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剧中的时空虚拟

一声“苦哇”！太阳飘了过去（把你带入了意境），

一段慢板，地球转动停止（时空操纵在演员手中）。

一举杯，一次宴会（意到笔不到，写意性表演），

一转身，行程万里（时空自由变化）。

时空的跳跃，浓缩于虚虚实实……

这首《京剧是诗》形象生动地道出了京剧的一个重要艺术特点——时空的虚拟性。

传统京剧演绎的往往是历史故事或民间虚构传说等，因此它本身就是一种虚拟的艺术。它公开表明舞台上的一切都是假的，都是人们通过剧本用自己的一言一行表现出来的。正因为是假的，所以称为一场场的“戏”。

其实，不仅京剧存在时空虚拟，各类艺术形式都存在从一个时间转换到另一个时间、从一个空间转换到另一个空间的需要，这在表演上一直是一个难题。比如，话剧通过熄灯在黑暗中紧急转换场景，电影通过画面的切换转移时空，而中国戏曲如京剧则可以在场景不变、人物不变的情况下出色地完成时空的转变。换言之，戏曲舞台上的时间和空间都是假定的，舞台并不大，表演时间也很固定，要在有限的时间和空间里表现不同的时间和空间，则需要运用多种手段。

京剧中要完成虚拟的时空转换，道具就必不可少。而京剧的舞台上一般只有一桌二椅作为基本道具，桌椅所代表的事物是不断变化的，桌子可以是御案、公案和酒案，人躺在桌上睡觉时桌子是床，人站在桌子上时桌子就成了山，而小小的椅子可以代表门、井、围墙等多种事物。另外，红色大帐也是一种奇特的道具，它可以是床帐、帷幕，也可以是其他东西，比如在《锁麟囊》中，舞台上的红色大帐用来表示新娘坐的精致花轿，《胭脂虎》、《空城计》中用布景代替城墙等等。

京剧还往往依靠演员的表演和观众的想象配合时空的虚拟。因为演员往往在局限的空间和时间内完成不同场景的表演，所以观众的想象也是极其重要的。例如在《白蛇传》中，白素贞首先在美丽的西子湖畔遇到了恩人许仙；然后出现在红楼洞房里；然后出现在镇江药店，又被关在千年古刹金山寺里；然后又去往灵芝生长的仙山之上，再返回人间……场景虽然非常分散，但京剧通过时空的虚拟使每场之间环环相扣，形散而神不散。观众作为欣赏者，想到的比看到的更丰富，他们用审美的眼光和驰骋的想象思维来欣赏京剧，可以得到意想不到的效果。比如看到演员拿着船桨在一前一后地摇，观众就知道舞台是水面，人物在船上；看到演员手持枪、剑，舞台就成了战场；演员捧着书作读书状，那么舞台基本上就是书房……曾经有一位老太太看了梅兰芳的《秋江》后说：“戏很好，就是看了有点儿头晕，因为我有晕船的病。我看出了神，仿佛自己也坐在船上了，不知不觉我就晕了船。”

传统剧目《闹龙宫》就是京剧运用时空虚拟手段的经典。它取材于《西游记》，说的是猴王孙悟空聚义花果山，为得称手兵刃来到东海向龙王借宝，大闹龙宫、一番曲折后终于获得定海神针，即威力无比的“金箍棒”。根据剧情需要和孙悟空的性格特点，演员在舞台上时而上天，时而入海。他一会儿在花果山逍遥，一会儿潜入龙宫捣乱。同一台面，前一场和后一场往往截然不同。小小舞台要表现那么多的场景和事物，只有通过时空的虚拟。为了使戏在舞台上连贯不停地演出，人物需要不断地上下场，从而保持剧情的正常发展。整个舞台又如流水一般运转，并迅速实现时空转换。如随着大旗的舞动，演员们在旗子上翻腾跳跃，意在让观众联想到这是在波浪滔天的深海中的激烈战斗；声声锣鼓中，蓝色的大旗仿佛东海的汹涌大浪，将翻跟头的演员卷起来，再抛上去，犹如孙悟空将龙王的虾兵蟹将打得落花流水。这，就是传统戏曲的独特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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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戏曲舞台上扮演孙悟空的专用服装。孙悟空是个神通广大的神话中人物。他既可大闹天宫、大闹地府，找十殿阎王一笔勾销“生死簿”，又可下海把龙王的定海神针取走作武器，并在花果山水帘洞自称齐天大圣。他自由自在从不受任何制度的限制，所以服饰也不受朝代服饰制度的限制，但又无法规定准确的名称，故称“制度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