持这一议案，他担心药品界定范围的扩大会招来更多的反对而致使议案不被通过。在当时，威利的估计无疑是正确的，无论是专利药品行业还是通过刊登专利药品广告而从中获利颇丰的出版界均反对这一议案。美国医学会与威利及其盟友的歧见影响了游说的效力，“海伯恩议案”最终未能被提交参议院讨论。^[65]

12月初，第58届国会第3次会议召开之时，海伯恩和麦坎伯参议员转而希望把H.R.6295号议案提交参议院进行讨论和表决，美国医学会对此表现出同样的热情，里德领导着医学会的政治机器采取了进一步的政治行动。^[66]然而为时已晚。H.R.6295号议案最终未能逃脱失败的厄运。

面对议案的失败，美国医学会和威利都进行了反思，重新评估了能够确保议案顺利通过的要素。在威利看来，议案的失败应归罪于药品界定范围的扩大，他认为取消这一被扩大的界定将会减少在参议院遭遇到的反对。同时，他也注意到，单纯地安抚药品行业不足以解决问题，议案的通过需要广泛的公共压力。^[6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