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歌塞上行

——读宗西同志的《塞上行·爱伊河》

近几年，宗西同志在北京、浙江、宁夏等地的报刊上发表了不少诗词作品。我国诗词界的权威刊物《中华诗词》2009年第12期，发表了有关宗西同志诗词的评论文章。特别是《诗词月刊》2009年第11期，一次性给宗西同志刊发诗词作品22首，并配发了作者简介及评论文章，重点推荐，在诗词界产生了较大的影响，获得了同行的普遍赞誉。中华诗词学会聘宗西同志为顾问。

五言律诗《塞上行•爱伊河》就是其中有代表性的作品之一。下面我们就这首诗作一赏析。

银河绕凤城，放眼碧波盈；沙净荷香远，湖澄鹭羽轻。览山松色翠，阅海苇风清；一曲江南好，当歌塞上行。

爱伊河，宁夏回族自治区成立五十周年大庆的献礼工程之一，长达百余公里，位于银川市（又称凤凰城）的西部，连通众多湖泊湿地注入黄河，是集防洪、生态治理与一体的景观工程，历经五年建设，于2008年春全线贯通。水乃城市之眼，有水城市便就有了灵气。爱伊河不仅实现了人水和谐，而且提高了银川市的城市品位。从那时起，宁夏区内外写爱伊河的诗作为数不少，但真正成功之作不是太多。宗西同志的五言律诗《塞上行•爱伊河》情景交融，含蓄蕴藉，是一首立意高远，构思巧妙的佳作。这首诗，起句便不一般，“银河绕凤城”，笔力遒劲，写得很有气势。此句中的“绕”字也较为传神。诗人站在高处眺望，视野由近及远，爱伊河碧波荡漾，浮光曜金，而且这条闪闪发光的玉带般的“银河”，环“绕”着银川这座凤凰之城，清辉遗韵，楚楚动人，真是美极了！

此乃触景生情。这里作者把爱伊河比作“银河”，也给下面的写景做了个很好的铺垫。当然，我们也可以把银川看作是一个清俊的姑娘，围着纱巾，漫步在黄河岸边，唱着“花儿”。古人就有以“凤”喻人的传统。在这里，用天上的银河比地上爱伊河，用凤城代银川，就写出了银川的美，银川的变化之大，同时也隐约透出了作者的欣喜之情。这是从上俯视银川看到的景象。其实，银川那么大，爱伊河那么长，视力所限，作者根本看不到尽头，所以“银河绕凤城”，和王之涣的“黄河入海流”一样，乃作者的灵视和心像，是想象的产物。作者似乎毫不费力的写出了第一句，境界辽阔，神采飞扬，为以下的抒写勾勒了一个宏大的画面。这是从大处落墨，写整体景物。

第二句“放眼碧波盈”，这句诗的视角则由大到小，但仍是鸟瞰，因为平视，看不了多远。其中“放眼”是极目远望，指放开眼睛去看，如此美好之景，当然有大饱眼福之感。“碧波盈”，是指爱伊河水在阳光的照射下，水光潋滟，非常清澈，又照应首句“银河”之“银”，色彩明净，清新宜人。且“盈”不光指爱伊河水波动，还有水波像眼波之意，这就和前面银川像个姑娘联系在一起，诗人的心情由此可见一斑，然如水中着糖，只有辨味者才能品出其中的滋味。

三、四两句“沙净荷香远，湖澄鹭羽轻”。“荷香远”，指空气中弥漫着荷花的清香，沁人心脾。“鹭羽轻”指湖水清冽，使人感到鹭鸶轻轻拍打着的羽毛也很轻很轻，于是乎情与景，意与境，融合无间，因境见意，天然凑泊，有神无迹。其中“沙净”乃“荷香远”，“湖澄”乃“鹭羽轻”之前提条件。试想，沙滩不干净，周围的环境不好，在很远的地方是闻不到荷花香味的。同理，湖水不干净，不清澈，也是感觉不到鹭鸶羽毛轻的。银河之“银”，也在此隐约闪耀，以致客观事物投射了诗人的感受。作为抒情艺术，这是很成功的。写景是为了抒情，但所写的景物要能够很好表达所抒的情，只有这样，才能称得上古人所说的“中的”。即一方面要达到画工，即形似，另一方面还要达到化工，即神似。如果前两句主要从视角方面去写，那么这两句则主要是从感觉方面去写，而且是通感手法。此种手法的运用，既凸现了鹭鸶的悠闲之态，又传导出了荷花香味之悠远。借景抒情，景中寓情，情思无限，既有新的发现，也有创造性，还从侧面写出了银川的环境之美以及作者的喜悦心情，故为“中的”。

五、六两句“览山松色翠，阅海苇风清”。和上两联一样，还是纯粹写景。览山、阅海都是爱伊河沿途有代表性的景观。这联写景，由山写到水，由远景写到近景，很有层次。一个“翠”字，色彩鲜明，使览山上的苍松翠柏显得生机勃勃，寄托遥深。一个“清”字，使前面的“净”“远”“澄”“轻”全部落到了实处，呼应首句之“银河”。这不仅是锤字炼句的功夫，更重要的是作者体察事物细致入微的功力所致。“苇风清”仍是通感，指芦苇在微风的轻抚下，缓缓移动。这个“风”字，也使前面的描写有了回应。由于有“苇风”，徐来之清风，故“碧波”才是“盈”，荷花的香味才能远远闻到，“鹭羽”才能感觉到“轻”，这样细腻的笔触既逼真，又含蓄，且前后呼应，结构严谨，达到了妙合无垠的境地，令人叹服。刘献廷在《广阳杂记》中评崔颢之黄鹤楼诗“细入毛发”。此联，着一“翠”字，着一“清”字，不仅写出了恬静优美的意境，还使人感到生气盎然，也使作者的情感发展线索依稀可见。

七、八两句“一曲江南好，当歌塞上行”。“江南好”乃古乐曲名，又为词牌名，为《满庭芳》之别名。银川平原又名“塞上江南”，是全国十大新天府之一，宁夏又称塞上。全诗由写景而开始抒情，由客观到主观，感情也由平淡渐趋强烈。在诗人的笔下，我们可以看出。旖旎的爱伊河畔，荷香阵阵、鹭鸶悠悠、览山青青、沙滩洁净，阅海澄澈、芦苇轻摇……这些自然景观，色彩素雅、清新鲜活，浑然一体，构成了一幅优美的风景画，又如委婉动人的“江南好”，面对如此像南方一样的塞上山水，怎能不令人“当歌塞上行”！此真乃“不着一字，尽得风流”。由像姑娘一样的银川在黄河边唱花儿，到诗人情不自禁的“当歌塞上行”，因为有了前面的铺垫，此刻作者直抒胸臆，便显得水到渠成，自然而然。这也就是王国维所说的“一切景语皆情语”。因诗情发自肺腑，中得心源，外师造化，故而空灵荡漾，韵味深醇，它给读者的感染力是很强烈的。苏轼曾说，“味摩诘之诗，诗中有画；观摩诘之画，画中有诗。”这首诗也很好地体现了这一鲜明的艺术特色。

总之，宗西同志的五言律诗《塞上行•爱伊河》，从宏观角度入手，起笔不凡，气象宏大；中间两联工笔勾勒，以小见大，平中见奇，既达到了画工，又达到了化工，清词丽句，令人余香满口；最后两句，宕开一笔，别开生面，又回到了宏观角度，由近及远，照应开头，境界辽阔，诗味浓郁，余音绕梁，既使人获得了美的享受，又受到了思想的启迪，是一首不可多得的讴歌祖国山水的佳作。

原载《人民政协报》2010年4月12日