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拓家堡子话今昔

时间:2022-01-22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  拓堡子的拓姓人家,自称是拓跋氏的后代,这说法虽无史料可以证明,但可能是真的。  拓堡子人历来默默无闻,只是大约在明末的社会动乱期间出过一个“拓辫胡子”,算是比较显赫的人物。关于他的这些传说在拓堡子几乎是家喻户晓,人人皆知的,所以其真实性毋庸置疑。

  拓堡子是马坊川上游的一个临河的小村庄,只有一二十户人家,多数都是姓拓的。别看村子这么小,旧《环县志》上还载有它的名字呢。那时候这里还不属环县,旧《环县志》是把它作为“环县四至”之一而载入的,那上面明白写着“西北八十里至朱家堡,与平凉府固原州拓家堡接壤”。这里的“朱家堡”尚不明确,可能是指白草湾,与拓堡子相毗邻,古来就有朱姓人家,明、清时期可能有过“朱家堡”的名称。拓堡子与白草湾之间有个叫“交界”的地方,自古就是环、固二县的分界处,这都证明旧《环县志》的记载不是虚妄的。1936年成立红色政权的时候,拓堡子属固北县辖,1938年底固北县撤销时划归环县,现属虎洞乡砂井子村。

  拓堡子的拓姓人家,自称是拓跋氏的后代,这说法虽无史料可以证明,但可能是真的。《百家姓》中就只有“拓跋”这个复姓,而没有“拓”这个单姓。拓跋氏是鲜卑贵族中的一部,东晋十六国时期,拓跋部在今内蒙古及山西北部一带活动并逐渐强大起来,后来他们建立了北魏国家政权,定都平城(今山西大同东北),统一并统治北方达一百多年。在孝文帝拓跋宏时,曾实行一系列的改革措施,促使鲜卑族很快由奴隶制进入封建时代,加快了北方经济的发展和民族大融合的步伐。拓跋氏政权垮台以后,其遗民流落在北方各地是很自然的事情,他们在进一步汉化的过程中简化自己的姓氏为“拓”是完全可能的。

  拓堡子人历来默默无闻,只是大约在明末的社会动乱期间出过一个“拓辫胡子”,算是比较显赫的人物。此人凶悍残暴,络腮胡子长过腰腹,平时辫成辫子束在腰间,人称“拓辫胡子”。其实他既不是舍身为民的义士,也不是保境安民的英雄,而是一个为非作歹的杀人魔头。有人说他是“吃人贼”,但传说中并未见他有吃人的事,只说他伙同连三猴、樊二炮这些人杀人越货,抗击官府,横行乡里,称霸一方,无人敢去过问。据说拓辫胡子杀了人,一刀豁开肚腹,取出内脏,然后把马料倒在死人的腹腔里用人血搅拌以后用来喂马。那马吃的人血多了,上了瘾,一看见生人,便一声嘶叫,发疯似的飞奔过去,那人便万万不能逃脱了,拓辫胡子一刀结果了性命,然后如法炮制,那马就又有了一顿人血拌料的美餐。这情景与明史所载的“闯贼”杀人的情形十分相似。封建御用文人对农民起义的看法带有偏见或蔑视,但也不能完全排除其真实的一面。拓堡子距陕北米脂一带并不算远,拓辫胡子参加李自成起义的可能性也是有的,只是我们不敢肯定。关于他的这些传说在拓堡子几乎是家喻户晓,人人皆知的,所以其真实性毋庸置疑。拓辫胡子最后是在追杀逃人的时候落了马,脚套在马镫里被拖死的,据说他死时肠子拉了半架山,肢体也被拖得残缺不全了,这个杀人魔头最后有这样的下场原是应得的。

  拓堡子人过去一直很穷,这从他们住的地方上就可以看得出来。我小时候常听人们说:

拓家堡子没院墙,

人庄修在河畔上,

蛤蟆跳到锅沿上,

吧嗒吧嗒喝面汤。

  这顺口溜颇带戏谑的意味,但却不失真实和形象的一面。我曾和拓堡子人打趣说:“听说蛤蟆跳到你们锅沿上喝面汤呢,那不怕烫嘴吗?”他便立即反驳道:“那是胡谝呢,你们家不是也没院墙嘛,蛤蟆能跳到锅沿上去?”于是一笑了之。其实“没院墙”并不是拓堡子独有的特色,这一带居民那时候都没有院墙,清一色的崖庄院,简陋的土窑洞,没有一家有瓦房。窑洞的简陋主要是没有偏窗,只有一个高窗开在门口上面,不到半个平米大,冬天绑个茅草捆子把下面一塞,只在上面留一点能透气的孔,这是为了保暖,到了夏天,草捆就被去掉了。这样的窑洞俗常叫它“闷间子”,说是暖和,其实里面几乎见不到阳光,阴冷黑暗,不像陕北的“亮间子”窑,带花格子窗棂的窗户开得很大,豁亮而且不冷,拓堡子人那时是没有这种享受的。窑里的陈设,除了锅头和炕以外,几乎没有一件像样的家具。窑里通常都被烟火熏得漆黑,有的甚至连泥皮也没抹,花印子历历可数。

  拓堡子的河湾里蛤蟆和泥鳅很多,那时是充满乐趣的。一到夏天,小孩们白天到河里去捉泥鳅,玩蝌蚪,乐此不疲,傍晚在门前听蛤蟆唱歌,呱呱声此起彼伏,十分热闹。由于没有院墙阻隔,蛤蟆跳到院子里到处蹦跶是常有的事,人们一般都不去理它,只有跳进窑洞里或者来到灶前时,才把它送到外面去,拓堡子人善良,并不伤害它们。这种人与蛤蟆和谐共处的情形不知经历了多少朝代,持续了多长时间,才有了那几句颇为形象的顺口溜,说起来也是挺有意思的。

  “拓家堡子没院墙”的历史终于在20世纪的最后几年里开始改变了。首先是有几户出外打工的人家挣了钱,回来在自家的院子里盖起了新瓦房,砌起了砖院墙。这便成了村里的轰动性大事件,全村男女老少都去参观、评说、议论。随后便是今年你家盖,明年他家盖,陆陆续续,接连不断,式样不断翻新,档次越来越高,你追我赶地盖新房,砌院墙,安大门。谁家要娶儿媳妇,首先得盖新瓦房,这似乎成了定例,不搞都不行。这几年又有“灾民建房”等扶贫项目,国家投资很大,连村里最困难的几户,也都盖起了新房子。十几年来,拓堡子的新瓦房和砖院墙基本普及,连原有的旧窑洞,也普遍进行了改造,全都安上了宽大明亮的玻璃窗,砌起了砖崖面,窑洞里面刷了白,炕墙、锅头都贴了瓷砖,有的人家还用瓷砖铺了地。大约有一半的人家盖了洗澡间,装上太阳能,生活设施应有尽有,面貌大为改观。家里有了新房,青年人大都搬到房里去住,享受这人类文明进步的成果,只有一些老年人依旧住在窑洞里(当然是改造过的窑洞),他们说:“窑里冬暖夏凉,住惯了。”舍不得离开。写到这里,不禁让人感叹:

  拓家堡子真变了,

  家家瓦房砖院墙,

  “桑乐”安在房顶上,

  河里蛤蟆不见了。

  河里没有了蛤蟆,它自然就不会跳到院里、窑里来了,也不会呱呱呱地到处乱叫了,河湾里安静了许多,这似乎是一件好事,但细究起来,却不免让人担忧:河里为什么会没有蛤蟆呢?原来刘园子煤矿开了以后,矿井里的水都排到河里去,平时有一根大管子不停地排放,这倒不太要紧,更为要命的是隔三岔五的还有大量浑浊的黑水尽河滩漫下来,老百姓也不知道这水里含什么物质,只闻到一股臭乎乎的膻腥味,你想这样的黑水连羊畜都不能喝,河里的蛤蟆还能活吗?遇到这浑浊污水排放的时候,连续几天羊畜无法饮水,村民们怨声载道,这事该由谁管呢?

  这几天十二届人大二次会议和十二届政协二次会议正在北京举行,李克强总理在《政府工作报告》中郑重提出“向污染宣战”的口号,这预示着治理环境污染将是本届政府的重点工作之一。我们渴望着地方政府在新的一年里能有新的举措,企盼着门前的河水重新变清,拓堡子的河湾里蛤蟆的叫声重新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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